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翌日,樊华便动身将纳兰堇的尸骸运回了月城,想到萨柯那边似乎沒办法交代,他取了纳兰堇一根白色的发带收了起來。 他真的该走了,远离这些是非...... 当他回到月城,月城焕然一新,那亭台楼阁他看着眼熟,却叫不出个所以然來。李贤也听闻他折返了,正在皇陵将纳兰堇给埋了。 寒风凛冽,樊华被冻得鼻尖发红,却一丝不苟的在纳兰堇的坟头前洒了三杯酒。纸钱飞得漫天,樊华站在寒风中,似早已知晓了李贤会來,扶手身后,远望高山。 “听闻卿嗓子已好。” “是......” “卿是在为了她而难过?”李贤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风景,却也不是那么好,望眼过去,只是翠白想交。 樊华转过身子來,看着李贤,就像看着自己,特别是他不苟言笑之时,不能从他眼里猜测内心之时,他们更像彼此。 “哀归哀,愁归愁,是天意,不可改。皑皑白雪覆枯骨,潺潺赤溪诉百怨。殉国虽她意,可你也有责。 我现在真是不晓得叫你陛下好,还是王爷好?或是你给我直呼你名讳?”樊华的红唇每每吐出一子,李贤就越能感到他的不同。 李贤看着他,顿了顿,低下头來,苦笑一声,邪魅的道:“不若叫我贤?阿贤?都可以罢,我也不管这些了。走,跟我回宫喝酒去,明日再走。”说着拉起樊华的手朝着马车走去。 樊华也沒回绝,似傀儡被他带着走,青森和鹿化一头的雾水。 方入宫,宫人毕恭毕敬,为首是诺,樊华在心中冷笑一声,看來这宫人也被李贤整顿过了。去到那沾月楼,名字都给改了,改成了朝阳楼。里边的所有摆设也都换了一个样子,丝毫找不出纳兰氏族的痕迹。 “怎么样?本......朕亲自布置的,也还算是可以了罢?”李贤得意的向樊华展示着自己的品味,着实还是在大凉时的模样,够张扬。 他将樊华带到顶楼,宫人摆好矮桌,端上热酒,几碟小菜,算是怡情。樊华也怕青森他们闷得慌,叫宫人也给他们送了一份,叫他们好生等着他。 “当个主子都那么可心呢,难怪鹿化能死心塌地的。”李贤替他斟了杯酒,打趣道。 “他只是在其位谋其事,你拉我來,总不得是说这些废话的罢?” “咳咳......”李贤一阵猛咳,装过头对樊华道:“自然不是,过几日我就要登基了,想叫你留下來玩上几日。” “那就不必了,慕忠诚病的一塌糊涂我都沒理,你登基关我什么事?” “也是......咳咳......你打算回去就不插手朝政了?咳咳......”李贤不停的咳嗽,看起來最近过得也不怎么样。 “自然,能全身而退,为何不做?” “哦?你竟然觉得你能全身而退?!”李贤眉宇一挑,很是玩味。 “难道我不能?” “难道你能?”李贤反问他,“从一开始,从你开始在京都露脸,在紫萱殿前歌舞,你就不可能再全身而退了。 你要么站在我这边,要么站在李宏那边,你当然可以两边都不帮,但你可舍得你的孩儿? 我就大胆的猜你对那孩子不上心罢,毕竟只是一时冲动才有的。”李贤举杯一饮而尽,身子开始暖和起來,面色也开始有了那么点血色。 樊华强忍着怒气,为何他老揪着樊城不妨。似是看穿了樊华的心思,李贤冷笑一声,继续道:“你莫要觉得我处处难为你,就算我不难为你,李宏也要难为你的,我难为你,你好歹还可以跟我谈一谈筹码。”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我有什么,能让你们抓着不放的?!”樊华不解的问道。 几杯热酒下肚,李贤也终于放开了些,他捏着樊华的下巴细细打量着他的脸,邪魅的笑道:“谁叫你玉面歌姬唯一的骨rou,这辈子,你是不可能卸下馥国这个包袱的。你此生此世,都会被捆绑在馥国之上,就算你不承认你是他们的王,但他们也不会介意的。呵呵......也就是说,其实你,才是我们想要的,知道了么?” 樊华将他的手拿开,漠然道:“你们想要的,是彻底将馥国的遗民融合进百姓中,而不是我。” 李贤忽然握住樊华的腕,如一只饿狼般看着他腕上青紫的脉络,“其实杀掉你......也不是不可以,对吧?只要能拿到樊城,你就沒用了,是吧?!”李贤邪气十足的问道他。 此时的樊华,心中无比的紧张,他的心似乎在骤停之后加倍的跳动,李贤为了打败李宏,已经要彻底疯了。他木在原地,大脑放空,耳里尽是李贤痴狂的笑声。 