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这份心思
赵长城笑得腰都弯了,心想这小姑娘,真是开心果啊! 说说笑笑中,来到了水督办,先到邵建的办公室。【】 邵建乍然之下见到赵长城,异常惊喜,从办公桌后快步抢出来,跟赵长城握手,互道别来情况。 当邵建得知赵长城居然已经是书记时,感叹道:“赵长城,你真是坐着火箭在飞升啊!三年前,你从参事室转来咱们水督办时,还只是一个副科吧?这几年不见,你就当大官了!哥哥我是鞭长莫及啊!” 赵长城谦虚了两句,问起水督办的近况。 邵建瞅了一眼门口,然后轻轻一叹,说道:“赵长城,自从你走后,我觉得咱们水督办就变味了!” 赵长城哦了一声,问道:“怎么个变味法?” 邵建道:“那个时候省里领导也都比较重视,时不时的还要来过问视察一下。” 赵长城点头道:“水督办存在的意义非比寻常,水利之利千万不可变成水利之害啊!” 邵建道:“水督办现在成了一个厅级部门,一套人马,两块牌子。” 赵长城笑道:“这不是更好嘛?” 邵建道:“我当初的想法,跟你一样,也认为这样合并之后,肯定会变得更好。可是事与愿违啊。以前我们是东奔西跑,忙得不亦乐乎,现在倒成了真正的办公室人员了,一天到晚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看看报,聊聊天,没什么正经事情做了。” 欧阳谨嘻嘻笑道:“这样还不好嘛?难道要天天忙碌才行?邵主任,没有你这么虐待下属的。” 邵建并不理她的调侃,继续说道:“是事情变少了吗?不是。这么下去,我觉得这个部门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赵长城听着他的肺腑之言,感触良多。然而,人们有事却总是找不到相关的衙门,出了事情也没有人来管,好不容易找了个管事的,还要你推我、我推你,就怕起身多走了两步路。 赵长城对此是深恶痛绝,但又无能为力。这事情若是在黄清,他尚有能力管一管,发生在南方省的权力中枢,他能做什么? 邵建也就是心有不平,和赵长城唠唠嗑罢了,唠完之后,就跟赵长城聊起了家常里短。 赵长城跟以前的同事们见了面,向马海涛和范丝雨送上了新婚快乐的祝福,下班后,由赵长城做东,在省政府旁边的酒店一起吃了一顿大餐,联络联络感情。 吃过晚饭,欧阳谨对赵长城说道:“赵长城,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个人,叫他帮忙,帮你把文章发出来。” 赵长城笑道:“是什么人,我心里先做个准备啊。” 有过上次左晓霞带他去送礼的经历,对这些难以捉抹的女人心思,赵长城甚至有些小小的害怕,不知道欧阳谨又会带自己到哪里去,见什么人? 欧阳谨笑着拉他的胳膊:“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怕我把你给卖了不成?” 赵长城道:“我只是有些怕你把我带到哪个大官家里,让我如坐针毡,不知道怎么应付呢!” 欧阳谨道:“你连总理都见过了,还怕什么大官啊?走呗!你有车吧?” 赵长城来水督办前,知道自己今天要很晚才能走人,便叫李多开车到三江重工去等他,此刻笑道:“司机放假了。我们打的过去算了吧。” 欧阳谨道:“不用,我有车子,坐我的车子吧。” 赵长城讶道:“你什么时候买车了?” 欧阳谨抿嘴笑道:“就许你开宝马,不许我买车啊?” 两人回到省政府大院,赵长城问:“欧阳,你的车呢?停在哪里?” 欧阳谨指了指不远处树下:“在哪锁着呢。” 赵长城顺手一看,差点没:“怎么是辆单车啊?我还以为……” 欧阳谨笑着接口:“你还以为是辆保时捷吧?你也不想想,我一个月能有多少钱?能买得起小车吗?” 赵长城嘿嘿一笑。 欧阳谨解开自行车,问他:“你坐前面还是后面?” “当然是坐前面啊!你坐后面。”赵长城自行车还是会骑的,以前在柳林镇那会,经常和花小慧两个人骑车下乡。 谁料欧阳谨却一个跨步上了座位,松开一只手,指着前面的横杠:“快来,赵长城!” 赵长城啊啊两声,这才明白她说的前面和后面是指什么意思,敢情,前面就是坐横杠,,后面就是坐后座呢! “还是我来骑吧?”