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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不掉21

    洗不掉21

    赵深深吸一口气又使劲吹出,下巴牙齿咬住上嘴唇,留下一条缝隙,嘴巴像一个料斗,气在料斗里旋转,像风一样,风碰到一排牙齿,顺着牙齿往上窜,刘海飘起来,像柳树的枝条随风飘摇,她说:那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啊。我看,你还是想办法去问问当今皇上吧,为什么当年的皇帝要杀石匠,还要焚书坑儒。但是,我知道,你也不会去问,不是说你够不到那层面,也不是说问不到结果,问也白问,而是人家皇帝老儿不肯说,人家不告诉你。或者,人家有有苦难言,或者有难言之隐。就像坟头村的人不想提皮绣一样。

    孙福明凑到她跟前,挠头皮,歪着脖子,眼眶里像有二个泉眼,仿佛还在冒气,他说:我没有听明白。

    呼呼,赵深深喘气,拍打窗户,说:不去坟头村了,直接去万人坑吧

    孙福明连忙止住,说:别,还是去坟头村看看吧。

    赵深深拉下脸,说:怎么回事,你一会不去了,一会又要去。去吧,去吧。其实,去了也没用,你得不到,你会失望的

    孙福明笑呵呵的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赵深深说:这还用问,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虱,明摆着。说实话,你要的东西那里可能有,但是你得不到。

    她忍住,不发火,甩袖子,说:师父,我们还是要去坟头村,麻烦你了

    咦,马夫汗一声,勒住马头,扭头,大声说:已经过了,你们小夫妻两个到底怎么啦,一会打雷,一会闪电的。给我一个准信好不好

    她扭头,大声说:孙掌柜,人家马夫问你呢,到底去不去

    他轻轻地说:去,还是去一趟吧

    马夫把缰绳松开,摊摊手,说:已经过头了,现在要走回头路了,去可以,得加钱

    孙福明点点头。

    马车调转车头,奔坟头村绝尘而去。车厢里,两个人不在一起,一个在头,一个在尾。他们在两个轨道上,又像在竹竿的两端。马夫的话半真半假,像开玩笑。又像扔进池塘的石头,水花四溅。在心里泛起涟漪,她偷偷地看了他一上眼,在脸庞上,升起红日,红彤彤的,像熟透了的苹果。孙福明在窗口,摇摇晃晃的,似睡非睡。在他的头顶,亮亮的。反射的光照他的脸皮,快红到脖子根了。

    她默不作声,抿嘴笑。眼眶里像藏着两个火把。

    孙福明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看到在面前晃来晃去的桃花一样的脸庞,自然十分的爽,一路上心旷神怡不说,一点不寂寞不说,就说颠簸不破,也是存在的。即使路途遥远也乐此不彼。他说:刚才,马夫说什么。

    赵深深说:加钱

    孙福明故意问:不是这一句,这句话前面还有一句。

    赵深深扭脸,说:不知道。

    坟头村也好,万人坑也好,都是皇上滥杀无辜的证据。当年皇帝不复存在或者成为尘埃,被杀的人也不为人记得或者无名无姓。与其说为了纪念这些无辜的亡灵,才修建纪念堂,倒不如说做给活看。斗转星移,渐渐地成了名胜古迹了。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今天万人坑能够存在,那是不幸中之大幸。不仅仅可以游山玩水,而且还可以采集皮绣故事或者流传。岂不是两全其美。说不定坟头村还有人会皮绣那。至于去不去万人坑,那倒无所谓了。那些读书人的死和活,不用管。他们的死有人管。也许跟皇亲国戚的瓜葛更紧密一些。他问:赵深深,我进村之后,要注意些什么事情

    赵深深岔开两腿,弯腰,两只手叉在腰际,说:你想说就说,想看就看,原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孙福明低着头,说:他们不会打我吧。

    赵深深笑,说:那你装哑巴。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这里,没有夹道欢迎,那是不可能的,我得跟你说清楚,免得你失望。

    孙福明耸起肩膀,缩脖子,说:我何德何能,敢享受这待遇,既不是朝廷命宫,又不是作坊掌门人人,没有奢望。有担心。

    赵深深扭头说:即使是朝廷命宫,府衙老爷,到了这里照样白搭,没有人拍你马屁。坟头村就是这样的

    孙福明问:那算不算是民风淳朴啊

    赵深深说:民风淳是你说的吗,你说什么都不好听,一会说打,一会说民风淳朴。起鸡皮疙瘩了。

    孙福明站起来,说:在哪里,我看看

    哎呀,突然颠了,孙福明的头撞到了顶棚,颠起,又落下,屁股墩碎了。他坐下,拽住拉绳。说:怎么驾的车。

    马夫扭头喊:路不好走,你们扶好了。

    赵深深开心,手舞足蹈,说:心术不正,自作自受。撞的好。

    两个年轻人从不熟悉到无话不说只是短短的半天,半天能够干什么,充其量做一顿饭,摸二圈牌。事实上,他们之前有过接触。这个嘛,说来话长,后面慢慢展开。事实上,他们没有见过面,如果一定要说见过面,那一定在梦中。虽然没有到不分彼此的地步,但是都愿意为对方敞开心扉。马车一路疾驰,平坦,崎岖,又平淡,又崎岖。过了崎岖的小山坡,坟头村在眼睛面前了。

