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丑时荒鸡,李贤早已睡下,影卫却忽然将他叫醒,说是浣月那边差人來信了。李贤顶着困意,穿着黑色的里衣,坐起身來。 二影点了灯,给他披上外衣,将信递到他跟前。丑时睡得正香甜却被叫醒处理事务,他现在都想把李宏给揪回來了,哪有这样当皇帝的。 李贤打开信笺,问道:“送信何人?” “一个小太监,应该是浣月的人无错。” “啪??”李贤忽然一巴掌拍到二影的脑门上,“人都沒确认,你给我拿这信來!还不去查!” “是......”二影连忙追出去,这也是他的疏忽了,想來天子眼皮底下沒人敢作乱,不过还要防着一些人。 李贤长叹一口气,大半夜的睡个觉都不行。他眼睛开始游移在白纸黑字上,可是越瞧着这里边的内容心里就感觉不对劲。竟然那么豪爽的要将纳兰堇嫁过來? 可是......为什么条件是让纳兰堇称后...... 便是这一条李贤也不想再看下去了,将信放到烛火上,任凭烛火吞噬掉这信。李宏将赵青立为后,本就令他不舒坦,后位稳固必将令李宏的皇位越坐越稳。赵青势力纵然可以清除,倘若纳兰堇称后,他难道要将一个浣月给铲除了? 想着罢,拿來文房四宝,奋笔疾书,写了好几张的回绝信,封好,却始终沒有差人送去。也许这不是纳兰连山写的呢?纳兰连山如此珍惜自己的胞妹,依纳兰堇的性子兴许不会嫁,那么纳兰连山也不会逼着她。 到头來,纳兰连山最有可能的就是两样都不给,负了他皇姊,或是将玉铃交给他。当然,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么一想,李贤两三下就把原來的信笺给撕了,又重写一封,让影卫送去。大晚上的,他们不让自己睡,他们也别想睡。 李贤这点小小的报复计量用在别人身上那是百发百中,纳兰连山就真的被他折腾起來了。 可是纳兰连山累了一天,看信眼睛都是花的,看到一半就不停的点头,到最后伏在桌上睡着了。 翌日早晨,纳兰连山好不容易爬起來,信笺已被他压得皱巴巴的。他揉揉眼,端详起信來,怎么大半夜突然來信了呢。 信里边说的东西乱七八糟的,还说昨晚那封信,哪封信?他怎么沒点印象。便是写得这么乱七八糟的,不如当面商榷更为稳妥,他便让宫人去请李贤到城楼一叙。 日上三竿了,李贤与樊华都是一个做派的,若是不想起來到现在都还躺着。浣月的宫人來请他时,他还在睡,幸得影卫们把他搬起來给他束发穿衣。他整个人起來时,无精打采的,又叹声不断,好似那傍晚的昳日毫无生机。 他擦了一把冷水脸,才缓过來,倒不是真的缓过來,只是不想叫那纳兰连山看了笑话。纳兰连山此时已在城楼等候他,待他到时宫人们正似一串明珠般不断的将早食端上來。 “听闻宫人说去请贤王时,贤王还在梦寐之中,朕叫人做了些早食,不若一同。” “甚好,月辉公主怎的不陪同陛下一齐?”他发现纳兰连山此番只约了他一人,不知是不是还想说点什么不能让别人听去的。 纳兰连山给他倒了一杯暖茶,道:“堇儿去查案了,此次约王爷前來,就是想问这信......”他将信笺放到桌上,推至李贤的跟前。 “此信是本王写的无误。” “王爷,朕只是想问问这信里提到昨夜的信,是何?” 李贤一楞,他真不知道?二影昨夜去追查送信之人,后來自己睡下了也并未能听到他的汇报,看來他昨夜看的信真的非纳兰连山的。 “昨夜一个小太监送來一封信,说是陛下亲笔,信中还豪爽的要将月辉公主嫁与我们大凉,但唯有一点,便是让公主称后。本王后边就沒看了,信也给烧了。” 纳兰连山脸色一沉,一些人真是活腻了,敢跟他玩阴的。心里是这么想的了,面上却还是浅笑,他道:“朕确实沒写过什么信,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不是。不过公主确实是能嫁过去的,但不是嫁给齐郡王。” “齐郡王貌美,乃性情中人,不过若是公主瞧不上那便罢了,那陛下可有中意人选?” 纳兰连山顿了顿,摇摇头,“朕尚无,不过看卓赫县主的侄儿倒是不错的,王爷可知那人?” 提到慕樊辰李贤都要笑出來了,真是天助他也,他在心中冷笑数声。面上却很淡然,道:“你是说慕樊辰罢?宣节校尉,是齐郡王的大哥,为人也还不错。” “尚无婚配?” “尚未婚配,家中有些急了,陛下若是瞧得上,不若让本王安排安排。” 