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血色长夜
东海境内。 美丽的娘子峰脚下，坐落着许许多多的村落。此时，海底妖兽对东海境内的冲击还在继续，风儿送来的不再是往日的乐章，而是不绝于耳的哭喊声。 石家村，一个常规人口维系在五六十户的小村子。妖兽冲击的战火还未波及到这里，但距离来临之际也不远了。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却有着一个孤独的身影坐在月下，望着别人家的灯火，眼眶里装满了渴望。 她叫孔小霏，是个孤儿。确切的说，这孤儿的身份，还有待考证。从她记事起，依稀有听到村中老人只言片语的提及到，关于她父母的消息。但每次期待着后续时，老人家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来二去，孔小霏也就把这事忘了。 现在孔小霏孤独的样子，这要是放在一年前，指定不会发生。一切都还得从一年前的异变时说起。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突然睡醒了还是发了疯，魔种在那一年陆陆续续的诞生，说不出是幸运还是不幸，孔小霏就被这老天爷馈赠的大礼包砸中了。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一夜之间浑身上下长出了羽毛。如果是绚丽多彩的毛色，那也算了，偏偏好死不死的，她身上的羽毛是黑色的。黑色与白色，在真武古陆上有着特殊的意义。村中老人们一口断定，这是不祥的征兆。因此，从一年前的那一天起，孔小霏背负了怪物的名字。 石家村几乎与世隔绝，偏离了繁华的城镇，交通闭塞，村民们又完全适应了自给自足的生活，对于外面的世界，当真是没有任何涉猎。消息传得特别快，曾经从小到大一直玩耍的小伙伴，在第二天之后，逐渐的远离了她。并不是说石家村的人们心肠坏，只是对于未知，所有人都会保持着好奇与恐惧。在这其中，后者又占据了多数。她的命运，与花小七极为相似。 一年的时光下来，孔小霏早已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推开空无一人的房屋，她瘦削的身影被月光投射在地上，与简陋的摆设对影成双。也许早就习惯了孤独吧？这种感觉，早已习以为常。机械般的走到床边，为自己盖上单薄的被子，这一夜大概会在自己闭眼后过去。就在她睡着之后，整个人身上的表皮处，那黑色的羽毛闪了一下。 距离石家村十几里外。 “嗯？” 一头硕大的海底妖兽刚刚了结了一栋房屋，布满鳞片的爪子轻易的穿透了凡人的身躯。即便真武古陆民风善武，若没有成为修士，血rou之躯根本无法阻挡妖兽的利爪。就在刚刚，这头硕大的妖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丑陋的脸上竟露出人性化的笑容，随后朝着石家村飞奔而去。 十几里的距离，在它眼里看来根本微不足道。只是在转瞬之间，它已经来到了石家村外。身形一整抖动，随后化成了一名男子。只是这妖兽虽说化成人形，脸上的五官依旧丑陋，一些鳞片也没有被隐去。 “有意思，竟然会在这小地方发现你。哈哈哈，只要我把她抓回去，青蛟大人一定会赞赏我的！要不说，战争才是升迁的好时机呢？” “听说人类极其喜欢自相残杀，嘿嘿，我大概想到该怎么玩了……” 话落，这名男子轰出一拳，嘭的一声，一栋房屋应声而倒。石家村的宁静在这一刻，被打破了。闻声而来的村民，惊愕的望着被毁坏的房屋，随后更是不明就里的看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这时，石家村的一名老人走了出来，作揖道：“不知这位上仙，为何迁怒于我石家村，莫不是我等有得罪的地方？” 男子怪笑：“你就是管事的吗？如今真武古陆正臣服于我海族的铁骑之下，我来这里呢，其实也很简单，我要你们交一个人出来，做为回礼，我可以放过你这屁大点的村子。” 老人皱眉道：“不知上仙所说的何人？您这样突然造访，还说道海族来临，莫不是海陆交战了？难道您就不怕修士们的怒火吗？” 嘭！ 男子挥拳，老人应声而倒，瞬间绝了呼吸。随后他挥挥手，仿佛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莫非我的怒火就没人怕吗？赶紧把人交出来，我时间可宝贵了！” 老人的瞬间死亡，让石家村一干人等胆战心惊。这时，有一名中年男子挣脱自家婆娘的手站了出来问道：“石家村所有人都在这里，不知上仙您要带谁走？他可曾有什么特征？” 男子邪笑，身形抖动之间，又变成了原型。