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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不掉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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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磨。即使不去账房,也不能说半个不字。即使对伍德囤地炒房心怀不满,也要不露声色。从临安县到临安府,凡是盖房子的地方都有伍德的身影,即使盖一个茅厕也有他的股份。占个茅坑可以拉屎也可以不拉屎,占个股份可能分到红利也可能亏损掏钱。伍德只进不出。往外掏的事情没有一件跟他有关,塞进腰包的事情一个都不能少。他能够做到这样极致,主要归功于他的头衔。伍德是临安府底下的县包括临安县的红人。他是这些县的耕种顾问。就这个耕种顾问而言,按理说,它是农业部门的官职,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农业部门的技术人员或者官员,充其量只不过倒卖一些稻麦种子耕牛诸如此类的生产资料而已。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按常理伍德是不会有兴趣的。但是,伍德偏偏对这个耕种顾问异乎寻常的热衷。他兼着五十多个县的耕种顾问。历朝历代都重视农业粮食,地球人都知道粮食离不开土地或者土壤等载体,即使现在的无土栽培也是有载体的。由于粮食的指向性的存在,历朝历代的粮食部门都是未雨绸缪。粮食部门本身往往会被人遗忘,但是,粮食部门的兄弟部门包括农业部门土地部门等等等等却永远不会被遗忘在犄角旮旯的。耕种恰恰是这个链条的重要一环。粮食部门开会要通知伍德参加,土地部门开会也通知伍德参加。伍德成了百搭了。谁都少不了他,谁都离不开他。按守土有责,他应该关心一下一亩地生产多少稻谷小麦,但是他偏偏要越位去关注本不该他管的土地信息。他对各个县的土地信息了如指掌,他才不关心一亩地打多少粮食,饿殍之城也好,沙漠之区也好,跟他没有关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土地是皇帝老儿的,谁都别想动,伍德深深地懂得那是不能踩的底线,就像现在的高压线不能碰一样。当今皇上强买贱买贵卖土地的做法不得人心,朝野颇有微词,老百姓一死抗争的越来越多,官员敢怒不敢言的越来越多。眼瞧着土地渐渐地向皇帝老儿手里集中,伍德的心像猫抓似的。当今皇上发话了,要土地必须从官府手里买。官府的地哪来啊?官府从当今皇上那里批量购进土地。当今皇上以及官府是土地批发商啊。迅达车行以扩大生产为借口从当今皇上那里买了一片土地,撂荒已经二年。迅达买了土地之后,压根就没有打算开发,伍德收购迅达看中的就是这片土地。土地撂荒也增值,撂荒比开发还赚钱。按理,官府对撂荒的土地要做收回并且罚款处理的,这个理、这个政策到了迅达马车就碰壁了。有法必依像空气一样。执法不严随处可见。违法乱纪比比皆是。伍德干什么,孙福明从来不问不说。伍德就是欣赏孙福明守口如瓶这一点。除此之外,孙福明的逆来顺受也让伍德赞叹不已。孙福明只能选择乖乖的听,到账房上班。离开临安县城来到临安府,回家一趟不方便,在外,人生地不熟,在临安府,孙福明没有亲人、熟人。无人聊天,平时说话都要卷着舌头。以往,在县城上班说的都是家乡话,再说县城离李家村近,时不时可以回家走走,跟爸爸mama弟弟说说话。现如今,一个人在临安府,孤零零的,象一只掉队伍的孤雁。按理说,伍德、屋子骑、小叶杨都来自同一个地方,遇到一块说说家乡话什么的是人之常情,这也算是一种休闲放松或者乐趣,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屋子骑,伍德难得碰面一次,遇到的时候除了睡觉还是睡觉,永远睡不醒似的,哪有时间说话。小叶杨偏偏不说家乡话,即使说普通话也不好好说,卷着舌头,像一大舌头的醉汉,让孙福明觉得一点不爽。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啦,不去账房,又能怎样呢,孙福明回过神来,问:明天,你在车行吗?

    伍德拉抽屉,埋头整理文件,全神贯注精力旺盛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因为刚才眯了一会,一天的疲劳在小眯之后彻底消除掉了,他抬腿,搁在凳子上,右腿弯曲,蹲在凳板上面,像一只座山雕。拽这个,抓那个,丢在一边,又捞回,反反复复,心不在焉。他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直接去账房找掌柜吧。回去吧。

    孙福明偷偷地瞧了伍德一眼,说:嗯。

    突然,伍德冲着孙福明的背影喊了一声,说:喂,搞忘记了,账房掌柜明天不在,他去长安出差了。这样吧,明天,要么我抽一点点时间过来一下,要么你自己直接报到吧。

    孙福明退出,转身离开办公室。

    当时的长安不在曾经做过秦唐首都的陕西那边,而在黄河的旁边,。为什么长安会离黄河越来越远或者越来越近呢?说法有很多,靠谱一点的说法有二个,一个是说现在的黄河是老黄河,千年不变,一个是说现在的黄河是新黄河,年年都变。到底是黄河改道,躲开了长安,还是长安城搬迁,搬离了黄河,一时半会没有人能够说的清楚。不过,真相应该只有一个。

