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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 多的喝酒中,除了这次开心之外,还有一次也开心,就是在孙福明家那一次。想到那一次,自然多看了姚强一眼,她端起酒杯,向姚强示意,问:喝一个。 呼啦啦,啪,椅子翻到,姚强急急忙忙起来,端起酒杯,说:嗯。喝。 王晓燕眼眶里碧波荡漾,脸上泛起红晕,问:戏园子旁边那地盖博物馆或者美术馆,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啊,你说呢。 嘿嘿,姚强笑。欲言又止。 孙福明和王麻子聊的很起劲,话题还是商品房。孙福明撂下筷子,站起来,说:我上卫生间。王麻子也站起来,说:我也去。孙福明摇摇头,说:我先去,你跟小叶杨他们谈谈。王麻子摇摇头,苦笑,压低声音,说:跟他们没有什么好谈。其实,今天却一个人。孙福明问:谁。王麻子伸胳膊肘,勾孙福明脖子,说:伍德。 孙福明欲言又止。 王麻子勒他脖子,不撒手。 他扭头,说:勒死我了,我以为那个人是秃子。 王麻子摇头,说:秃子算个屁,不是秃子,是伍德。 两个人离开餐桌。 摇强起来,说: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王小燕起身离开。 其他人也离开餐厅。 临安府巡捕房一直在嘲笑工商衙门,一个是朝廷下属单位,算是内阁成员,一个是地方政府部门,算是地方衙门。它们没有根本利益冲突,井水不犯河水。一般而言,部门之间存在相互推诿的情况,推诿以没有利益可图为前提,只有在无利可图下,才出现互相推诿的现象。当有利可图的时候,部门都是争着抢着去管的。部门之间存在扯皮,踢皮球现象,那是体制决定的。事实上嘲笑也好,打压也好,不会发生在没有利益冲突的部门之间。只能发生在老百姓与衙门之间。事实上,王小明和伍德没有利益冲突,不应该发生不愉快。但是,偏偏发生了。伍德和王小明不联系,见面都不说话。他们之间的事情说来话长,要从立交桥和工业园说起。 那年,巡捕房造立交,伍德是指挥长,为了扬尘的事情,他挨了皇上的批,差一点丢了官帽,当时巡捕房上上下下压力都很大,总捕头寝食不安。伍德心神不宁。工商衙门没有被点名但是王小明却在咬牙切齿。虽然说,在处理路面扬尘的费用上两个部门都出了钱,而且是平摊的,但是,这条路对巡捕房而言,一点用处都没有,立交桥造好后,路就失去作用了。而对工商衙门而言,对它那个工业园来说,这道路是万分重要的,造工业园的时候要路,造好之后,还是要路,无路寸步难行啊。对此巡捕房看着眼里,舍不得让他们白白的得了这个便宜啊。为此,伍德又找王小明了。想把属于自己的那一截子路卖给他,而且价格便宜一半。王小明不答应,不仅仅铁公鸡一只,一毛不拔,而且抱怨道路质量有问题,扬言上告皇上。伍德只能作罢,吃了哑巴亏。斗转星移,工业园造好了,花巨资打造的工业园,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兴旺发达起来,只招来像迅达这样的官办作坊,稀稀落落,冷冷清清,为了还债,工商衙门不得不将才造好的工业园卖掉。才造好就卖,巡捕房嘲笑他们。工商衙门连哄带骗招商引资,网罗全国商贩,包括迅达作坊。 几天前,小叶杨王晓燕到工业园查资料,也是为买工业园作铺垫。 昨天王晓燕小叶杨又一次来到工业园,这一次来不是看图,不是核对,她们不坐办公室查资料,不只看图纸,不是只相信工商衙门的图纸,而是绕着整个工业园立交桥转圈。不转不知道,一转吓一跳。