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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节 庄璐(三)

    “哈啊……我哪知道什么啊……”

    但女人直白的回答却让洛羽晨很是失望,一颗心当时就坠了下去。庄璐打了个哈欠,倚靠在酒架子旁边印满了各色油彩的肮脏墙壁上,早已醉眼朦胧。她摆了摆手,说道:

    “你认识那帮人?他们是拍什么的啊?当时那个女的好像说过,但是叫我给忘了。唔……我当时也喝得晕晕乎乎的,哪有工夫去理会他们?鬼哭什么的,我倒是天天听,不过也没什么事儿,除了吵了一点……反正我就一摔门把他们给赶走了。哎呀哎呀……还不如把他们领进来拍拍我的画儿呢……”

    对于庄璐重复发出的牢sao,洛羽晨选择了无视。现在她真是觉得进入这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决定了,趁着时间还早,还是赶紧去敲敲别家的门试试吧。洛羽晨拍拍脑袋,她觉得自己出来的时间也有点儿问题,大中午的,虽说阳气很盛,但即便是没有搬走的人们也都在睡午觉,谁会听见她敲门呢?

    另一边,庄璐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起她和那个拿走她黄色颜料的邻居之间的琐事:

    “那家伙啊,根本就一丁点儿礼貌都没有——哦,我说的是楼下那个男人,记得好像是叫康宇吧?跟他家小媳妇一块儿在这儿住的,女的名叫邹宁宁。嗯……跟他们没什么来往,也就是普通的认识这种程度而已。那男人真没礼貌,他难道不知道画具就是一个画师的生命吗?唉,也怪我……那天我就坐在门口喝酒,喝得上头了,然后就听见楼下门响,这货直挺挺地就走上楼来了。真是的,就算是大冬天,见邻居也好歹把墨镜摘下来吧?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刚进冰箱里待过,带着一股凉气就站到我面前来了,一股子风冻得瘆人,把我都给吓了一跳。站那儿愣了一会儿,开口就问我要黄色油彩。你不知道他口气有多硬,‘借我一桶黄色油彩颜料’,就这么说的!既没有称呼也没有个客气话,这是什么家教,我欠他的啊?不过本小姐当时心情还不错,也没怎么多想就回屋拿给他了,要换个时间,非劈里扑腾扇他几巴掌不可!”

    哼。洛羽晨嘴角一抽。心想你难道不是被那个戴着黑墨镜的男人吓着了么?谁知道呢?

    庄璐当然不知道洛羽晨在想些什么,这一次她把手中喝光的啤酒空罐子往脚下一扔,然后一脚踢到客厅对面的墙壁上,差点把绒拖鞋都甩掉了。空罐子发出一阵“咣叽咣叽”令人牙酸的声音,撞到墙壁上又弹了回来,表面已经瘪掉了。

    “我好心嘛,你知道的……我就给他提了一桶油彩,在这座该死的岛上要整整六百呢!我还以为他就用一点儿的。哼,那男人接过去了,连句谢谢都没说,就这么转身下楼,动作僵得跟个机器人似的,好像刚做完什么亏心事儿。我就听见他在楼下敲门,有人给他把门打开了,然后就没动静了。过了两三个小时他再把油彩给我送回来,我当时头痛,也没细看就睡下了。第二天起来再一看,他给我连罐子都用空了!可差点儿没把我气死……”

    洛羽晨已经酝酿好了面部表情,现在她休息也休息够了,这就准备跟女人告别离开。在庄璐暂停说话喘口气的空隙中,她赶紧插口道:

    “哦,对了,那个啊……我还有点儿……”

    “……说起来,我记得好像鬼哭的声音就是从那天开始响起来的。”

    彷如自言自语一般,庄璐又这么小声说道,打断了洛羽晨的话语,让她愣在了原处。

    “鬼哭?”洛羽晨有点儿崩溃,她拿不准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会说出些线索出来,又是什么时候会说出一些无所谓的疯话和自己根本不在乎的家长里短。她觉得自己或许应该立刻开门走出去,但意志力却把她的双脚牢牢钉在了那里。