    长安城里昏天黑地,已经肆虐二天的沙尘暴似乎没有半点打住的兆头。那天上午,蔽在家里二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胡兰花冒着生命危险到地窖里拿土豆,厨房里已经没有半点吃的东西了,再不拿的话,她和女儿赵深深就要饿肚死了。

    自从阎将军接管长安城之后,城里的军队都搬到城外,军事医院,军事指挥中心----司令部除外。身兼地方行政长官的阎将军有个绰号:阎王爷,其实,这个阎王爷是对他的爱称,没有半点毁誉和贬低的意思。就是这个阎王爷让贪官害怕且恨之入骨。闻风丧胆的被关进牢房的贪官污吏暴眼赤腮,个个想吃阎王爷的rou,想剥阎王爷的皮。经过打黑肃贪之后,原来送官买官蔚然成风的长安衙门开始有所收敛。官府人员上班不再打麻将而为民办事了,原来鱼rou百姓的官吏也对自己有一点束缚了,横行乡里的恶霸被砍了脑袋,一些为非作歹的歹徒开始避风,山上的土匪被招安,对北方的战争已经初步结束。为了巩固来之不易不那么牢靠的成果,阎王爷从波斯进口大量食品,从临安府购进大量马车,在全国范围征兵,挑选人才。由于沙尘暴肆虐,阎王爷被困在长安府衙门内,他和外界失去联系,包括司令部上上下下工作人员。他要让城外的部队进城,帮助城里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尤其是那些家里没有男人的。像胡兰花赵深深她们那样的。

    中午,从地窖取回土豆的胡兰花在做饭。灶具在开会,锅离开灶台之后,炉膛开花了,张开大嘴巴,漆黑一团。锅和铲是兄弟,小弟给大哥哥挠痒痒,握着铲子的她仰起脖子,锅灰黑的发亮,比贪官污吏的心还黑。清除锅灰的活不是女人干的,她却干了十年了。噔,敲打锅沿,拎锅,她回到厨房。厨具不是灶具,厨具在桌子上,菜刀砧板准备就绪,严阵以待。餐具包括碗筷在柜子,暂时用不上。丁零当啷,一碗跳到地下,碎了,mama转身,上前一步,取簸箕扫把。亭亭玉立的女儿赵深深站在mama旁边,削土豆皮。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女儿回过神来,问:mama,看到部队的人没有,

    mama气呼呼地说:影子都没有,谁都靠不住,得靠自己。取回土豆了,饿不死你了。

    深深用胳膊肘拱mama一下,问:这个土豆要不要

    mama抓过土豆看看,说:扔在旁边吧,可以问猪

    深深眼眶里含着欲滴未滴的露水,问:坏土豆不少,怎么办

    mama叹口气,把刀子扔下,说:长安城物价天天涨,土豆跟着涨。都说来了阎王爷,长安百姓翻身得解放。没有想到物价倒是翻身解放了,土豆价格翻番了,生姜大蒜都翻了几翻了。

    深深抚摸mama的脊梁,揉,没有这么重,挠,没有这么轻,她是在薅,像薅羊毛一样。她故意把话题扯开一点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吞下一口唾沫,舒了一口气,问:mama,最近城里开了家马车铺子,是新开的,老板是衙门的人。

    mama的气还未消,她丢开土豆皮,愤愤不平地说:我们又不买马车,他开他的,什么衙门,都一样,换汤不换药。

    一脸好奇的深深捉了一大土豆,剔除凹洼处的泥土,问:除了马车铺子之外,还有米店呢,卖的都是南方米。妈,南方好不好玩,听说你去过那里。

    胡兰花拿篮子,说:土豆够了,不用削了。别提南方,一提就来气。

    赵深深伸舌头,欲言又止。

    胡兰花扭身离开桌子,去厨房的犄角旮旯洗土豆。她扭脸,说:你那个该死的父亲在南方。搂着小妖精。

    当年,南方的小妖精到长安,吃住在胡兰花家,她们是无话不说的好姊妹。年后,胡兰花的丈夫去南方做生意,胡兰花丈夫的魂就丢了。丈夫离家出走第三天,女儿呱呱落地,之后,母女相依为命。白驹过隙,一晃就是十几年,十几年来丈夫杳无音信,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据传,丈夫在临安做生意,她不相信,以讹传讹,越说越神。有人说看见了她丈夫。她动摇了,她相信了,卖了一头猪当作路费,连拖带拽拉着着深深,千里迢迢来到临安,她踏上寻找丈夫的征途,斗转星移,千山万水,到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季节,她失望了。路费花完了,却没有见到他半个影子,她一无所获啊,差一点就沦落街头,像一叫花子。在一位好心人的帮助下,她回到了长安。回家之后,她想不开,曾经干傻事,想一了百了。因为舍不得深深。她才鼓起勇气活了下来。时至今日,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往事不堪回首,气却不打一处来。今天,哪壶不开提哪壶。勾起多年的心酸往事。她抹了一把眼泪,呆在犄角旮旯。低头,流泪。几年的战乱,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几乎是家徒四壁。战后,省吃俭用,挖了一地窖,目前全家人指望地窖度日,论家庭财富,地窖算是全部家当了,虽然她对农产品涨价不满,但是自己屯土豆还是赚了一些钱。