图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几千亩近万亩的土地,好大的一个圈。一笔糊涂账。 马车上了立交,停在桥上,王晓燕跳下,上前一步,张嘴,欲言又止。 她眼睛里射出惊奇的光芒,感叹立交的宏伟,扭头,指前方,说:其实,立交桥和工业园都是巨人。 小叶杨站在她旁边,眺望远方,说:如果把他们比作人的话,立交巨人在喘息,看起来有点累,每天要承载这么大的压力。而工业园这个巨人还在睡觉呢,一个沉睡的巨人。 王晓燕扭头,说:我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 小叶杨说:是不是缺灵魂工程,像这么大的工程,设计者应该赋予它灵魂。人有灵魂,工程也要有灵魂。人没有灵魂,就一行尸走rou。 王晓燕转身,说:上来,我们走吧。 马车离开立交桥。 她送小叶杨回钱庄之后,驾车去迅达作坊。在办公室,摊开图纸,指指点点,修改起来,那是马车图纸,非常熟悉的图纸,当年在意大利,天天和这样的图纸打交道,每周和教授探讨失败原因,比对一组又一组数据。每期,在导师的带领下,完成一次又一次试验,每年,都得奖。当然,也做了不少无用功,走过不少弯路。饱尝无数次失败。那个时候,当每次站在十字路口的时候,并且在十字路口徘徊的时候,总会及时得到老师的真心实意的帮助和指点,由此很快就找到了破解方向和方法。 一辆马车有几千上万个零件,把这些零件组织起来并非难事,,当然要有并且依靠图纸,没有图纸寸步难行。对她而言,拿出一张图纸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不用几天就可以出一张图纸,不仅如此,即使拿出让市场认可的或者呈现出一辆新颖,美观,人见人爱的马车也不在话下,不过,就目前看,作为迅达掌门人,不仅仅需要一张管用的马车图纸,而且还需要拯救迅达的设计方案。从内心讲,她宁可做一个马车设计者,而不要当迅达掌门人。可是,神差鬼使或者阴差阳错,她偏偏成了迅达掌门人。在一般人眼里,迅达是皇帝的女儿,官府的掌上明珠,它家大业大,财大气粗。屹立在市场上,它就是一个不倒翁,它是实力的象征,给人带来安全感,它就泰山,给人的信任感无与伦比。相信迅达,像相信自己的父母亲一样。迅达掌门人是一个令人羡慕的职业,不仅仅年薪高,待遇好,而且还有政治地位,社会地位。像这样的官府作坊拥有许许多多的资源,享受私人作坊无法具备的优势。可是,它毕竟是一个作坊,尤其,在整顿之后,民间一直对它质疑不断,股东要求公开财务。建立透明阳光作坊的呼声日益高涨。不要说一个作坊了,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府,民间也一直在质疑,呼吁公开官府账本,让纳税人明白钱花到哪里了。强大不是用纸包出来的,纸包不住火啊。迅达作坊到底在一个什么状态,在一个什么样的水平,应该让投资人知道,应该让用户知道。其实,谁都不傻,瞎子喝酒心中有数,事实上谁都需要安全感,趋炎附势也好,谁强跟谁走也好,就是图个安全。外强中干也好,泡沫不会自行退出也好,就是图个不甘心。其实,退出是迟早的事情,在这个退出过程中,往往伴随着痛苦,煎熬,不死也蜕一层皮啊。她那握笔的手在空中颤抖,眼睛前面的图纸变得一片模糊,她不得不放下笔,走到窗前,让自己清醒一下。窗外,正在起风,而且刮得猛,似乎预示暴风雨要来了。 她关上窗户,转身。 其实,谁强大,谁弱小,对胖子来说,一点吸引力没有,他不关心谁有钱,他只关心谁给钱。他是月光族,投资无从谈起,迅达和他的关系是劳动雇佣关系,换句话说,他出卖体力给迅达,迅达给他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像买卖一样。