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亡灵的攻击
不得不说，矮人在开矿冶炼方面确实天赋不凡，用那些简陋的斧、镐、凿、钻，在几天时间里就把矿洞开发得初具规模，像梁珂这种身高在矿洞里都不用弯腰，也不用担心碰到头，方形的矿洞四周都用坑木进行了加固，看上去稳定坚固。矿洞蜿蜒向下，每隔几步就插着一只松油火把，噼噼啪啪把矿洞照的异常明亮。三个人大约走了不到三分钟，就来到纳伦多说的那个紫晶洞窟前。梁珂取下洞窟外的最后一只火把，向里面照了照，果然如纳伦多所说，洞窟内紫晶遍布，被火把一照精光闪烁，仿佛天上的繁星坠落人间，让人不禁沉醉其中。原来所谓的紫晶就是梁珂知道的紫水晶啊！紫水晶梁珂见过不少，但一座巨大洞窟都是紫水晶梁珂可想都没想过。 “里面什么情况？”梁珂收了收摇曳震荡的心神，暗问阿喀琉斯。 “有个强大的精神体，亡灵，也就是你们的鬼。” “我靠，这回可真要活见鬼了！那个……能进吗？”出于本能，梁珂对见鬼这种事还是有些害怕。 “这……你敢进吗？”蛋此时知道事态严重，也不敢再开玩笑，但依然没有正面回答梁珂。 “什么意思？” “有我在，只要你敢进就能进。敢就是要有胆魄，有勇气，那些矮人进去就中毒，是因为他们毫无防备，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假的，所以会被病毒感染，迷失在自己的精神幻想世界里，深陷其中。但你现在进去，已经知道那些映像是假的，所以，只要你够胆魄，够勇气，够坚强，守住心神，那些幻像就无法伤害你。” “你就不能弄个什么魔法给我保护起来不让我中毒？” “我是黑暗大法师，不是亡灵巫医，你只要坚持一会儿，我就能用精法禁锢这个亡灵，然后她施展的毒素会慢慢消退，你也就能恢复过来了。” “那你自己进去不就完了。” “你这白痴，我现在是个蛋，只能通过有生命守护契约的你才能施展魔法。” “哦！我忘记这茬了。”梁珂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老年痴呆的前兆。 “进去之后我需要做什么？”梁珂还是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安。 “坚守本心，不要被你看到的事情吓破胆，保持自己清醒，等待我完成那个魔法，就这么简单。”为了以防不测，蛋又详细解释了一下实施步骤。 梁珂足足在洞窟门口徘徊了五分钟，做了几十次的深呼吸，才最后下了决心，在跟巴顿族长和大祭司做了自己绝对有把握的保证之后，毅然决然地一脚踏进洞窟。虽然事先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但事实证明梁珂和蛋还是低估了形势。 这是一个比阿鼻地狱还要血腥万倍的地方，本已经昏暗无比的天空被nongnong的黑褐色血云遮的严严实实，那些云低的好像已经压到了屋檐，从云中倾泻而下的血雨散发着刺鼻的腥臭，肆意泼洒在大地上，遍地断壁残垣下掩埋着无数残肢断臂，那些断肢中流出的血已经污浊不堪，和着血雨流进小潭，然后那些积满的小潭中溢出的污血又扩散开来，蜿蜒如蛇，把泥泞的大地也染成深红色。 血雨磅礴，遮蔽了视线，但朦朦胧胧中，依然可以看见小潭边的枯树上挂着两具尸体，一个缺了左臂，另一个丢了右腿，黑色的血还在不断流淌。不，那不是尸体，那是两个活人，其中缺了右腿的那个突然张开没有眼珠的眼睛，伸出残缺不全的双手扑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在那个人的脖颈间，然后大口大口吸吮着从动脉中不断喷涌出的鲜血。被吸食者也突然咆哮着将自己的骨爪插入对方的胸腹间，瞬间那些肝肠寸断，流了一地。 梁珂即便当过兵，胆略过人，但面对这恐怖的场景也不免惊得呀了一声！那两只活尸闻声扭头望向梁珂，然后拖着残肢，快速爬下枯树，爬过小潭，口中发出啾啾怪叫，扑向梁珂。当那活尸望向梁珂的一瞬间，梁珂仿佛被生生撕裂了灵魂，因为他终于看清了他们的脸，那……那居然是自己的爸爸和mama，梁珂呆呆地看着扑向自己的爸爸mama，看着那因为失血而苍白、干瘪的脸，看着那对鲜血渴望、贪婪的表情，就是再也看不到爸爸mama脸上那慈爱的微笑。 当梁珂从震惊、痛苦中发现危险已经晚了，爸爸mama的双手已经插进自己的胸膛，自己的心脏就捧在mama的手里，爸爸的嘴里正含着刚刚从自己身上撕扯下来的皮rou，梁珂终于明白那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父母，于是他开始试图逃跑，可失去了心脏的梁珂又怎么逃得掉，绝望中，他只能无助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跟另一些身体分离，直到那些血rou变成地上的泥土和小潭里浑浊的泥浆，直到梁珂感觉自己只剩下没有了头骨的脑袋…… “嗡……嗡……”似乎过来许久之后，梁珂感觉好像有成千上万的蜜蜂在自己耳边阵阵飞过，那些声音实在无法让人安眠，他不得不慢慢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我睡着了？