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五章 **者注定孤独一生
浮苏在半空中便感知渐消,她最后看到的不是景唤或悲伤或痛苦的神情,而是马上就要迎头砸上去的石头,那家伙要是砸上去绝对只能剩下半边脑袋,正宗的天使降世脸朝地。幸亏有流光,虽没有浮苏的灵力支撑,也可拦得一下,将将能把浮苏给带离砸花半边脑袋的命运,重重地滚在旁边的草地上。所幸草地很厚,柔软的托着浮苏的身体,最后还是流光挡一下浮苏才避免一头撞树上的下场。 幸亏事先排练的时候,有设想到景唤可能会反应不过来,谁亲手把自己的心上人给砍死了,都会有那么片刻失神,所以流光被寄予厚望。好在流光关键时刻十分靠谱,不但救了浮苏的小命,也让旁边本来yù动弹的一干师兄和弟子、孩子们都安稳下来。 在大家伙都松一口气时,才见景唤落地,仔细察看浮苏,忽地他便怔在当场,什么表情都没有了,甚至连眼珠子都没有再动弹一下,似乎连呼吸心跳和思维都静止于此刻。惟有那双手在颤抖,连碰一下浮苏都不敢,只见浮苏身上点点血花,颊边的血迹渐干。流光也“咚”一下砸在地上,主人亡故,做为以血盟誓的配剑,流光确实应当有一段时间陷入沉睡同,几日后剑灵才会重新醒来,然后等待下一位主人。 景唤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就这么冷下来,透骨的寒意从指尖开始,直达身体的每一处,最后连灵hún与神识都被这股寒意所侵蚀:“浮苏?” 江崖的药实在太出sè,不知道这家伙哪里弄来的,灵hún都似已全然消散,更别说呼吸与脉搏、心跳,所有能代表生命依然存活的迹象都已完全看不到。惟有不解此情此景的山涧松风吹来,将浮苏的发丝与衣带吹得微微浮起,于这些微小的动静中更显得浮苏生机皆无:“我……我带你回法叶寺,还来得及。必定还来得及。” 但是,景唤招了几次浮苏的hún魄,都完全感觉不到,却依稀间脑海中浮现出一桩事来。浮苏本是不属于沧海的hún魄,她来自于异世,因此一旦身死道消hún魄便重归故里。如若是这样,纵他有通天本领,也根本无法重塑神hún,这些连神佛也不能做到的,这也是世间秩序与规则所不允许的。 “谁道死便能破劫。谁要你将后背送到我禅杖下来。秦浮苏。你以为你这一走,我便能破劫么?不,我将背上永世的罪孽不能解脱,你可知禅宗破情劫何应杀。何应得么?你不知,你既不在应杀之列,亦不在可得之中,得与杀都破不得劫。”景唤忽地笑出声来,然后缓缓蹲下,将浮苏已软下的身体轻柔而缓慢地抱在怀中,没有悲伤,没有眼泪,只有彻骨的寒意与绝望。 影影绰绰之间。景唤的耳边正响起一番对话—— “师尊,何为世间至苦?” 答曰:“无望。” “作何解。” 答曰:“只需那日到来,自可分明。” 这便是“那日”,这便是自可分明。 景唤闭上眼睛,心中脑海中神识中的一切bō动都已停滞。此时方知何为无望。分明他可以有万千种方法救活一个死去这人,但她不属于这里,hún归故里后,他的万千种方法,一种也派不上用场。一开始,他的选择就是宁可自己丢开xìng命,也不愿害浮苏,哪怕是已到现在这般地步,情便是情,更因深种,如何能消,既不能消又怎么可能舍得下手。 天宸:我的下世绝对是打开错误,纵便不曾经历过太多磨砺,也不应该这么蠢呐。好吧,我是不会告诉我的下世,我家仙子在演戏的,连感觉都不会让下世有。能破情劫是本事,不能破那就是蠢货,干脆重修千百世再证果位好了,这么蠢。 老早知道这回下世没那么简单,原以为是有什么大艰难大磨砺,结果碰着个大劫。于天宸来说是小事一桩,对下世来说简直比毒药还毒,这么一来天宸愈发佩服他家仙子……真是要哪没哪,偏就看上她了,仙子在上,万众臣服。 这些话,天宸可不会蠢得去跟浮苏讲,于天宸来说,爱就好好去爱,细讲究那么多做什么。活再漫长的岁月,也不要浪费每一刻钟,朝朝夕夕无不珍贵,见过太多聚散离别的人才会这般豁达洒脱。 在阅历上,天宸资本丰厚到无人能及,但景唤在这方面却是个赤贫户。