赵长城头发一阵发麻,这种坐法,被人看见了,不被笑死去? 欧阳谨得意的一扬眉:“你的技术能比得上我?我可是久经考验了,你天天坐小车,只怕连踏脚板怎么踩都忘记了吧?快点上来。” 赵长城挠挠头:“那我还是坐后面吧。” 欧阳谨身材修长,虽然载了个百多斤重的赵长城,踩起来还是飞快,赵长城坐在后座,只觉风往耳里吹,身子随着车子一抛一抛的。 看着迷蒙夜色里的林荫道,闻到一阵幽香,也不知是路边的花香呢,还是欧阳谨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赵长城享受的闭上眼,有一种回到学生时代,在校园的林荫道上骑车嬉游的感觉。 欧阳谨的声音随风飘来:“扶稳了,前面有个坡,我冲上去,然后凌空跳起来!”赵长城叫道:“这可玩不得啊,你以为这是山地赛车啊!” 欧阳谨仿若未闻,迎着风,双脚奋力蹬动,车轮子吱呀吱呀地响。赵长城还真有点紧张,不由得抓紧了尾杠。欧阳谨大声喊话:“扶稳了!飞起来了!” 赵长城一听飞起来了,不由自主就紧紧抱住了她的腰。身子一轻,失去重心般,赵长城往下一望,自行车果真凌空飞了起来,离地面起码有半米来高。 呯!车子失去控制,从空中摔了下来,赵长城和欧阳谨尖叫声毕,已经重重摔倒在水泥地面,自行车哗啦啦一阵乱响,跌出几米远,连蹦了两蹦才老实的停下,后轮还在不住的转圈圈。 还好摔得不重,赵长城飞快爬起来,扶起欧阳谨,关切地问:“有没有摔到哪里?” 欧阳谨撑着手起身,动了动身子,说道:“不碍事。赵长城,你呢?” 赵长城也活动了一下子,证明没伤到筋骨:“你啊,都叫你别玩危险动作!就不听我的!” 欧阳谨俏脸晕红:“你还说,都怪你,我以前玩过很多次,也不见摔跤!可见是你吃得太胖了,身子超重,才害我摔的!” 赵长城指着自己鼻子:“是怪我太重?你早说嘛,我就下来看你表演啊!” 欧阳谨拍着身上的灰尘:“谁叫你抱住我的腰……我只是叫你坐稳扶好嘛!” 赵长城脑袋嗡嗡作响:“啊,这个,我情不自禁嘛,被你吓的!可不能怪我哦。嘿嘿!” 欧阳谨走过去,扶起自行车,这自行车质量还真的过硬,摔了那么大一下,只是链子掉了,欧阳谨将自行车倒过来,装好了链子,忽然叫痛,蹲下,揉着右腿:“赵长城,我腿受伤了!” 赵长城上前一看,见她大腿侧部擦伤了一大块,就蹲下,用手抹:“还好没伤到骨头。我来载你吧!” 赵长城起身,见到欧阳谨脸上的表情,又是痛苦又是想笑,神情古怪之极,忙问:“很痛吗?莫非伤到神经了?” 欧阳谨咯咭笑道:“你才伤到神经呢!我只是被你抹得痒痒的。” 赵长城连忙声明:“我可不是趁人之危,吃你豆腐,嘿嘿!” 欧阳谨拉拉裙脚,尽量遮住伤处。 赵长城摇头叹道:“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爱美呢!”坐上单车,拍拍前面的横杠:“坐前面吧!” 欧阳谨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她右侧腿痛,只得倾向左侧,紧挨着赵长城,前面横杠狭窄,只能靠双手来平衡身体,唯一能抓的就是赵长城的身体。 赵长城被她搂着腰身,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由得心惊意马,单车舞龙似的在马路上穿插。还好车辆不多,由得他胡来。路人见了, 就指着他俩议论:“瞧瞧现在这些大学生,大庭广众,谈情说爱的,成啥样子了!世风日下啊!”欧阳谨抬头笑道:“赵长城,人家说我们是一对呢!”赵长城正好低下头,两人的嘴唇像正负极一般,碰触在一起,赵长城只觉一股甜蜜的味道袭上脑际,刹那间脑袋短路,只想贪恋这一瞬的甜美。欧阳谨啊的一声惊尖,忘了正坐在单车前面,身子一歪,两人相拥着从车子上摔了下来。 路人哄然大笑,仿佛赵长城他们遭到了现世报。 两人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欧阳谨嗔怪道:“赵长城,你刚才玩什么呢?不知道多危险啊!”赵长城这时也分不清是谁的责任,连忙扶着她问:“对不起,伤着没有?”欧阳谨指了指右腿,妙眸里闪着泪花:“又压着老地方了!痛啊!”赵长城急道:“算了,我们打的回去吧,还有多远?” 