    “你说……是哪一天?”虽然不觉得这个女人在酒醉状态中的记忆力还会有多大的可信度,但洛羽晨仍然问了出来。

    “上星期五?还是星期四?啊不对,星期四那天我出门了……那就是星期五了。上周五啊,那个男人来跟我借的颜料……”

    “我说的是鬼哭——”

    “当然是同一天!”庄璐不耐烦地说道,“那个男人还了油彩罐子,也就过了没多会儿吧……那天我喝得挺晕的,正要睡觉呢,结果那个哭声就响起来了。真是的,不知道是哪个贱女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偏要来吵人安宁。我刚在床上躺下,那个动静就从窗户外边儿飘进来,怎么堵耳朵都没用,我打开窗户骂人她都不搭理,就光是在那儿哭。你不知道,那个哭的声音是挡不住的,什么都能穿透,就那么往你耳朵眼儿里面钻。就算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人都能吵醒。还好哭的时间短,虽然从那天开始她每天都哭,但每次也就哭个几分钟,长点儿的时候也不到半小时。熬过那一会儿就好了。”

    “就这样?你没尝试去看看是谁在哭吗?”洛羽晨不死心地问道。

    “尝试了有什么用?”庄璐白了她一眼,“你难道不知道吗?整条街的人都嫌它扰民,但是谁都没发现到底是哪个女人在哪儿哭的,就连那些笨蛋警察来找都是一无所获,让我怎么看?哼,要真是个女鬼也好,替我去咬死那个姓康的混账男人!”

    女鬼又不是狗,而且也不会听你的话吧……洛羽晨暗自腹诽。她没有注意到,庄璐的表情在突然之间变得有点儿奇怪。

    “对了,对了……”庄璐小声嘟哝道,“如果真的是女鬼的话……不会是那个女人变的吧?”

    “哪个女人?”洛羽晨追问道。

    “就是那个康宇的女朋友啊。”庄璐眯缝着眼睛回答道,“那个叫邹宁宁的。最近都没看见她。那个女人我倒是还比较熟悉,挺和气挺大方的,也懂礼貌,平时就管我叫庄姐。在商业街那边上班,每天下班都是一边哼着歌儿一边上楼,我都习惯听见她回来的声音了。也爱干净,听说每天都要洗澡打扫房间,他们家我就进过一回,那真叫一个干净,一尘不染!”

    跟你家比起来哪儿都能算作是一尘不染。洛羽晨这么想着,随后赶紧将脑子里混乱的想法丢掉,她正在注意倾听庄璐话语中可能潜藏的线索呢。

    “……其实也算作是洁癖吧,反正比她男人好多了。那男人就在对面旅馆一楼门口摆摊,卖点儿小玩意儿,趴我卧室的窗口就能看见。唔……不过最近也好像不经常看到他,时去时不去的。这种人就是……”

    “你为什么会觉得她就是女鬼呢?”

    洛羽晨有些受不了这个女人磨叽的性格了,讲这种小事儿讲起来没个完,却说不到重要的点子上。尽管觉得女人的推测很可能是在胡说八道,洛羽晨还是耐心听了下去,只在此时才出言询问,免得她的思绪跟随着这个女人飘忽到七大陆之外。

    “为什么……”

    庄璐冲她眨了眨眼,好像对这个问题产生了迷惑。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最近都没看见过她。以前总听见她哼着歌儿上楼的,这段时间也没听见过。我觉得时间就大概是……嗯,对!就是那个鬼哭声出现之后,反正也有一个星期了。你想啊,一边是女鬼开始哭,一边是另外一个女人失踪了,这不就正好对上了吗?”

    “就凭这个?”洛羽晨撅起嘴巴。

    即便庄璐的语气信誓旦旦,但洛羽晨仍然觉得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可信度连百分之五十都不到。

    “没见到她难道不是你整天窝在家里不出去的缘故吗?至于没听到歌声……也许是你喝醉漏掉了,也或许人家这一星期心情不好,根本就没有唱歌呢?”

