第一百一十四章
过了一些时候,萨柯从外边回來了,从他脸色來看,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他们援兵已到,我们只能在这守着了。”萨柯将另外二人带到石林的最深处,倚在一块大石头上,慵懒的问道:“出來带多少水了?” “我......沒带。”纳兰堇弱弱的道。 “沒带?!”萨柯被纳兰堇刺激得一个抖擞,“沒带你也敢出來!看來我们是要渴死在这了。” 他望望天空,现在还是早上,温度还可以,若是到了正午,这石林毫无遮蔽,他们能被烤熟了,不熟,也会被晒成干尸的。 “我们现在要干什么?”纳兰堇问到他。 “这石林是我以前找到的,最适合摆阵,只要我不解开,就算是我死了,你们也出不去,他们也进不來。我们现在只能等,你身手不是挺好的吗?你上去看看。”萨柯拍拍他身后的大石头,这可是石林最高的石头了,约摸又三人半那么高。 纳兰堇给了他一个白眼,骂道:“我身手好,不代表我适合干这个,你看看这石头,那么圆润,要是打层蜡就能反光啦!” 这石头本是黄沙堆积而成,可千百年來风吹日晒,将石块挤压得结实,而大漠中的砂砾多年來不停的打磨这些石头,圆润也是理所应当的。 “你还不如他!”萨柯指了指小兵,小兵早已把身上的刀剑全卸了,这个摩拳擦掌准备登上去。 小兵朝着自己的手中吐了一口口水,抹了抹,如同山中猴子,手脚麻溜。纳兰堇看得津津有味,这小兵这么矮,身手倒是不错的。 “啷啷啷,,” 萨柯等着小兵攀登到顶,他自己在下边席地而坐,从腰带间摸出几枚钱币,有模有样的同那些神棍般将钱币洒在地上。纳兰堇也是好奇,看着萨柯似乎很认真的模样,甚至眼睛都闭上了。 待他睁开眼,他长呼一口气。又拾起钱币,再摇晃几下,重复之前的动作。 他又睁开眼,纳兰堇不耐烦的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卜卦。”萨柯微微皱起眉头,对面前的卦象并不是很满意,“我们能活得出去是真的,可我最近有难也不假。” 纳兰堇看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讥笑道:“你竟然信这些,你该不会因为这些神棍的伎俩才当上的节度使吧?” 在浣月,她皇兄从來不信命,敢胡说八道的道士都被他拔去了舌头,除了一些忌日或什么大典,她皇兄放让人挑日子罢了。但是什么命啊,祸啊,他皇兄最嗤之以鼻了。 萨柯将钱币收起來,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整个人都冷了起來,“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纳兰堇被他这么一吓,不满的努努嘴,正好瞧见了上边的小兵已到了顶,问道:“外边怎么样了!?” “援军已到,不过未见艾尔巴·疾的影子,都是他手下的喽啰。” “看來艾尔巴·疾还是在雷州,雷州距此处也要好几日的形成,他若不來,还是的好,这些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萨柯潇洒的双手背在身后,表情那是一个自信。 “可我们沒有水,到了正午怎的办?”纳兰堇有些忧虑,她本打算半路找水的,哪想会被困住呢。 萨柯也不理会她了,躺在石头旁,衣袖一遮住眼帘,不一会便开始呼呼大睡。他昨夜参加夜宴后又找了樊华,回去后更是忙不完的事情,而且今日一大早便发生了这等子的事情,想不睡也难。 纳兰堇也不想理他,这人脾气真是古怪,时好时坏。她坐在阴凉的地儿,时不时会听见轰隆隆的声音,时快时慢,毫无节奏。 “发生了什么?”她问道顶端的小兵。 小兵擦擦汗,道:“大人的阵法起作用了,他们不管怎么走,就是走不到里边。” 听他说得那么玄乎,她有些诧异,这五行八卦还是挺有用的咯?她倒是也想站在上边看看那些丧尽天良的狐胡游兵的窘迫样子。 正午说到便到,太阳也不似早上时那般温暖,如同一块烙铁,硬生生的烫着他们的皮。小兵也是顶不住热跑下來,三个人,三匹马,热得准备歇菜了。 纳兰堇嘴有些脱皮了,皮肤被晒得发红,三个人就好像铁板上的rou,就差一撮孜然粉。 “你下來的时候,那些游兵在干嘛?”纳兰堇问道。 小兵撩起衣衫,不停的给自己扇风,“他们都在外边搭起了帐篷了,看來是打算死守我们。” “他们该不会是瞧见我是公主才这么做的吧?!”纳兰堇忧心全写在脸上了。 萨柯冷笑一声,“你倒是会安慰自己,他们是冲着我來,最近他们看见金发的馥国人,都会毫不留情的抓起來。”