就目前看,他也不会成为迅达的用户。透明也好,公开也好,与他无关,他不会去关心这些。他只关心工资涨了没有。其实,说到底,涨工资也没有什么好高兴的,工资涨,物价也涨。像猫鼠游戏。游戏得分输赢,到底谁输谁赢?从效益角度看,小作坊输得最惨,因为小作坊用工得包吃包住,用工成本大大提高了。 王麻子回去之后,没有精力顾及戏园子旁边那土地,他天天在李家村。作坊处于半停产状态中,没有心思买地皮。他心急如焚。他的工人是包吃包住的,工人吃饭不给钱,住宿也白住。吃的住的一下子飞涨,噌他的开支一下子蹿上去了,用人越多亏损越大,虽然卖出去的产品也在渐渐地涨起来。但是,过程是蛮难熬的。 那天,胖子和瘦猴到李家村,之前,他们来农村,在秃子二舅家吃住,白天在李家村宣传新生活政策,发展会员,晚上帮助二舅糊纸盒。那时候孙大为当村长,村子破破烂烂。现在。村长换了,王麻子也当村长过。一踏进村口,他们大吃一惊,之前,村口摆一排棺材,黑黑的,现在鸟枪换大炮了,马路旁边全是作坊,往里瞧,院子里有豪华马车。这一次,不去秃子二舅家,也不去孙大为家,直接去王麻子的作坊。 王麻子不在办公室,才离开。 瘦猴坐在接待室里,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的说:作坊,这也叫作坊,还没有迅达一个车间大呢。 胖子坐在他旁边,端起管家才泡上的茶,说:管他谁大谁小,大作坊,又怎样,是工资高,还是伙食好。听说这里的工人工资蛮高的,比我们高。 瘦猴摇摇头,说:不可能,比迅达高不可能,迅达是官府作坊,它是私人作坊。比有的官府作坊高,我相信,说比迅达高,我不信。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胖子嘿嘿笑,说:我那有这本事。要出幺蛾子也是你出啊,你是新生活组织领导,一呼百应的。我算什么。 瘦猴端起茶碗,说:胖子,我跟你说,你还不能小瞧新生活组织,没有这样的组织,工人就是一片散沙。你相信吗。 胖子说:几次涨工资,都是谈判谈出来的,当然,和迅达招不到工人也有关系。说实话辛辛苦苦,一年下来,去了吃的喝的,剩不下几个子,而且,还不能得病,一旦得病,就要欠债,这样的话,谁愿意当工人,还不如在家呆着呢。我说瘦猴,这个地方,虽然是农村,以前也是穷乡僻壤,如今,还真的不赖。 瘦猴站起来,走到窗前,极目远眺,说:是啊,比我们老家强。要不然,我们背井离乡干吗。胖子说:这么好的地方,姚强,孙福明干嘛离开。 瘦猴说:以前,几年前这里还是穷得叮当响,最近几年才富起来的。不过,跟临安府,金陵,长安比的话,还差得远。城市和农村还是不能比啊。 胖子说:我看这里的农村和我们那里的城市差不多。 瘦猴说:那我问你,李家村有医院吗,有像迅达这样的大作坊吗,有皇城吗,有东湖吗,还有宾馆,戏园子,妓女院,等等, 胖子说:是住在城里,还是住在农村,对我而言,没有区别。虽然城里有这个那个不假,但是,城里的这个那个都要钱去买。没有钱什么都没有,只能眼巴巴看着。 瘦猴回到座位,坐下,喝茶,眼睛斜着他,说:等会,见到王麻子别乱说话,见机行事。 胖子说:嗯。王麻子还不回来。 说曹cao曹cao就到,王麻子的声音在楼下。他上来了。上到一半音嘎然而止,他没有立即到接待室,而是到车间去了。 噌,瘦猴站起来,说:走。我们下楼。 刚到楼梯口,王麻子出现了。他,风尘仆仆,满脸堆笑,说:让你们久等了,走,上去坐吧。他们回到接待室, 王麻子说:喝茶。瘦猴,胖子,现在李家村到处都是作坊,不过,都是小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