    洛羽晨的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她真的已经烦躁极了。

    “不对,不对!”庄璐一边摇头一边摆手,“这个……我之前还听说商店街那边她工作的店铺来人找过她,说她无故旷工,有好多天都没去工作了,店长还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结果被那个康宇给挡回去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对不对?要不然至少可以请个假,为什么要无故旷工呢?”

    庄璐说话的同时激动起来,唾沫星子伴着一股冲天的酒气向外喷涌。那样子和之前她叉着腰指天骂地责怪那些画赛评委不公的神态如出一辙,洛羽晨想这女人或许是被人给否定怕了,现在不管是说什么事情,都必须要得到他人的认可才会罢休。

    “好吧,好吧,我信你说的……”洛羽晨只好做出举手投降的动作,“那你觉得,那个女人怎么会变成女鬼的呢?”

    庄璐又皱起眉头,看样子是在认真思考洛羽晨的话。如果是平常人的话,大概一句“我怎么会知道”淡淡飘过就能够把它丢下,可进入醉酒状态的庄璐却钻了牛角尖,眯着眼睛非得把这个问题想出来才肯罢休。洛羽晨本来都没有打算等到她的答案了,可半分钟后,这女人突然把手一拍,“啪”的重重一声响,吓得洛羽晨都以为她会把血管拍炸掉。可庄璐摇晃着红红的手掌,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兴奋地说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肯定是从楼上掉下去摔死的!”

    “哈?”洛羽晨看着庄璐肯定的眼神,不由得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听到了!”庄璐大声回答道,她手舞足蹈地表演着,“那天我从外面回来,正要睡觉的时候,就听见楼下邹宁宁和那个康宇在吵架——不,也不对,就光是邹宁宁一个人在吵,康宇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的,那天好像也几乎一句话都没说。他们平时也小吵小闹的,不过感情一直挺好。我有一次还看见——”

    “说正题!他们在吵什么事情?”

    感觉到庄璐的思维又有发散开来的趋势,洛羽晨赶紧打断她的话,让她回归到重点上。

    “哦,我听着……好像是他们家卫生间里面原来有一块镜子,邹宁宁平时洗完澡就在镜子前面把头发吹干。但是那天康宇不知道犯了什么神经,把镜子搬到阳台上去了,你想这天气多冷了,那风呼呼的,还让她去阳台上吹头发,要是我我也发脾气。不过邹宁宁后来还是拿着电吹风到阳台上去了,我卧室就紧靠着窗户,她那电吹风动静又大。后来呢……我记得,好像突然听见‘砰’的一声,特响!跟爆炸似的!然后邹宁宁就尖叫了一声,还有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我当时没多想,也没起来看,就是觉得有点儿奇怪。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喝酒,把这事儿也给忘了,今天你一说我才想起来的。说不定,那一声就是邹宁宁从楼上摔下去的声音呢!仔细想想,从那天往后我就没看见她了……”

    洛羽晨仔细看着庄璐的表情。她有些分辨不清,这些话究竟是真实的呢,还是庄璐喝醉之后神志不清随便编出来讲给自己的东西呢?过了将近十天的事情,她还能回忆起来也有些不大对劲。但是人与人的记忆能力不同,有些人患了健忘症,连性命攸关的大事都非要用笔纸记录下来才行,而有些人则连细微无比的小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一点并不能成为判断根据。

    庄璐好像就只知道这么多东西了,之后不管洛羽晨再问什么,她都无法给出更多的回答了。也或许是酒精在为她提供了暂时的兴奋之后,一股深沉的疲惫感涌了上来。庄璐的眼皮半张半合,脚下也有些发软了。洛羽晨觉得,差不多对她的询问也该结束,虽然几乎可说是一无所获,但既然出来调查,自然也要做好调查失败的准备,倒没什么可抱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