嗯？你是出汗了还是尿了裤子？”梁珂发现自己躺在那个由紫水晶堆砌的小山上，蛋被自己死死握在手里，似乎已经被捏出水来。 “你还有脸问？我那是让你这个胆小鬼吓出来的冷汗，没出息的玩意，差点要了咱俩的命。”蛋气愤地跟梁珂咆哮着。 梁珂被蛋骂的一头雾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晃了晃依然不太清醒的脑袋问道：“啥意思？” “我事先已经提醒了你，告诉了你即将发生的事情，你这没用的在门外足足哆嗦了五分钟才进来。结果，你阿拉贡大师进来还没坚持十秒钟，就被那毒素攻破了精神世界，一头栽倒在这儿。要不是我见机早，处理及时，恐怕咱俩都跟外边那些傻子一样，要永远迷失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了。” “对对对！你阿喀琉斯大人是牛人，可也用不着把别人形容得那么不堪好不好，你是没看到那场景，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用吓人就能形容的。”梁珂被骂的心头火起，反唇相讥。 “你我同生共命，你所见即我所见，我怎么不知道。不过也不能都怪你，这个小家伙的亡灵毒素也确实诡异、狠辣，让人防不胜防。她不但能在人的精神世界中直接制造出实质化的精神迷雾，让人迷失其中，最厉害的是她的那些恐怖经历，简直让我这个地狱中的黑暗魔法大师都冷汗直流。”蛋看梁珂有些光火，给了他一个不软不硬的台阶。 “就是嘛！不是我军无能，实在是敌军火力太猛。对了，你说的小家伙是谁？”梁珂赶紧就坡下驴，岔开话题。 “就是施放那亡灵毒素的人，不，应该叫亡灵，就是鬼了。一个女鬼。嘿嘿！” “女鬼？在哪儿？”果然不出所料，梁珂一听这洞窟中真有鬼，吓的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提刀在手，警惕地查看着四周。 “咳咳！注意保持风度，保持风度。”蛋装腔作势干咳两声。 “有意思吗？”梁珂迅速明白过来，蛋是在戏耍自己。 “没意思，不过很有趣。嘿嘿！” “别废话了，赶紧给我说说到底咋回事。”梁珂知道危险已经解除，一屁股又坐会水晶小山上，等着听蛋讲故事。 “其实，这事情的起因还真得怪那些矮人自己。” “怎么说？” “其实，这个紫晶洞窟是人家的房子，那些笨蛋用手里的矿镐拆了人家的房子，要是你不也得跟他们拼命啊？” “那倒是，强拆最可恨。可有谁会住在这个没门没窗没阳光的地下空间里呢？” “我都说了，住在这里的是个亡灵，也就是你们的鬼。你是知道的，鬼怕见光，又不需要呼吸空气，也不能跟人类接触，最重要的是，紫晶有安神醒脑的作用。于是，这个洞窟，对于一个鬼来说无疑就是最佳的住处。关于亡灵的基本常识，以后我就不再说了。”阿喀琉斯不失时机，又给梁珂上了一课。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刚才，我在你意识失守之前找到了她，然后使用了一个灵魂封印，把她封印到了你脑袋里。我跟她做了个简单沟通，善良的小家伙明白了我们的来意，就给你解了毒，我想现在你可能有兴趣跟她聊聊。” “什么？你把她弄到了我脑袋里？也就是我脑袋里住着一个鬼？”梁珂跟让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蹿起老高。他虽然是魔法白痴，但也一样懂得灵魂的重要性，如果想活下去，灵魂完整是必须做到的，他小时候听爷爷奶奶讲过，人有三魂七魄，丢了哪一个都小命不保，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住进一个女鬼，这不就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吗？ “是啊！你的脑袋这么大？让人家小姑娘借宿一下没什么的吧？嘿嘿！”蛋没心没肺地跟梁珂打着哈哈。 “没什么？那你怎么不让她住你脑袋里？”梁珂气愤地拍了拍手里的蛋。 “你见过有脑子的蛋吗？” “那你的牙呢？” “牙就更不可能有脑子了，我现在真的有些怀疑你的脑子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牙给梁珂传递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 “好……好……好！