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阏氏跟樊华是冤家,而且对馥国人有些仇视,啧,这金头发,也是罪过啊。” 萨柯倚在石头边上,石头被晒得发热,他却用沙子盖住自己的下半身,倒也算是凉快了些,不至于跟旁边两个人如烤全羊似的。 纳兰堇被晒得在地上打滚,“你们出來的时候,他们知道你们出來了么!我不想渴死在大漠里~” “我猜,他们那群笨蛋肯定以为我跟你去找你皇兄了,所以根本就不会出來找,也许会出來找,可是这石林偏离了原來的路线,沒准他们会找不见。” 被他这么一分析,纳兰堇都要急哭了,“说來说去,还不是死路一条,我不想变成干尸啊......” 终于到了下午,石头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他们随着石头的影子已准备绕了一圈了。三人有气无力的躺在石头边上,纳兰堇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來。 “大人,你真是包公在世了,太黑了,哈哈哈......” “你也一样黑,别笑了。那个谁,上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萨柯趴在地上,他已好久被沒这么晒了,回去让郎中开个解暑的汤药才成。 小兵托着疲惫的身子,坐在石头的顶端,落日已准备陷进了黄沙中,西风开始在他身边呼啸。他看见那十几名狐胡游兵在石林外开始生火,也不知从哪弄來的rou,估摸着是正午的时候返回去拿了一些东西來吃。 那些游兵看见石头顶上的小兵,不停的大声吆喝,说着他们听不懂的狐胡话。看那样子,应该是故意炫耀他们的食物和水罢,看來他们是非要堵死他们了。 小兵回到下边,摸摸自己的肚子,从早上就沒吃过东西了,无奈的道:“人家已经生火,准备烤rou了。” 纳兰堇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群人真是太丧心病狂了!正是这么想的时候,一阵香味从石林外飘到他们的鼻子里。 “好香......”纳兰堇坐在原地,鼻子都要走出石林了。 萨柯看她那副德行,冷不丁的來了一句,“我听说狐胡一些部族是吃人rou的,你闻的香味儿沒准就是人rou的味道,你想吃人rou吗? 我听一些跟那些人打交道的人说了,去到那,第一顿都要吃人rou的,人rou呢,听说是不腥不鲜。大汉的rou,比较糙,他们会选着吃女人的rou,而且处子更甚。先是玷污一番,再一块一跨的割下來拿去考了。听说比鱼rou更细腻。 你想吃?” 本还陶醉在香气中的纳兰堇被萨柯这话恶心的都要反胃了,本就沒吃东西,还非要说这么恶心的话,真是倒人胃口。 “那我们可以吃马rou吗?”纳兰堇小眼睛望向那三匹早已被晒得都脱水的马儿。 萨柯板着脸道:“不可以!再说了,我们这光秃秃的,一根草都沒有,你怎么生火?而且这马,都是好马。” 说到底,还是不给吃。 大漠之夜,西风萧瑟,阴冷之气骤生,纳兰堇早就伴着这rou香陷入了睡梦中。萨柯坐在她身旁,听到那些游兵想半夜进來偷袭的声音。 “轰隆隆,,”声响不断。 这阵法,除了他的师傅,无人能解,除非有人能得到他师傅的真传,而他的师傅只有一名弟子,此生单传于他,是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破解此阵的。 此时的纳兰堇正在睡梦中吃着山珍海味,以前觉得不好吃的大鱼大rou现在都非常的好吃,甚至还有温润的甘露可以畅饮。 萨柯将自己的手放回來,额头上伸出了细小的汗珠,他将自己的衣角撕了一块,缠住自己的掌心。却未过多久,一丝丝的红色从掌心那边,渗出來,那白色的衣角被染上了一抹红。 他闭上眼,将手紧握。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这个了,杀马取血,他做不到......他这辈子沒杀过无辜的动物,只杀过罪恶滔天的恶人。 仰望星空,星河一道如镶满玉石的衣带挂在天际。这星宿如此之多,他能一一道出,人如此之多,他却看不见人心何样。他的师傅前往中原已有好些年了,他离开时曾到,他日若是算到自己的命数已尽,必会前來沙城相见。 如此,他希望见到师傅,又不希望见到师傅。他曾來信道,他在洛城很好,还有个人送外号,洛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