要这么说,又值得谅解,毕竟有些道理,非要活千八百岁才能懂。 噢,轮到沉渊上场了! 沉渊今日穿着一身白衣,好看得能亮瞎人眼,寒冰似的气质把那身白衣发挥得淋漓尽致,再没有人能在穿白衣上比沉渊更好看了:“景唤禅师,我师妹这是……她的hún灯为何会灭,你为何会在此,我师妹为何身死,你且与我一一道来,若不说清,我管你是大能下世还是谁下世,定要斩你为师妹报仇。” 江崖:淳一,沉渊师兄演技不行啊,有点浮于表面了。 淳一:是有点,不过没事,天生一张冷脸,能掩饰过去。没人比沉渊修为更高,更适合担此讨伐重任,凑合吧,难道还上别峰借人去,这样哄人玩的事,还是自家人关起门来玩比较好。 真如:我阿爹表现得真是太……不精彩了,好歹咆哮几个,嚎几声嘛,就这么不温不火的真不好玩。 宗正:安静点,被发现就白演了。 阿凉:明明很感人好不好。 姚十三:真如师侄,我饿了,来根鸡tuǐ垫垫肚子先。 于是一人一根鸡tuǐ,继续围观,沉渊必需大战景唤,然后抢回浮苏的“尸体”,最后扔下一句“我天衍峰自此与法叶寺再不来往,若然再见,见一次打一次,师妹之仇,终有一日必报之”。 主要是浮苏的假死状态不能持续太久,否则会有危险,江崖准备好的解药就在沉渊身上带着,必需速速赶回天衍峰将解药服下,然后运灵力将药化开。所以沉渊肩负着把景唤揍个半死的艰巨任务,好在沉渊没浮苏那么多顾忌,虽然他演技比较浮于表面,但掐起架来招数一点也不浮于表面,怎么狠怎么来——早就想揍这混帐东西了,跟师妹儿子都老大,居然连个表示都没有,太招揍了。 沉渊一剑又一剑,砍得原本就心如死灰的景唤七零八落,最后一剑将景唤伤个半死,再没余力追赶沉渊。沉渊见差不多,便卷起浮苏的“尸体”,驭剑而去,临别前扔下一句:“你最好不要让师妹的死一点价值都没有,否则,你不死我也弄死你。” 说罢,最后又划下一道剑意,将景唤面前的草地炸得草叶与泥土翻飞不停,落定时一个十几米深的坑出现在景唤面前,大有一种“弄死你正好埋里边”的威慑。景唤被揍个半死,只能看着沉渊把浮苏的“尸体”带走,且说浮苏一直以来便说过,若有一天身死要引火成灰撒于高山与深海,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去。 浮苏压根没说过这句话,沉渊是为省事,免得问葬在哪,到时候他挖坟怎么办,难道还真整个死人埋进去啊,没得脏了地方还费工夫。不过,浮苏倒是说过,不希望有“秦浮苏之墓”这样的东西出现,她可没有明明活着却要给自己弄个坟的爱好。 一到天衍峰,沉渊就将浮苏放入禁制中,隔绝外界的一切感应,才将江崖的解药给浮苏服下。送来的假死药和解药都提前试过,宗正和沉渊容不得浮苏有任何闪失,赔不起啊! 服下解药后,半个时辰,众人都已回来,浮苏也慢慢转醒。待到身体全然恢复,便坐起来,睁着兴奋的眼睛,特欢快地要录影看看她“死”后的片段。真如叹一口气,把玉符递给浮苏,结果浮苏一看:“诶,我还以为他会很煽情呢,没想到表现得这么内敛。” 内敛也称闷sāo,闷sāo者注定孤独一生,嘿,就是这一生着实有点长。 “我看他也没有破情劫的迹象啊,就这么副死样子,哪年哪月才能破情劫啊?”浮苏现在十分盼着景唤快点把情劫破掉,早点一日千里涨修为,她现在特别特别特别想念天宸。 “没那么容易,且不说能不能顺利破情劫,就算顺利也至少得大半年,他陷得很深,又亲手把你给‘杀’了,大半年估计也不够。少则一二年,多则三五年,他还且有得折腾。”宗正只能对被坑的景唤表示默默的同情,遇上浮苏,确实是场大劫。 “别等到我孩子都生出来了,他才破情关。”浮苏没出溜地来这么一句。 沉渊和宗正相视一眼,江崖和几个小的也怔了,他们中除了真如、淳一,都不知道浮苏又揣上了小黄豆:“你又有了?” 真如以手支着额头,叹气道:“唔,这回是个meimei。” 江崖:天宸你个死混帐,居然来这招! 淡定淡定,你连天道都斗不赢,怎么斗得过天宸呢,别忘了人家有大招,谙世谙世呐。 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