我就不信你永远不会落到老子手里，你给我等着。”梁珂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这个共生体气死了。 “睿智的阿拉贡大人不会跟我这个小毛孩子一般见识的吧！呵呵！”蛋看梁珂真有些急，赶紧轻拍马屁。 “少扯没用的，我要怎么跟她说话？”梁珂知道跟他纠缠不出结果，索性就转入正题。 “当初在我们建立守护契约的时候，你的精神世界就被那个契约打开了一道门，只要我在你的身上，你可以随时通过那道门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只需要一个念头而已，现在你试试。” 梁珂平心静气，按照阿喀琉斯教的方法，转念间就来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熟悉的是，这个世界就好像前世那个地球，蔚蓝的天空挂着金色的太阳，白云下高楼林立、街路整洁，街边绿树红花交相辉映，透过那些整洁的橱窗，都能看见柜台中整齐摆放的糖果，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这就是梁珂曾经生活了十八年的那个城市。可陌生的是，这个干净的城市中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的，梁珂心思一转，就看遍了整个城市，的确没有人。 “大哥哥，你是在找我吗？”正在梁珂纳闷的当口，一个跟八月末的鸭梨一样，又脆又甜的声音出现在梁珂的耳朵里。 “你……就是那个……”梁珂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说话的人，然后迷茫的对着空气发问。 “是的，我就是那个亡灵，非常抱歉，刚才让你受到了惊吓。那个可怕的魔龙大人说您是个善良的人，会让我借住在您的精神世界里。您这里真的太美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地方，谢谢您！” 随着那个甜甜的声音越来越近，梁珂面前慢慢凝聚出一团白色的雾，那些雾越来越浓，最后在一片柔和的白光下汇聚成人型，一个白白嫩嫩，扎着马尾，身穿白底黄花连衣裙，看上去七八岁大小的小姑娘来到梁珂面前。这个孩子看上去是那么清纯可爱、干净存粹，仿佛跟透明的一样，眼眸中的一丝不安和怯懦，又让人生出无尽的怜惜，恨不能将她抱在怀中，为她遮风挡雨。 “大哥哥，你是在生气我拿了你的糖吗？真对不起！不过那些糖果实在是太好吃了，我没能忍住。将来喀秋莎有了钱，一定会还给哥哥的。”小亡灵看梁珂神情呆滞地站在那里不答话，还以为是生气自己偷吃了橱窗里的糖果。 “啊？呵呵！没什么，你喜欢就都可以吃掉，反正也不需要花钱往里添。”梁珂挠了挠脑袋，傻笑两声。 “真的吗？看来魔龙大人没有骗我，大哥哥真是好人。谢谢你！”小萝莉快乐的朝梁珂笑了笑，然后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了一下手里的棒棒糖。 “你叫喀秋莎是吧？”梁珂走到路边的长椅子上坐下，然后示意小亡灵也坐下来。 “是啊！我们村里的叔叔阿姨也有叫我小莎莎的呢！”小亡灵歪着脑袋认真回答着梁珂的问题。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呢？我是说你先前住的山洞。”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只记得那天早上醒来，爸爸mama从睡梦中把我唤醒，告诉我外面下雨了，雨下的很大，可能会发水。那些牧师、神官老爷已经撇下我们跑进山上的城堡里躲了起来，于是爸爸把我藏到了高高的谷仓里，给我留下了些麦饼，就匆匆忙忙去接早早下地干活的爷爷奶奶。雨下了很久很久，我的麦饼都吃完了，可mama爸爸还是没有回来。我又饿又冷，于是从谷仓里爬了出来，却看到从天上到地下全都被血水染红了，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死人，我害怕极了，跌跌撞撞跑回家，可却看到……”小亡灵越说越恐惧，最后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了，后面的事情哥哥已经都知道了。”梁珂赶紧将小亡灵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瘦小的后背，轻声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