欧阳谨看看四周:“不远了,别浪费钱了,我们走吧。只是单车,恐怕要报废了!”她指着单车。 赵长城过去看了看,提起来一瞧,发现链子断了,前轮严重歪斜,看来是骑不成了,随手一扔,咣当一响:“算了,干脆不要了。” 欧阳谨歪着脚走了过来:“你可真是大款呢!这可是一辆新车,说不要就不要了!我推回去!” “你伤成这样了,还推车,只怕你都要我背才行呢!”赵长城见她去捣鼓单车,就扶着她站到一旁,心痛的道:“我赔你一辆小车总行了吧?”欧阳谨瞪眼道:“我当你认真的啊!”“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嘛?”赵长城嘻嘻笑道,蹲下,拍拍自己的背说道:“来吧,我背你回去。” 欧阳谨揉着脚,羞答答的攀上赵长城的肩膀,赵长城双手按在她双腿处,轻轻一托,将她身子往上一抬,轻盈的身子便跳上了赵长城的后背。 欧阳谨觉得太过害羞,伸手撑在赵长城的双肩尽量不让自己碰触到赵长城的身体。 这样做的后果是,赵长城十分辛苦。背过人的都知道,后面的人要是乖乖的匍匐在背上,紧贴着你,那背起来很轻松,如果被背之人在后面撑着你呈坐姿,或是不安分的动来动去那就有够你受的了。 赵长城见她不老实,就伸手拍了她一下。 “趴下来啊,抱紧我,不然我不好背。”赵长城呵呵笑道:“你指路啊,我又不晓得你想带我去哪里。” 欧阳谨被赵长城那一巴掌打得不敢乱动了。 她伏在赵长城背后,指了一个方向,将头放在赵长城的肩头,闻着他身上传来的男人味道,忍不住轻轻咬了咬他的肩头说道:“赵长城,你背得我起吗?” 赵长城发出一声嘶的一声音:“你再咬我,我不保证我不会忽然撤手哦!”欧阳谨还真怕他会忽然撤手,双手死命的吊着他脖子,说道:“赵长城,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男人背过我呢,连我爸爸都没有过!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赵长城苦笑道:“好啦,别伤感了以后等你找了男朋友,叫他天天背着你玩哦。” “那你有没有天天背着你女朋友玩呢?”欧阳谨在赵长城耳边吹气如兰。 “我还真没有背过她呢,你是我背过的第一个女孩子。”赵长城信口说道。 “真的洋?”欧阳谨的声音忽然间变得像绵羊一般温顺。 赵长城头皮一阵发麻,心想这小姑娘正是少女心怀,可别对我起了爱慕之心啊!叉开话题说道:“欧阳,你怎么住这么远啊?”欧阳谨道:“没有法子啊,我父母他们的房子要离我工作单位这么远。”赵长城失笑道:“哦,那你是带我回你家罗?” 欧阳谨道:“是啊。你不回我家,怎么见他的面呢?” 赵长城道:“他是你家的亲戚?还是什么人?” “嗯,是我的亲人。” “那我得买点礼品去拜访才行。” “你不是已经答应买了吗?还用得着买别的东西?” “什么?我没买什么啊。” “你刚才说要送我一辆小车呢!”欧阳谨嘻嘻笑道。 “呵呵,不错。”赵长城呵呵笑。 走着走着,赵长城觉得不对劲了,这里很熟悉啊!等来到前面,一看到那庄严的大门和神圣的武警,赵长城讶道:“欧阳,这不是省委公寓,一号公馆吗?” 欧阳谨笑道:“是啊,背我进去吧。” 赵长城心里惊疑,不知道欧阳谨的家人是哪位大佬?莫非是他? 省委组织部长欧阳海? 省委里面复姓欧阳的,也只有这么一位大佬级别人物。 欧阳谨居然是欧阳海的爱女? 这家伙,可真够低调的啊! 跟她同事一年多时间,愣是没发现她的这条秘密,就算是邵建他们,只怕也并不知情吧? 联想到温可嘉身上,心道这些省委大佬都很低调,家里的子女教育也做得好,一个个都是脚踏实地的从基层做起,没有纨绔作风。其实,这是对子女最好的保护,让他们尽量的接触社会,接触底层,对他们的人生道路,起的良性作用是大的。 据赵长城所知,欧阳海跟温天厚走得极近,隐隐有联盟的意思。凭他这个位置,要给女儿安排一个好职位,那真的是易如反掌,但他还是将她扔到了新成立的水督办里,任她扑腾挣扎。 而欧阳谨虽然有些小女人的脾气,但为人内敛,十分低调,不管是在工作上或是生活上,都谨守本分。工作上,就算是受了委屈和责骂,也是自己一人承受,从来不会抬出父辈出来压人。