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傲慢的狂犬
瑞莱津帝国、西斯卡娅大教堂 光滑的大理石建筑因为岁月的洗礼而变的有些微微发黄，那些精美的瓷砖、精致的石雕和那华丽的壁画以人类的意志将这特定的环境渲染出了一种神圣的氛围。 巨大的彩色玻璃穹顶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烁着艳丽的光彩与颜色，有一束光透过房顶的天窗照射下来，那光芒之下有白衣的老者端坐于他的座位之上闭眼沉思着。 “克里斯，达斯坦怎么样了？” 老者悠悠开口。 “死了。” 单膝跪地的少年漫不经心的回复到。 “那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暂时废了。” “被谁伤的？” “被一个小女孩。” 克里斯看了看自己被固定起来的胳膊。 “不过人是被其他人杀的，我猜又是斯君特的那帮。” 他嘿嘿一笑。 “我觉得当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手下那么多人肯定都告诉你了，又何必再来问我啊？” 克里斯不耐烦的说。 “哦？自己被一个小姑娘废掉了，自己要保护的人还给人家杀了你却是这种态度？” 老者的语气依然平静，平静到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嗨哟，我是真没放水。” 克里斯摇了摇头，他完全没有任何自责的样子。 “当时的情况就算真打起来了，我也肯定刚不过那个一言不合就砍人的小伙子，这点我还是感觉的出来的。” “哦？这可不像你说出来的话。” “实事求是罢了，我是吃公家饭的，总犯不着把自己命给搭里边，您说是不？” 可老者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起身离开了他的座位然后顺着那宽阔而漫长的楼梯一步一步的走下了那让他足以俯视全场的高台。 “喂，别了吧，你都那么大年纪了…” 克里斯虽然还是一动不动的单膝跪在原地，可他的表情却变的龇牙咧嘴的。 他知道面前的老者的习惯，所以也猜得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我虽然巴不得达斯坦那不干人事的老东西早点死，可我干工作可真的是尽心尽责的啊，您得信我，当时那情况那老东西是真的怎么着都必死无疑了的...” 他喋喋不休的解释着。 “喂...别了吧，我也不是小孩了…” 可那老者却离他越来越近了。 “啪，啪，啪。” 三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少年的脸上。 “啧。” 他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倒不是因为悲伤或自责，只是生理上的应激反应让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他想要骂人，可碍于老者的身份，他到底还是忍住了，再怎么说眼前的老者也是这个国家的教皇，并且姑且也算是自己的监护人。 “不要忘记了你是被教会抚养长大的，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你有责任捍卫神的尊严。” 老者悠悠的说。 “哦？被教会抚养，你是指把我从亲生父母那边抢过来的这件事嘛？” 虽然幼年的回忆已经只剩下了模糊的影子，但克里斯依旧没能放下这件事，他总是想要回忆起父母的容貌，因为即使只是些模糊的光影那画面却依旧让他感觉温暖而安心。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脑海里则只剩下那些被他杀掉了的人的面容了。 二十年前瑞莱津为了弥补自己军事方面的不足，以神的名义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了一次强制性的征兵，他们收集了一万名男婴，并且从小将他们当作士兵来进行培养。 而很显然，这便是教会所谓的抚养了。 这些孩子在七岁时被要求能够打败比他们大一岁的孩子，而这一要求逐年递增，在十岁时他们的对手就已然全部都是成年人了。 而到了下一年，他们要面对的则变成了从世界各地被收集来的猛兽。 并且这一阶段的训练则完全是在帝国的斗兽场中公开进行的。 那漫长的七年为帝国所创造的价值不但填补了用以培养他们的开销，反而还使这一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们赚了个盆满钵满。 可即便如此，帝国原本的计划却似乎还是失败了。 因为曾经的一万名男婴经受住考验而存活下来的包括克里斯在内也仅仅只剩下了二十八人。 “你们是被奉献给了神的孩子，你们担负着无比光荣的使命，神会祝福你们的，而你们的父母也一定会为你们感到骄傲的。” 老者的言语依旧是平和而淡然的，可克里斯完全无法理解他为何能够如此的平和和淡然。 “啊...” “是啊，神是多么的慈爱啊，若换做是我的话，看着那一滩滩缺胳膊少腿的烂rou，估计早就躲的远远的了吧…” 他用手擦拭着嘴唇想要确认方才的耳光是否让他受了伤，可那一抹浅浅的鲜血则给予了他十分肯定的答复。 “啧。” 他咂了咂舌。 “有事说事吧，你叫我来总不会就是为了抽我吧。” 见血后的克里斯的眼神里充满了戾气，他再也不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了。 “现在你的胳膊废了，所以你现在失去了做保镖的价值...” 老者说。 “所以你暂时先去前线打仗吧，我收到了情报，斯君特的女王准备亲临战场了...” 他冷冷一笑。 “这行为太鲁莽了，完全没有一国之君的样子，所以...” “我想要她的头。” “啊，好吧，我尽量。” 克里斯答应着。 “嗯，好，你即刻出发吧，所有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老者淡然的说到。 “啊，对了...” “教皇大人...” “您的神有没有教过您这个道理？” “嗯？” 老者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他不清楚克里斯还想要说什么。 “嘿嘿，其实也没啥，就是...” “就是那个...”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啊...” 前一秒还嬉皮笑脸着的克里斯与下一个瞬间便换了个模样。 他从腰间猛的抽出了他的佩剑，那出鞘的利剑在阳光之下画出了一条明亮的光环，瞬息之间，那锋刃与老者的脖颈便只留了一发的间隙了。 克里斯乐了。 “嘿，我说您为啥看着总是那么淡然呢，原来是麻木了啊…” “您说，您这受惊的表情不也蛮可爱的嘛？” 说着他舞动剑身用剑尖对着老者颤抖着的嘴唇轻轻点了一下，创口不大，有如针扎，可一滴圆润的血珠也还是就那么不紧不慢的流淌了出来。 他慢慢的将剑刃收回剑鞘。 “嘿，我还以为多稀奇呢，原来您的血也是红色的啊…” 他说。 “那您可要看好自己的脑袋啊…” 克里斯转身向外走去，不再去管那已经吓呆了的老者。 “因为以我的经验来看的话，那些无头的尸体，可从来就没被什么神灵给保佑过啊…” 言罢，他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