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庄严肃穆的婚礼
三郎背着慕扶疏，每一步都踏得很稳。门外鸦雀无声，静默着看着这一幕。 皇帝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小心翼翼的护着背上身穿大红凤袍的皇后，一步一步踏出了院门。 伴郎伴娘们跟在后面往外走，杨惟爱和崔崇瑜候在二门，在他们经过的时候，杨惟爱忍不住啜泣道：“三郎，姑姑将大娘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三郎神情肃穆的点头：“姑姑放心，三郎定将大娘视若生命！” 背上的慕扶疏静静听着，捧着花瓶的手抖了一下，三郎的手悄悄的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轻声道：“拿稳了。” 门外的龙辇早已备妥，文老夫人手持一面圆形水银镜在龙辇中来回照一照，谓之“照轿”。接着手持装有谷子、豆子等五谷杂粮的罐子到处撒播，最后一把撒在花轿当中。意思是女方希望女儿出嫁后吃穿不愁，享受清福；男方则希望娶新妇后带来好运，五谷丰登！ 撒完五谷，三郎将慕扶疏放到龙辇上，随即自己也坐了上去。旁边的司礼官见状大喝一声：“吉时道！起轿！” 龙辇稳稳的被十六个轿夫抬起，身后迎亲队伍中的乐队开始吹奏喜乐，仪宾队伍浩浩荡荡的跟在跟在两边，一路上鞭炮声喜乐声不绝于耳…… 慕扶疏上了龙辇就将眼前的珍珠链子掀开了挂在两边，舒了口气道：“眼前模模糊糊的真难受。” 三郎透过龙辇的窗子透进来的光看着慕扶疏，眼中满是惊艳：大娘平日从不上妆，今日也不知怎的，就是觉得眼睛更大，眼睫毛更黑更翘，嘴唇也红润的叫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三郎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俯身就亲了上去。慕扶疏头一转躲开了，一手推着他的头道：“别把我嘴上的口脂弄糊了。” 三郎深吸了口气，凑到她耳边道：“晚上瞧我怎么弄你！” 慕扶疏睁大了眼睛，一脸害怕：“哎呀，官人饶命啊！” 两人在龙辇中嘻嘻哈哈，低声调笑着，幸亏外面的鞭炮声和喜乐声够大，不然可就有乐子瞧了。 这个时代新人在新婚当天拜堂前时不能说话的，只三郎和慕扶疏都不是墨守成规的人，三郎不但用龙辇来接慕扶疏，还和她坐一起，更别提一路上两人叽叽咕咕说了一路。 回程的时候没有可以绕路，不过眨眼功夫就到了宫门外。今日大婚，皇宫正门洞开，龙辇径直抬了进去，直到含元殿前。 含元殿是大明宫的正殿，是举行重大庆典和朝会之所。帝后大婚自然是属于重大庆典。 三郎下了龙辇，将慕扶疏抱了下来，置于殿前的红毯上。 殿前的地上放着一个火盆和一个马鞍，慕扶疏在三郎的牵引下跨过马鞍和火盆。 “鞍”与“安”同音，取其“平安”长久之意，表示新娘跨马鞍，一世保平安。当新娘前脚迈入门槛，后脚抬起还没有落下的时候，全福夫人薛氏马上将马鞍抽掉，寓意为“烈女不嫁二夫，好马不配双鞍”的意思。跨火盆的意思就更简单了，寓意是新娘迈过去，婚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跨过马鞍和火盆，慕扶疏和三郎齐齐走到天地桌前拜天地。 天地桌一般是摆放在院中的，桌上放大斗、尺子、剪子、镜子、算盘和秤，称为“六证”。意思是：可知家里粮食有多少、布有多少、衣服好坏、容颜怎样、帐目清否、东西轻重等。一般的老百姓不会这样隆重，高门氏族是必备的，且桌上的东西都是越贵重越好。比如这桌子上放的六件都是纯金的，镜子也是纯金镶的铜镜。 拜天地是古代婚礼过程中最重要的大礼。因为男女结合延续了人类，所以要先拜天地；从结婚开始，女人成了男方家族的正式成员，所以要拜高堂；结婚之后，男女将结合为一体，所以要夫妻交拜。 关于拜天地，有一个传说：女娲造人的时候，开始只生了一个后生。这后生虽然有吃穿，逍遥自在，却感到很孤单，于是请求月亮老人给他找个知心人。月亮老人就又求女娲造了个姑娘，让他们结为伴侣。在结婚的时候，月亮领着两个白发长者对二人说，“这是天公和地母，你们以后的生活全都离不开她俩，首先得给养育了你们的天公地母拜三拜。”