而生活上,从她骑自行车上下班就知道,她是一个知足常乐的女孩子。 赵长城思绪翻滚间,世上事真是巧妙,想什么他就来什么。 刚来到大门口,正好一辆省委牌照的小车缓缓驶过来,停在门口,后边的车窗摇了下去,里面探出一张十分严肃的脸,看向赵长城这边, 问道:“谨谨,你这是怎么了?” 欧阳谨道:“爸,我骑车把脚给崴了。” 赵长城认得出来,这个男人正是欧阳海,便叫了一声:“欧阳部长,您好。” 欧阳海这才注意看赵长城,思索道:“你是?” 欧阳谨抢嘴说道:“爸,这是我以前的同事,赵长城,我跟你提起过的啊,你还记得吧?” 欧阳海道:“赵长城?喔,开春那场省委常委会议上,我见过你。”赵长城笑道:“欧阳部长好记性,我还在省委党校的培训班毕业典礼上见过您。” 欧阳海呵呵笑道:“我想起来了,那天你还回答了我的提问来着!” 赵长城道:“是啊,我记得十分清楚,欧阳部长向我们提的问题是,对“官,字的理解。” 欧阳海走下车来,主动跟赵长城握手,赵长城慌忙腾出一只手来,跟他相握,欧阳谨不高兴了:“喂,我快掉下来了罗!” 欧阳海笑道:“上车吧,一起进去。”赵长城来过一号公馆,知道里面的路还很长,弯弯曲曲的花园小径,起码要走上二十来分钟呢。便答应了一声,小心的把欧阳谨放进车里。 欧阳海关心的问道:“要不要上医院?” 欧阳谨笑道“爸,我根本就不疼,我只是不想走路嘛!所以就抓了他的壮丁罗。” 赵长城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心想自己在美女面前,怎么智商就变低了呢?居然被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给骗了! 欧阳海一愕之下,呵呵大笑道:“你啊,太顽皮了。”对赵长城道:“赵长城同志,到家里去坐坐吧。” 欧阳谨道:“爸,赵长城就是特意到咱们家里来玩的!赵长城快上来。 ”又跳下车来,把赵长城拉上车去,看她行动利索的样子,的确是啥事没有啊! 赵长城道:“我坐前面去。” 欧阳谨萋撤娇似的说道:“不嘛,就坐后面嘛!” 赵长城看向欧阳海,欧阳海摆手道:“你们两个年轻人坐后面吧,我坐前面去。”呵呵笑着,转到前面坐在副驾驶位置。 车子缓缓开动,武警敬礼放行。 离大门不远处的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姣美的少女,正偏着脑袋,右着食指撑着下巴,看着那辆乌黑的奥迪驶入里面。 她轻轻的冷哼一声:“赵长城!好你个大色啊!” 她左手拿起一个大大的波板糖,放在嘴边,伸出腥红的小舌头,重重的舔了一口,甩着马尾,耸耸肩上的书包,踢踏着碎步,走进大院。 走进欧阳海的家,赵长城第一感觉就是干净整洁。 这套别墅的户型跟温天厚家的那套差不多,但修装就不尽相同了。比起温家的一号别墅,这里显得更加清雅。 欧阳海吩咐女儿做饭,欧阳谨应了一声,拉开冰箱门看了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老爸,没什么菜了,只有几个鸡蛋,还有一小块腊rou。我已经吃过了,要不就煮这些菜给你吃吧?腊rou炒红辣椒,紫菜蛋汤,都是你爱吃的。赵长城,你还吃吗?” 赵长城连忙说道:“欧阳部长,我和小谨刚才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欧阳海轻轻哦了一声,然后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那就陪我喝口酒吧!” 赵长城应了一声。心想,欧阳海怎么连饭局都没有?还要回来吃女儿做的饭菜?他家的女主人呢? 欧阳谨接下来说的话,已经回答了赵长城的疑惑,她说道:“爸,你就不能偶尔破一回例,接受那些人的请吃,也让我在家里休息一天,不用做饭菜吃啊。” 欧阳海说道:“怎么了?给我做饭菜很辛苦吗?” 欧阳谨一边从冰箱里往外面拿东西,一边笑道:“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你的原则也古板了,凡是请吃一律不答应,你固然拒绝别人行贿的可能,但你在关上这扇门的同时,也关上了另一扇门。” 