    深深说:mama,锅里的水开了,

    她回过神来,上前一步,到锅前,一边放米和土豆一边说:深深,南方没有什么好玩,就是蔬菜比我们这里多,别的什么都不存在。等沙尘暴过去之后,我们去采购蔬菜吧,把地窖塞满。

    灶台上冒着热气,整个厨房热气腾腾,在窗户纸上,雾气变成水珠子,欲滴不滴。窗户上,一层又一层的纸,灰土让白纸成了黑纸。早该把它换掉。只是未到时候。

    胡兰花烧菜,她揭开锅盖,打饭,说:还是自己装吧,吃多少装多少。

    深深靠近外锅,盛土豆米饭,说:我自己来。

    mama揭里锅盖,装菜,说:这个米饭没有馒头好吃,我不习惯这个米饭。

    深深拉一把椅子,坐在mama对面,眼眶里射出希望的光芒,说:妈,我想去马车铺子做工。我看见铺子门口张贴了招工告示,

    mama放下饭碗,说:要女孩吗

    深深有点兴奋,眼眶里像有两只天鹅在起舞,说:嗯。就是要女工,缝马车棚子

    mama心里咯噔一下,说:对,马车的棚子是布做的,你想去。

    深深说:嗯。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再说,虽然针线活没有你那么好,但是还算是过得去。我想去做工。

    mama睁大眼睛问:一个月几个铜板

    深深说:告示上讲,头一个月学徒工,没有工钱,管吃喝,外地人包吃住,以后多劳多得。

    胡兰花的心里痒痒了,如果老板是衙门的,那就不担心老板不给打工者工钱。虽然深深长得比mama高,但阅历还是非常的少。mama有提醒女儿的责任。前几年,在长安城里,老板不给伙计钱或者克扣伙计工钱的事情时有发生,阎王爷来之前这种克扣现象非常严重,大家都不敢打工。大家怕辛辛苦苦干了一年一个子没有得到。东家老板说话不算话,告到衙门还是不了了之。阎王爷来了之后,局面大大地改变了,老板不给工钱,衙门垫付,然后衙门找老板算账。据说这个马车铺子老板是衙门,衙门当老板,大姑娘上轿头一次。虽然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但是谁见过和衙门打官司的,告赢衙门的可能性多大啊。她问:工钱怎么发

    深深撂下饭碗,离开厨房,她去客厅拿来一张羊皮,说:我们一道去问问吧。

    下午,沙尘暴停了,路面铺了一层沙,像下了一场雪似的,街上,才安静,又车水马龙了,和mama肩并肩走在街上的深深觉得路不是那么长,而是有那么一点滑。车子时不时从身边驶过,长安人是有钱,驾的都是崭新的马车,而且是二匹马拉的。车棚子都是羊皮做的,气派,够豪华的。她想。

    到了马车铺子,mama跟掌柜作揖。

    胡兰花开门见山说:我们来应聘缝纫工。

    深深把拿在手里的羊皮递给掌柜,说:这是我做的,

    掌柜推一下鼻尖上的金丝边眼镜,抓过羊皮,仔仔细细的瞧了一番,说:请问尊姓大名。

    深深说:我姓赵,就住街对过,她是我mama,姓胡,古月胡

    掌柜说:是那位应聘呢。

    深深说:如果需要二个的话,我们都可以。

    掌柜微微一笑,说:本铺暂时只需要一位,就这只羊皮上的针线活水平来看,录用没有问题。你们商量一下,请到账房那里直接签约吧。顺便问一下,你们是本地人吗。

    深深白了他一眼,说:刚才不是说了,街坊邻居。真是的。

    掌柜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羊皮还给深深,嘴角微微一动,说:不瞒你说,想来本铺的人很多,有几个人登记过了。你是直接录用的,希望不要辜负老朽厚望啊。

    胡兰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说:最后问一下,工钱怎么发。

    掌柜嘴角的微笑一直没有放下,他说:每个月头发上个月的工钱,和衙门一样的,我们这个铺子是衙门办的,不是个人铺子,是正儿八经的官办铺子。尽管放心好了。

    母女俩没有更多饶舌,决定上工。

    赵深深留下试工,胡兰花离开铺子。

    铺子里停着几辆已经修好的和正在修的马车,大部分是衙门的公务用车,有司令部的军用马车。

    cao作间,一个师父在一张牛皮上打样,几个年轻人在另一张羊皮上打孔,二个女孩坐在长凳子上缝皮件。赵深深换了工作服,坐在瘦瘦高高的女孩对面,穿针引线,缝了起来。

    从马车铺子出来的胡兰花没有回家,她弯腰,伸手,拦下一辆出租马车,钻进去之后,屁股未坐稳,就让司机快跑,他直奔城南,在军队医院旁边的蔬菜集中交易市场门口下了车。到市场之后,她匆匆走过一排rou铺,翻过一个小山包,在摊位前止步,和老板讨价还价,她说:你这个大白菜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