从此便流传下了“拜天地”的习俗。 司礼官见帝后都准备好了，扯开嗓子大喊一声：“吉时到——一拜天地——” 慕扶疏和三郎对着天地桌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时三郎和慕扶疏只对着放置杨氏皇族祖宗牌位的宗祠方位拜了拜，而阿依帕夏也在三郎的事先安排下站在了那个方位。 夫妻交拜时慕扶疏稍微愣了愣，想起昨晚杨惟爱在她耳边说的，谁拜得深日后便要服拜的浅的人的管，不由得失笑。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三郎已经深深拜了下去，而自己不过是弯了弯腰，三郎却低过她的膝盖了。 慕扶疏正愣怔间，身旁已经有唏嘘声响起，慕扶疏脸有些发红，正打算再往下俯身，三郎已经将她扶了起来。 司礼官一声高喊“送入洞房”，三郎将她抱上龙辇，自己也跟了上来。 这次龙辇一直到了栖凤殿前，三郎又将慕扶疏抱进和合宫。 薛氏早一步到了和合宫，手持枣、栗子、桂圆、花生等候在一旁。 慕扶疏和三郎进入洞房，在喜床上坐下后，一旁候着的童男童女从薛氏手中抓起这些果子撒向寝帐，薛氏在一边吟诵：“撒个枣、领个小，撒个栗、领个妮，一把栗子一把枣，小的跟着大的跑。” 枣子谐音“早子”，栗子谐音“利子”或“妮子”，花生意味着花花搭搭生，既生男又养女，合在一起，就是早得贵子，儿女双全。 三郎和慕扶疏牵起衣角接着这些吉祥果，得果多则意味着婚后得子多。那些孩子们都在十岁上下，最小的五六岁，虽然仍的不是很准，大多数还是被两人接到了。 接完吉祥果，薛氏拿着小金剪子，分别将慕扶疏和三郎的头发剪了一小缕下来，飞快的编成一个同心络子，塞进一个五彩荷包，挂在了床帐顶上。 这同心络子的意思就是结发夫妻一体同心了。 杨惟爱慕扶疏是直接以皇后之礼抬进宫的，一般这样的皇后不需要举行封后大典。但是三郎和杨惟爱都觉得必须举办隆重的封后大典，一是给慕扶疏长势，二是借此威慑天下。 封后大典的日子定在慕扶疏及笄礼，也就是八月十五。 虽然没有经过封后大典，慕扶疏皇后的身份是板上钉钉的。因此接下来三郎就要带着她进宗祠拜见祖先。 杨氏皇族宗祠就在大明宫东面，大隋立国以来共十八位皇帝，除了哀帝英年早逝，其他皇帝都活过了五十，这和隋炀帝立下的祖训也有关系，第一条就是帝后和谐、后宫稀疏。 用隋炀帝的话说就是皇后能生就好，女人关了灯都一样，妃子多了是非也多。隋炀帝中后期就只有一后两妃，之后继位的皇帝也很少有超过十个妃子的，哀帝就更少了，自始至终只有一后一妃。 如今哀帝的皇后王氏早亡，剩下的那个妃子也在宫变中不知所踪，杨惟爱觉得她还算温良恭俭，在宗祠中给她补了一个牌位。 三郎牵着大妆的慕扶疏走进宗祠大门，早有管事太监在里面燃起了蜡烛。 宗祠里没有慕扶疏以为的那样阴森，反而透着一股暖意。正面墙上自上而下挂着隋文帝杨坚到隋哀帝杨翼共十八张画像。在他们身边各有一张皇后小像，比皇帝的要小一些。由此可见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 对应着画像的是十几排灵位，上面除了帝后妃子，还有一些王爷郡王之类的，都是皇帝的亲子且是嫡子，妃子也是正一品以上才能列入。 杨氏皇族在王氏篡位中死的没剩几个，汉王如今也半死不活，蜀王当仁不让成了宗令。今日他也是一大早就到了宫中，三郎和慕扶疏拜天地的时候他就在宗祠门前，心中想着三郎拜高堂时好歹也是对着宗祠拜的，他就在这站着呢…… 蜀王自娱自乐一会，很快看见三郎带着大娘来拜宗祠，立马露了肃容，一本正经的行使其宗令的权力。 三郎先是对随缘帝灵位行三跪九叩之礼，接着顺序拜哀帝和淮王世子。 淮王世世子作为被册封却一天也没坐上太子大位的倒霉蛋，在宗祠里也有一个灵位。蜀王心中酸酸涩涩的，不知道该叹息他命好还是命不好。他和淮王世子自小臭味相投，连喜欢的女人也可以分享，淮王世子比他还要胸无大志，一心只想吃喝玩乐，两人以为他们可以做一辈子纨绔，谁想到哀帝会传位给他，害得他没了命。而三郎…… 蜀王看着肃容叩拜的三郎和随后祭拜的大娘，心中五味杂陈…… 一切都是天意罢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