欧阳海道:“哦?还关上了哪一扇门?我怎么不自知呢?” 欧阳谨咯咯笑道:“纳贤之门!” 赵长城暗暗点头,欧阳谨说的不错啊。 欧阳海素以清廉闻名,身为组织部长,只要他肯点头,每天吃他吃饭的人都能排到香鹿山上去。但他却给自己定了个规矩,不接受下面干部的请吃和送礼。这就拒绝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行贿的可能性,但同时也关上了一扇纳贤之门,让那些真心想投靠欧阳海的官吏,不得其门而入。 欧阳海倒是愣了一下,喃喃自语的说道:“纳贤之门?纳贤之门?” 欧阳谨把菜拿进厨房,给赵长城和父亲泡了茶,笑道:“爸,你看看咱们这大院子里这些别墅,哪家门前不是车水马龙?就我们家门庭冷落车马稀呢!你现在是组织部长,还不趁机笼络一批有前途的官吏,将来你若是再高升一步的话,手里没几个可用的人手,你拿什么去治理辖地?” 欧阳海接过茶,瞪了她一眼:“你今天怎么训起老爸来了?” 欧阳谨道:“这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赵长城,你说说看,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赵长城点头道:“我同意,但欧阳部长如此行事,也必有他的道理。我们每个人做人行事的准则各不相同的,你说的道理,欧阳部长未必不懂,只不过权衡之下,他还是有所取舍罢了。” 欧阳海道:“知我者,赵长城也。” 欧阳谨狠狠瞪了赵长城一眼,怪他多嘴,然后嫣然一笑:“爸,我也知道你的原则很难改变,但是,在原则之外,你也要偶尔破破例啊,比如说见到十分优秀的人才,你是不是怜惜一下,着力栽培几个得力的手下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向赵长城使眼色。 赵长城听到这里,恍然大悟,这丫头,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原来是在向他父亲推荐自己呢!不由得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欧阳海何许人也?眼光真正犀利,眨眼间就明白女儿的良苦用心,沉声问道:“谨谨,你说的人才,是谁呢?”
欧阳谨推了推赵长城的胳膊,笑道:“今天,我就给你带了一个人才回来,接下来的时间,就由你们两位自由沟通吧,我去给你们煮下酒菜去。” 赵长城心想欧阳谨的用意果然如此啊。 欧阳海哦了一声,看向赵长城,微笑道:“赵长城,你这次来我家里,不只是单纯的送谨谨回家吧?” 赵长城道:“不瞒欧阳部长,我这次来省城,是来办一件要紧事情的……”便把自己今天的遭遇全部说了出来,把跟唐强的接触也全盘托出,没有隐瞒,因为这件事情既然想找欧阳海帮忙的话,那么唐强的态度,对欧阳海的判断会产生很大的作用。 “哦?”欧阳海眉毛一挑,说道:“唐省长一口否决了你的观点?拿来我看看。” 赵长城拿出稿子,双手恭敬的递了上去。 欧阳海看得很快,只花了五六分钟就看完了。 看完之后,欧阳海沉道:“赵长城,你知道吗?就在白天,我还跟南方大学的几个经济学教授聊天,谈到了这件事情。其中有一个人的观点,跟你的不谋而合,他也以为东南亚经济形势不容乐观,建议咱们政府采取相应的措施。” 赵长城道:“天下不乏有智之士。” 欧阳海轻轻拍着赵长城的稿子,说道:“他能说出那番大道理,我并不奇怪,因为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学者。其实,依我的观察,他今天之所以在我面前提出跟主流不同的声音来,并不是他真的有多大的真材实学,也不是他看穿了这场经济动荡后面的本质和方向,而是想在我面前表现出他的与众不同和标新立异,想引起我的注意。” 赵长城心想欧阳海真是慧眼如炬啊!这个故作惊人之语的教授,在欧阳海的印象里留下了一抹黑点,只怕很难擦掉了。他静静的听着欧阳海说下去,并没有解释自己不是想标新立异,更不是哗众取。 欧阳海看着赵长城,对这个年轻人表现出来的淡定神情,他深表赞赏。