李贤大笑着跪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着身子,直不起腰來。笑道最后,一个重心不稳,侧倒在地上,樊华才见他难看的脸色。 “呵呵呵......”李贤痛苦的笑着,额上尽是豆大的汗珠子。 樊华将他扶起來,丢到床上去,只是面色青紫,叫人忍不住的担忧起來。他欲喊人,却被李贤给拦了下來。 “别去!”李贤喊道,“太医不懂这个的......” “那影卫呢?!大影懂么?二影呢?”樊华焦急的问道。 “大影沒回來......二影么......二影也出去了......过......过一会就会到的,莫着急。”李贤痛苦的蜷在一起,面部肌rou绞成一团,十分的狰狞。 樊华站在一侧,麻木的看着他,他现在......是不是应该给他來上一剑......这样所有的纷争就会结束了? 他觉得他的脑海中有两个声音,杀掉他......帮他......杀掉他......帮他...... 正与他苦苦挣扎时,青森冲了进來,将樊华搂在怀里。他在与鹿化谈天,总不大放心,沒想到真出事了。 他看着李贤在榻上苦苦挣扎,就越将樊华搂得越紧。 “呼,,”一阵寒风呼啸而过,一袭蓝衣落在了樊华的跟前。 來人站起身子,缓缓转过头,阿蓝冷着眉看着樊华,再转过头看看在榻上挣扎的李贤。楼外传來一阵厮杀声,樊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 “不想掺和,你就走!”阿蓝漠然道。 说着缓缓向李贤走去,李贤却看见她一步一步的从容走近她,从扶着软榻,坐起來,从腰间掏出几根银针射向阿蓝。 阿蓝一回避,再转过头,却发现李贤已逃之夭夭。她懊悔的追了上去,樊华愣在原地,她真的是阿蓝么?似乎整个人都冷了许多。 青森将樊华带下楼,途径朝堂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萨柯!樊华与青森穿过乱成一团的朝堂,是那樊家军与影卫打成一团了,萨柯正四处躲避着影卫的袭击。 樊华趁着沒人看见,将萨柯扯到了一边,拽着他撒开了腿在朝阳楼内奔跑。萨柯本能的想一拳揍过去,不想是樊华啊,便随着他一路跑到了别处去。 兴许是太过着急,樊华也不知晓自己跑到了哪,四周都是一人高的树丛,樊华与萨柯猫着腰在那大口的喘息。 “累......累死我了......”萨柯气喘吁吁的道。 “你在那干嘛!你和樊家军一起的?!”青森四下望着无人,问到他。 “是......是呀......这说來话长,等会忙完了跟你解释,我先回去找阿蓝了,这儿实在是太危险了,也不知道李贤在这设了什么机关,我得去解开。”说完,萨柯又一溜烟的沒了影。 樊华和青森都一头雾水,这变故发生得也太快了。还沒反应过來他们已经被卷进这复杂的事件中,也不知这回事唱的哪一出。 “噗通,,”一声闷响,似是什么重物倒了下來。 他们转过头一看,呀,是李贤,真是吓死人了。 李贤倒在地上,身上被划开了几道口子,整个人沒了知觉。樊华与青森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不知该如何,樊华咬咬牙,算了还是救了他罢。 他将李贤拖到假山的一个洞内,有些潮湿,不过十分的隐蔽。他正拽着李贤超里边走,身后却已碰到了硬邦邦的石块,已到头了。 樊华用力的将李贤拽进來些,不想,一个用力,身后却一空,他一个不稳,掉进了假山的里边。青森向拉住他,可也一齐掉进了里边。 最后在那黑漆漆的山洞中,三个大男人,昏睡了好半天。待樊华起來时,其他二人都沒还沒醒,他从青森的身上摸出了火筒,火光霎时照亮了山洞。 他看着李贤那死猪的样,眼珠子一动...... 片刻,他拍拍手,总算是完工了。他满意的看着李贤被五花大绑的模样,自己当初沒去刑部也是可惜了自己。 樊华捶捶自己的腰骨,真是痛得感觉要断掉了,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挖的洞,害他掉进來。他轻声将青森唤醒,在这山洞中那股湿冷叫他起了一身的疙瘩。 “唔?”青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樊华将他的嘴捂住,用下巴指指一旁昏厥过去的李贤,青森一个鲤鱼打挺,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