    马夫了住缰绳,车停住。他跳下车,伸手接过银子。塞进口袋,松套放马。蹲下休息,摸腰际烟管,他划火,抽上了。

    下车之后,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坟头村,在赵深深后面的他怀着俯视心态,昂首挺胸,像一长颈鹿。

    忍不住要问这问那。他兜着走,走s道。

    她什么都不说,像徐庶进曹营。

    在村子里转悠了半天。人影都没有见到一个。他倒吸一口气。紧赶几步,拦在她面前,说:果不其然,一无所获。还是回去吧。

    赵深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本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村,是你自己硬把人家想象为不一般,耳闻不如目见吧,现在应该死心塌地了吧,走,去万人坑。

    离开的时候,孙福明一步窜出去老远,像离弦之箭。

    钻进马车,坐在原来的位置,他说:万人坑的人会不会打我,我是不是继续装哑巴

    赵深深说:万人坑不是坟头村,那里已经没有村子。是官府建造的一个名胜古迹。那里的死人是术士,或者叫读书人。你说谁打你,要么坑里的死人爬出来打你。

    孙福明说:你,胆子不小,敢这么跟我说话。

    她说:我怕你,临安来的,大地方,又是顶头上司。

    他说:别恶心。

    她说:讨厌。

    她扭头,看窗外。

    马车到了万人坑,都跳下车。

    畏首畏尾,逼近万人坑,怀仰视的心,判若两人的孙福明一声不吭。不是跟在赵深深的屁股后面,而是走在前面。他们环坑走了一圈。开始,一前一后,走着走着,肩并肩了。又走了一圈。还是肩并肩。游客不多,议论不少。他们好奇。离开万人坑的时候候,是手拉手的。事实上广场上马车稀稀落落。事实上,他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车厢里的,他问:这个地方算是**肃穆啦。

    赵深深说:你是不是变色龙啊,在坟头村一个样子,到了这里又是一个样子了。

    孙福明叹口气说:是啊,不瞒你说,我也为此痛苦,郎中说我是人格分裂。算你厉害,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赵深深说:你是在官场生意场混久了。

    孙福明问:你连官场生意场的事情都知道,真的看不出来啊

    赵深深说:还看不看了,不看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他说:回吧。

    他们离开万人坑。

    午饭的时候,回到长安府招待所,孙福明执意要请赵深深及她的mama吃饭,

    他说:你mama什么时候回家。

    坐在椅子上的她站起来,走到窗户前,推开窗户,她说:别玩了,那也太老套了吧。即使请客,也是我做东,你是远道而来的,尽地主之谊的不是你,而是我。懂嘛,不过,我是打工的,充其量只能请你吃个粉丝汤。

    坐在椅子上的孙福明翘起二郎腿,伸一个指头,说:今天在城外走了走,明天呢,怎么安排

    赵深深扭头,背靠窗台,问:你想去哪里,波斯广场,那里都是中东人

    孙福明说:可以的,那喊你mama过来一道吃个饭。要不,我和你一道去喊

    赵深深说:算不算加班,我的下班时间已经到了,再让我陪你,就是加班了

    孙福明说:我不知道你们的作息时间,不过,我是诚心诚意,见个面嘛。

    赵深深说:见面之后呢,

    孙福明站起来说:见面再说,走,我们一道去吧。

    赵深深说:见面也没有用的,你会失望的。我呢,先回家,跟mama说,把你的心意带到,然后,如果mama愿意,再安排见面什么的。或者明天,陪你去波斯广场。

    赵深深离开招待所。

    在临安府的时候,听老板伍德说起过中东生意,偶尔,也发现个把波斯湾人,迅达车子出口中东,迅达和波斯湾代理商之间通过长安沟通。在波斯湾那里,迅达有大批忠实的客户。虽然客户不少,但是,在回款上却出问题,没有衔接好。在贸易中,汇款影响了马车交易。

    几年前,为了回款,曾经大动干戈。都不说为了钱发动战争,那不能服人。都说对方人民太苦。为了发动战争,这边说一套,那边说一套。这边说为了统一,反对分裂,那边说为了独立,捍卫主权。这边说为了人民得解放,那边说反侵略。阎将军准备再度出兵收复。屋漏偏逢连夜雨,越南那边闹独立了。一打二,怎么应付得过来。朝廷捉襟见肘,地方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权衡再三,只能二者取其一。忍痛割爱,放弃波斯。事实上,陈将军已经去了越南。战火熊熊燃起。不到一个月。陈将军凯旋而归。光复越南,士气大振。在陈将军凯旋而归的那天,阎将军开拔了,一字长蛇阵,烽火连天。但是几个月都打不下来。甚是残酷,最后只能以鸿沟为界,熄灭战火,以互不侵犯为旨签下条约。阎将军连夜拔营,鸣金收兵,回到长安。

    在长安,即使战争期间生意也是照做不误。长安和波斯湾那边的贸易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尤其是马车。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一夜之间,马车成了军火。在烽火连天的岁月,伍德成了军火商。

    在伍德看来,真正影响生意的原因不是战火,而是回款。孙福明听伍德的,言听计从,在孙福明看来,伍德骁勇善战,像一个将军。在长安没有出现半点紧张气氛,昨天没有,今天也没有。但是,没有紧张,不等于不存在敌人,没有硝烟,不等于没有战争。在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