自己借题发挥,故意刺激赵长城,想考验一下他的应变能力,但他居然镇定如常,以不变应万变。 赵长城这种没有态度的态度,实际上也是一种态度,就是对欧阳海说的话表示极其的不认同,不认同到了没有必要辩驳的地步。 高层领导人经常使用这一招,当他不认同你的意见时,他会淡定的看着你,仿佛在看一个顽皮的小孩子,说出了一些闹脾气的话。 欧阳海说道:“但是,你不同,你只是一个地方上的小官吏,依你的学识和阅历,以及你所处的地域和信息面,你怎么能写出这么详细的分析论文?这是我所深感奇怪的。” 赵长城淡然笑道:“我只不过比别人更喜欢看书,也更关注国际金融方面的走势。卧龙躬耕于南阳,照样能对天下大势了然于兄,并辅佐刘备成就一番帝王霸业。古人尚能做到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何况是现在这个信息高度发达的社会呢?” 欧阳海暗暗称奇,问道:“你以前学的是经济学?” 赵长城摇头道:“不,我学的专业是。” 欧阳海道:“那就更奇怪了,你怎么对经济有着这么敏锐的观察力?唔,你能再跟我详细说说吗?我最近也对这个事情十分上心,找了很多相关的资料在学习。” 赵长城组织一下思维,说道:“我个人以为,以下几点严重的缺点。赵长城分别就这五点对经济发展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深的分析。 最后说道:“上述不正常现象,在多数国家中也广泛存在。其根本原因在于这些国家的政府在积极推进金融自由化的过程中,忽视了金融体制的建设,没有及时对失控的金融秩序和险象环生的金融体系进行必要的规范和整顿。 我以为,金融自由化不应加速,而应一个时期一个步骤地进行,以确保每一步都不出错。如果哪一步出了问题,应当能够撤回来重新考虑下步如何走。” 欧阳海频频点头,说道:“你的分析我很认同。但是,情况也没有到你说的那么严重吧?难道还不能对付那些游资?” 赵长城道:“百足之虫尚且死也不僵。何且是一个国家的财力呢?依我的猜测,新的一轮经济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赵长城激昂地说道:“用不了多久。” 这种满满的自信,让欧阳海情不自禁的问道:“会采取什么行动?” 赵长城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我猜测得不错,三管齐下,新锐武器,反击有力,可以取得暂时性的胜利。” 欧阳海微微动容了,如果说赵长城刚才还有哗众取的嫌疑,但这番专业的术语和详尽的材料说明,彻底打消了他的这种顾虑。 一个人如果装逼装到了这种程度,也绝对是一种境界了!其中很多的术语和名词,欧阳海都只能算是一知半解。但他是一个学习型的领导,此刻听了赵长城的长篇大论后,直觉赵长城的分析不是空xue来风! “开饭啰!”一股nongnong的菜香传了过来,欧阳谨端着菜走了出来。 欧阳海道:“谨谨,去把爸爸珍藏的那瓶茅台酒拿出来,我要跟赵长城喝两杯。” 欧阳谨喜上眉梢道:“爸,今天怎么舍得拿那瓶好酒出来喝?我带回来的这个人才不错吧?值当你舍出这瓶好酒吗?” 欧阳海笑道:“贫嘴!快去。” 欧阳谨摆好碗筷,这才转身去拿了一瓶酒出来,瓶盖一揭,马上就酒香四溢。这种香味是浓郁而芳香的,令人一闻便有了一分醉意。 赵长城也是在酒坛子里泡大的主,对酒的好孬分得清楚,鼻子一吸,赞道:“好酒!” 欧阳谨笑着给两人满上酒,笑道:“那是当然啦,这酒可是我爸的珍藏,不轻易开盖的,每次开盖,也只能喝两杯。” 赵长城道:“呵呵,这么好的酒,两杯那可不够。” 欧阳谨道:“这好酒你要是一次性喝够了,那就显不出珍贵了,必须留个念想,让你天天想着它,一回味起不就觉得意犹未尽,那才是好酒。” 赵长城竖了竖大拇指,同意她的话,心想欧阳谨今天是妙语连珠啊,以前很少发现她有这个特长啊!看来,这小丫头也长大了懂事了。 欧阳海拿起筷子,说道:“喝酒之前,要先吃点菜,垫垫肚子,这样才不伤胃。赵长城,不要客气,就当在自己家里一般。” 赵长城问道:“欧阳部长,您夫人呢?是不是等她回来一起用餐?” 欧阳海的脸色忽然大变,欧阳谨脸上的笑容也凝结成霜,扭过头去,轻轻擦着眼睛。 