若是慕樊辰娶了纳兰堇,大臣们定会想尽法子将慕家的兵权分解,便是不娶,给慕红绫闹闹心也是足矣。 纳兰连山倒是想拒绝,可是毕竟自己这个身份,也不得过于亲近大凉的将士,便同意了他。 “即是这样,本王便让校尉去保护公主好了,公主正查案之中,怕是一些歹人蠢蠢欲动。” “那便劳烦了。” 纳兰连山与李贤商榷此事后,又令北川去调查此人,怎么说都要留一手。他现在要去查一些事情罢,称后?是谁会想要将纳兰堇推入水深火热之中? 烈日当空,午时正热,慕樊辰还在cao练场练兵,却被李贤叫了去。这一去不要紧,去了便直接叫他去找纳兰堇,并让她帮助纳兰堇破案。 李贤是王爷,现在又代掌李宏处理此事,便不得不听他的。慕樊辰回了军营同慕忠诚与慕红绫禀报后,慕红绫是气得七窍生烟。 她与李贤过招多年,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吗!这不是明摆着想要将纳兰堇许给慕樊辰,他明知道他们的事情,却偏偏要这么做,真是个缺心眼儿的主。 慕红绫给慕樊辰说道了一番,把李贤那点伎俩看得透透的,又让慕樊辰换上了普通的褐衣前去寻找纳兰堇。 慕樊辰也不明白,自己好好的,怎么就招惹上了他们呢。还非要跟着纳兰堇办案,听闻纳兰堇脾气火爆,喜怒无常的。 他在城楼下一家的香料铺子寻到了纳兰堇,纳兰堇正询问着那些香料商人一些香料的作用,想來是想查查那安息香的配方。 慕樊辰候在她身旁,她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其实她早就得知此事了,不过慕樊辰也无多大的作用,只是想给自己眼熟一些罢了。 这些个情况,萨柯尽收眼底,他站在城楼的最高处看见那纳兰堇俊俏的背影,却不做声,默默地走掉。 “你跟萨柯有点交情吧?”慕樊辰看到那金发的一角,如此含情脉脉,除了喜欢什么都不剩了。 纳兰堇白了他一眼,沒好气的道:“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那香料商又继续跟她噼里啪啦的讲了一堆,正是热闹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叫了一声,纳兰堇下意识的朝着头上看。 一个金头发的人从城墙上坠下來了! 她丢下手中的东西,不顾一切的奔向那个人,只是脑子一白,一个腾空,将坠楼之人紧紧的抱住。落地之时,定眼一看......不是他。 四周都所有人都围过來看好戏,纳兰堇却显得有些尴尬。方才她还以为萨柯坠楼了呢,他一个书呆子,一点拳脚功夫都沒有,要是坠楼就死定了。 纳兰堇冲破人群躲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可慕樊辰还跟在她身后看好戏呢。看戏的不嫌事大,慕樊辰在一旁使劲唉声叹气。 “你说,女人是不是都口是心非的?” “你说什么!”纳兰堇等了他一眼。 “沒说什么......”慕樊辰摊开手,“只要你这段时间别乱跑就成了,许多人都想置你于死地呢。” 纳兰堇冷哼一声,不理他。这些白痴的道理,她自然知道,用得着他一个宣节校尉跟她说么。 另一头,坠下城楼的金发男子悄悄的溜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将头上的金发扯下來,露出了下边乌黑的头发。手又贴在耳根处,将假面撕去。 北川揉揉自己的腮帮子,这假面贴得真是不舒坦。他用他的老命只是为了验证纳兰堇是否真的对萨柯有意罢了。 他三十好几的人,看纳兰堇如同自己的女儿般亲切,自然是不想她嫁去大凉,想试试她的真心。可是纳兰堇的脾气他知道,死鸭子嘴硬,不过有听到风声说是她中意萨柯,所以今日冒死一试。 慕樊辰,呵,李贤也真能扯。慕樊辰虽然功夫不错,为人正直,不过他是打探到了他与卓赫似乎有些......这些不提也罢。 “陛下......” 他跪拜在纳兰连山面前,纳兰连山正准备下笔练字,见他前來又放下手中的笔,将他搀起。 “北大人不是应该......怎么來朕这儿?” 北川在纳兰连山耳边嘀嘀咕咕了好半天,纳兰连山频频点头,对北川的话多有赞同。 “北大人辛苦了,接下來就请北大人暗中调查鄂太医一事罢,堇儿朕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