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大年夜守岁杂记

    宫宴过后,三郎和慕扶疏“依依惜别”。

    这是慕扶疏出嫁前最后一次在娘家过年，她也没理由留在宫里，而三郎作为皇帝也是不可能离开皇宫去外面守岁，子时还需要他亲到杨家宗祠上香祭祖。

    杨惟爱因为怀孕的关系，早早就睡下了，到子时之前才会叫她起来。

    大隋从普通百姓到达官贵族，年三十都会守岁。守岁就是在大年夜夜里不睡觉，熬夜迎接新一年到来的习俗，也叫除夕守岁，俗名“熬年”。古时守岁有两种含义：年长者守岁为“辞旧岁”，有珍爱光阴的意思；年轻人守岁，是为延长父母寿命。新旧年交替的时刻一般为夜半子时。在除夕的晚上，不论男女老少，都会灯火通明，聚在一起守岁。因此，守岁是春节的习俗之一。

    在大年夜晚上吃过团年饭后，全家人围坐在一起，茶点瓜果放满一桌。普通百姓没条件的至少也要炒点花生。家庭条件好的守岁时所备的糕点瓜果就丰富了，都是想讨个吉利的口彩：比如说吃枣，吃花生，吃年糕。除夕之夜，一家老小，边吃边乐，谈笑畅叙，通宵守夜，象征着把一切邪瘟病疫照跑驱走，期待着新的一年吉祥如意。

    更有自魏晋时期就流传下来的放爆竹，这个就和关于“年兽”的传说有关了。

    传说在远古的洪荒时代，有一种凶恶的怪兽，人们叫它年。

    每到大年三十晚上，年兽就要从海里爬出来伤害人畜。毁坏田园，降灾于辛苦了一年的人们。人们为了躲避年兽，腊月三十晚上，天不黑就早早关紧大门，不敢睡觉。坐等天亮，为消磨时光，也为壮胆，他们就喝酒。等年初一早晨年兽不再出来，才敢出门。人们见面互相拱手作揖，祝贺道喜。庆幸没被年兽吃掉，这样过了好多年，没出什么事情，人们对年兽放松了警惕。

    就在有一年三十晚上，年兽突然窜到江南的一个村子里。一村子人几乎被年兽吃光了，只有一家挂红布帘、穿红衣的新婚小两口平安无事。还有几个童子，在院里点了一堆竹子在玩耍，火光通红，竹子燃烧后啪啪地爆响，年兽转到此处，看见火光吓得掉头逃窜。此后，人们知道年兽怕红、怕光、怕响声。每至年末岁首，家家户户就贴红纸、穿红袍、挂红灯、敲锣打鼓、燃放爆竹，这样年兽就不敢再来了。在篇中。就有庭燎之光的记载。所谓庭燎就是用竹竿之类制作的火炬，竹竿燃烧后，竹节里的空气膨胀，竹腔爆裂，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这也即是爆竹的由来。

    后来有人发明了用火药做的爆竹。之后又有了烟火，过年便越来越热闹了。

    多年的饥荒让大隋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过了好几年提心吊胆的日子。很多年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过年了。自三郎登基后短短数月，百姓们倒是受惠不少。得了据说多产的种子不说。长安城中的百姓还在年前得了朝廷下发的年货，这一点简直就是做梦也梦不到的。

    关于福利这一条，不说旁人，就连杨惟爱一开始也不能理解。在她看来，过年就该是下级给上级送礼，或者是平级之间人情走动，哪里有朝廷给那些平民发吃食的？好在慕扶疏用“师傅的考验”劝服了她。说这是师傅说的，帮助的人越多她的功德越大，将来所得的好处越多。

    杨惟爱好歹也有过无忧无虑的青春年华，在那样的青葱岁月，她也是看过“流行小说”的，其中就包括志怪小说，类似之类的。

    在杨惟爱心中慕扶疏的师傅定是个老神仙，她的大娘是受神仙点化的俗家弟子，说不定将来有大造化，能修得半仙之身也大有可能。

    巫蛊之说在汉朝盛行，隋炀帝时就模糊了概念，大约是穿越前辈对自己的穿越很是不解，毕竟那时候穿越小说并不流行。大约他自那之后对于鬼神之说有些疑心莫测，但是他毕竟是穿过来做皇帝的，这在他看来并不是坏事，那么就不是鬼怪而是神仙所为。虽然后期他并没有炼丹求长生。但他经常会招些僧道进宫说话，尤其是道士，隋炀帝中晚期的道士还是很吃香的。