赵长城尴尬的道:“对不起,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欧阳海很快就镇定下来,平静地道:“没什么,谨谨她妈因病故去了。” 赵长城讶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伤动你们的伤心之处了。” 欧阳谨抹了抹眼泪,说道:“没事。我妈生下我不久后,就因病去世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跟我爸爸两个相依为命,对我妈的样子,我都只能从照片上获知记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欧阳海轻轻叹道:“同xue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 欧阳谨二十出头了吧?欧阳海这么久以来,居然一直没有续弦? 赵长城肃然起敬,端起酒杯,举起来说道:“欧阳部长,我敬你一杯酒。我平生最敬重的,就是那些对感情十分执着的人。” 欧阳谨搂着欧阳海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人呢!我爸爸带着我便足够了,是吧,亲爱的老爸?” 欧阳海宽慰的拍拍欧阳谨的肩膀,说道:“好啦,不用这般伤感了。” 赵长城想到自己的母亲方芳,跟欧阳海居然有着惊人相似的经历! 他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欧阳海和自己母亲两个人年龄相仿,如果能够梅开二度,结为夫妻,那就是一桩美谈了。 少年夫妻老来伴,每次看到方芳孤寂无助的样子,赵长城就觉得应该给她找个伴侣,一同度过余生。 赵长城是那种想到什么就要去做的人,心里一产生这个想法,就无法抑制的想要说出来,但这个事情毕竟跟别的事情不同,这关系到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而这两个人的感情,曾经都很丰富,但又封闭了数十年之久,忽然之间要叫他们打开这道闸门,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要能来电!彼此要能看得上对方! 赵长城眼珠一转,轻轻叹息一声,黯然说道:“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听到你们谈论故去的亲人,我也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欧阳海果然来了好奇心,问道:“赵长城,你父亲怎么了?” 赵长城伤感地道:“我父亲在我出生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我苦命的母亲带着我,拉扯我长大成人,一直寡居未婚。我每次想到她数十年来的孤苦寂寞,就心痛如绞。逝者已矣,生者却受数十年的煎熬,虽说情感可贵,但我父亡灵若在天国有知,看到我娘如此苦寂,想必也于心不忍吧?” 欧阳海讶道:“想不到令堂居然是这样一个奇女子啊!这样的女人,现今这世上可难找得很呢!” 赵长城道:“像欧阳部长这样的男人,我倒觉得更加难能可贵啊!” 欧阳海摆手道:“我倒是动过几次念头,但都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年轻的时候还好,谈过几个女人,但她们都不能接受小谨谨的存在,我那个时候尚未发迹,她们也就看不上我,这事情就一拖再拖,等到我在官路上顺风顺水一路高升之后,同意嫁给我的女人倒是多了不少,其中也不乏漂亮的人,但是我此时年岁渐大,谨谨也大了,我对这方面反倒没什么想法了。而且这些人总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试过几次心后,我更是冷了这份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