那是一头像狼又像狗的生物，身上没有毛发，而是许许多多的贝壳类布满了全身。有些地方，更有从海底带上来的章鱼在张牙舞爪，这一幕，让有些胆小的孩童忍不住吓哭了。 “就是像我这样的怪物，把人交出来吧，我真没时间跟你瞎扯淡！晚一秒我杀一个人……” “可是我们村里真没有你像你这样的人啊！你看，全村人都在这里了，老少妇孺……” 唰！ 一名站在前排的村民被杀死，恐惧的气氛，让众人出于本能的向退了一步。 “你似乎在怀疑我说话的真实性？再给你们几息时间，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 众人一阵沉默，就连啼哭的孩童也被大人掩住了嘴巴，四周的气氛简直落针可闻。已经死去了两个人，而且这事还发生在眼前，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这一幕足以挑战人的胆色。就在这时，一名妇女突然怪叫：“啊啊啊，我受不了啦……她她她，她就在那里，你快快，快去找她吧，她她她，她才是怪物……” “哦？”男子闻言，嘴角带笑：“不是说没有吗？怎么？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嘭的一声，精神已经失常的妇女又被一招毙命。 “太吵了，你们还可以再迟疑些。按我说，你们也真是迂腐，老老实实的把人交出来不就好了？况且她可是怪物，而你们不是，我来找的人，也只是她而已。毕竟你们人类，不是一直都不懂得东西而恐惧吗？” 这会，人群中有了窃窃私语。 “把她交出去吧，毕竟她一年前就是怪物了，现在倒好了，怪物自己找上门来了。” “愚蠢，小霏在我们村里土生土长，根本就不是怪物，她是我们石家村的一员啊！” “大家听我说一句，已经被杀了三人，为了一个怪物，我们就需要用人命去填？她的命矜贵，我们的就贱吗？” “你们懂个屁，要不是小霏的父母，咱们村子早就没了，现在让我们做白眼狼，根本就不可能！” “三条人命啊，要是等下轮到你，你怎么说？” 那妖兽，戏谑地看着他们。这一堆人，各持己见，事情也在它眼里变得有趣起来。 “都别吵了，哪怕今天要死，我也不做亲手把孩子推向死亡之人，谁要是把她说出来，我老郑第一个不答应！”人群中一名妇女说道。 她叫郑大娘，是石家村中为数不多，还对孔小霏好的人。她说道：“如果这事发生在你们自家孩子身上呢？你们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决绝？啊？怎么各个都沉默了？小霏自小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直到一年前才有了变化，平日里，你们一个个见到她，像是见到鬼一样。现在好了，需要人家救了，才想起她来？我真佩服你们的脸皮！” “那不然怎么办？你能打过它？那可是一头妖兽，咱们石家村可不是修士，手头上的三脚猫功夫，能上得了台面？你老郑婆那么厉害，要不你先上，我殿后？”人群中，有另一名男子反驳道。 “都别吵了，我来了……” 原来是孔小霏，村里发生的事情，加上之前的吵闹，早已让她没了睡意。循着声音前来，却看到了争执的一幕。十多岁的少女，从人群中走上前。望着这些记忆中的脸，她的眼眶里没有任何情绪。 孔小霏望着众人，随后说道：“谢谢你们那么爱我，拥护我。当然，我承认这些都得放在一年前……郑大娘，您一直都说吃亏是福，我一直信着。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老天爷会让我承受这样的命运？你们怕我，害怕我会突然发疯了，然后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可我孔小霏，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是你们，在疏远我啊！我也想和小伙伴们玩耍，和他们一起长大，只是为什么我连这点卑微的愿望都被剥夺？就因为我身上有了变化，对吗？” “如果能让我回到以前，这一身黑毛，我不要。不，应该说，我是没得选才对。你们都以为，这是我能够左右的？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自杀，可每到想要动手时，我却总能想起一些美好的画面，那大概是我最值钱的宝藏。背负这样的命运，虽然只有一年多，但我想说，我真的累了。现在好了，我纠结过无数次的时刻来临了。如果我一个人可以拯救整个村子，那么我愿意的，算是我对你们，最后的报答……” 话落，她手中的匕首，抵在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