    佛教据说在汉朝时传入中原的，也有说是秦朝，不管是哪朝传入，都没有在中原流传开来。

    众所周知，在古中国前期都是儒家道家比较高调，而佛教毕竟是别国传入，大家都不熟悉，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就这几十年间才慢慢兴起，尤其是王氏篡位民不聊生之后，很多寺庙都在一定程度上救济了一些难民，名声很不错，渐渐有盖过道教的势头。

    总的来说，大隋境内的百姓还是很积极向上的，对道教和佛教都有一定的信任和崇拜，巫蛊却少见，至少慕扶疏就没听说过谁用巫蛊之术害人的，倒是听说过用巫蛊救人的，杨惟爱就和她说过一件真事：

    在十数年前他们逃亡的时候，一次不慎进入了一个无人去过的丛林，陈坤年为了保护她被毒蛇咬了。他们没有抓住那条蛇，也没有解药，眼看陈坤年抽搐着就要没命了，恰在那时候，有个过路的巫医救了他，而用的法子很是诡异所思：巫医让他们抓了一头山羊，念了几句咒语化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后，在陈坤年的伤处按了三下，只见陈坤年腿上被毒蛇咬伤的伤口用rou眼看得见的速度缓缓的收了口，不过盏茶功夫便光滑如初，而那头羊右后腿相对于陈坤年右腿伤处的地方突然鲜血淋漓，很快就死了。

    巫医走后，杨惟爱命人将那羊伤处的毛剃了，露出来的伤口和陈坤年被蛇咬后的伤口一模一样。

    这件事杨惟爱一直叹为观止，说了好多遍。慕扶疏问过那个地方大约是在黔中武陵郡，也就是现代湖南张家界附近。那里的人很是神秘，慕扶疏在现代却去游玩过，神秘的赶尸就在哪里。而杨惟爱说的巫医所行之术很像是“祝由科”。

    相传古时治病有十三科，“祝由科”乃其中之一科。清袁枚：“汉阳令刘某，性方鲠，治祝由科邪教过严，有jian民上控抚军，抚军戒饬之。”第三一回：“那祝由科代人治病，不用吃药，只画两道符就好了。”

    祝由之法，即包括中草药在内的，借符咒禁禳来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祝”者咒也，“由”者病的原由也。“祝由”的概念很广，包括禁法、咒法、祝法、符法，以及暗示疗法、心理疗法、催眠疗法、音乐疗法等，并非仅仅祝其病由而愈其病。有些病原因已明，可是祝之不愈，这说明祝法不起作用，就要改用禁法，或符法，或配合药物治疗。

    在这个时候“祝由科”并没有一个系统的称呼，大家还是习惯性称之为“巫术”。经历了穿越的慕扶疏，对于那些民间传说的东西并没有盲目的不相信，反而觉得很多不可解释的事情都有存在的理由和意义。就如她的随身空间，在她拥有之前只是在小说里见过，有时候她会想象那是个什么东西，但都是无实质的想象，直到她真正拥有才知道那是什么。但在她拥有之前她只是想象，却也没有不相信。

    杨惟爱对于那个巫师带给她的震撼记忆犹新，不管那人是巫医还是神医，她的潜意识中都是相信有神仙存在的。不然凭慕仲君和林氏，连饭都不能给大娘吃饱，自身也不过是识的几个字，又怎么会教出这样优秀的大娘？

    有这想法的不光是杨惟爱，包括她两个爹和大多数多多少少知道些她身上怪异之处的人。他们普遍认为慕扶疏是由一个神秘的师傅的，亦或者有个神秘的师门。

    这种怪异却殊途同归的想法恰到好处的掩盖了慕扶疏的怪异之处，为她的身怀异能找到了原因，至于慕扶疏之前怀疑的自己会被当怪物烧死，只能说她是天时地利人和，恰恰好的附身在杨惟爱的女儿身上，若她娘不是公主，不是天之骄女皇帝的女儿，那么那些怪异之处就会很明显，而不是这么容易就被身边的人接受。

    毕竟包括杨惟爱在内的人都认为，慕扶疏的好运气来自于她高贵的“血统”——她是哀帝唯一“嫡亲血脉”的女儿，是上天怜惜才让她拥有了这神秘的力量。

    这种时候所有知道杨惟爱身世的人都选择性忽略了杨惟爱身上根本没有杨氏血统这个事实。

    子时之前，杨惟爱打扮整齐出现在正厅。慕扶疏也洗澡换过新衣，一家“四”口半围着圆桌吃了苹果，红枣、花生等吉祥吃食，子时一到，仆从自去大门外点燃爆竹，一时间整个长安城内到处都是爆竹声声，慕扶疏仿佛闻到了春天的味道。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