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六娘的心一颤,脸色陡然惨白下来,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韩过的表情实在太吓人,她也不是问心无愧,自知或多或少必须对此事负一些责任的。 韩过就这么直勾勾的瞪着六娘,牙关紧咬,六娘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能站稳,却是不敢挪开眼光。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挪开眼光,便代表她觉得自己错了! 她虽不是问心无愧,可事情即便重来一次,她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即便西地数十万的百姓都化作厉鬼来向她讨债,她也不能后悔! 就算是错,也要错到底! 兄妹两人的异样立即引来屋子里众人的侧目。 “二郎!”韩李氏叫道。 韩过闻言突然一个激灵,直勾勾的眼珠子突然活动了起来,愤怒而僵硬的脸扭曲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笑容苦涩而又带着几分诡异,干笑了两声之后,眼光一黯,冲着肖管事拱了拱手道了一声失礼,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转身便往外走了去。 这还是韩过第一次在人前如此失礼,至少,在六娘记忆中,韩过即便再怎么愤怒,也从不曾有过这样激烈的表情。 她没想到韩过会如此,她也愤怒,也愧疚,为了那些惨死在屠刀下不知名的人们,可她至少能做到眼不见心不烦,区区纸面上的几个字,几句话,还无法勾起她太过的遐思。 显然,韩过做不到她这样,一个消息就让他失了心神,陷入了如此癫狂的状态。 这让她有些无法理解,只是,六娘害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所以她冲着众人笑了笑,道了声抱歉,便跟在韩过身后走了出去。 走出门没有看见韩过。走出院子也没见他的踪影,六娘环视了一圈,便将注意留放到了身后的山上。 韩家的宅子依山而建,有些像当日在秦州的情形。背后便是一座巍峨的大山,前方则是一片良田。 顺着院墙绕过去,便瞧见稀疏的树林里有一道蓝色的身影,正用拳头捶着一颗碗口大的树,六娘缓缓的顺着道路走了上去,站在了韩过的身后,就这么看着他一拳一拳的捶着那颗树。消磨着身体里的怒气和力气,拳头上血迹斑斑。 每捶下去一次,六娘的心就跟着颤抖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感觉到这拳头是落在她的身上,心上,一拳一拳,呯呯作响!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韩过总算耗光了身体里的力气,缓缓的坐下来的时候,便瞧见了一双小小的脚站在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韩过的表情有些诧异,飞快的收敛着脸上的哀伤。 六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来,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来,所以就来了,来了以后不知道要做什么,所以只能在这儿站着看韩过发泄他心中的怒火,听见韩过的问话,六娘突然问道,“为什么?” 即便是知道因为他自己改变了历史进程才会出现秦州被屠一事,谁也无法否认。此事错不在韩过,该做的韩过已经做的很好了,出现一个向公公是谁也无法预料的,就像她,她对于历史的改变要担负一定的责任,却也不会自责到恨不得切腹以谢天下。 韩过闻言嘲讽的看了六娘一眼。“若我说今日之事全由我而起,你相信么?若我说,秦州城的人,全因我而死,你相信么?” 韩过的眼神依旧有些疯狂,突然伸出血淋淋的手,指着天空,大骂道,“贼老天!你玩儿我!有本事冲着我来啊!” 六娘闻言心一颤,看着韩过疯疯癫癫的样子,突然间竟然有些不忍,她突然之间知道自己和韩过的反应为何如此的不同了。 她已是将自己当做了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所有的不公都能冷眼看着,蝼蚁而已,能逃出生天便是大幸,即便自己在其中起了一定不可替代的作用,也会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不是自己的错,无论如何她也会做这样的抉择。 而韩过不同,他自视甚高,又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发生这样的事,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打击,一个几乎能让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全然崩溃的打击! 即便是在离开秦州的时候,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可真证实了这件事情发生以后,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看着这样的韩过,六娘突然有种同情的感觉,让人在短短的三个月之内梦碎,从云端跌落地狱莫过如此了。 生活不是小说,不会按照你安排好的路走。 此刻,与韩过往日的纷争突然一点一滴的浮上心头,一幕又一幕,她暗地里与韩过为难了这么几年,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到了今日面对这样一个结果,她也说不出到底谁对谁错。 她心中有愧,对秦州,甚至对这个即将支离破碎的国家,冲动的想要做出点儿什么弥补,显然,这件事她是不行的。 如今韩过的模样实在吓人,她有些怀疑,若是韩过知道了她的身份会不会将她给撕成碎片? 想了想,才淡淡的道,“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蝼蚁而已,哪里值当老天多瞧你一眼?” 韩过闻言恶狠狠的瞪了六娘一眼,“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六娘闻言扯着嘴角冷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韩过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眯着眼嘲讽的望着六娘,“你知道什么?我不是你二哥?这话你都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所以你才领着人来捉妖?所以你才一直跟我作对?我瞧着你倒更想妖怪些……小小年纪——倒是什么都懂了!” 六娘任由韩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缓缓的道,“是啊!我什么都懂!你要不要去寻个道士来把我给收了?” “我可没你那么无聊!”韩过瘪了瘪嘴嗤笑。 “我无聊?”六娘瞪着韩过,一时间,往日的种种再一次的浮上心头,只是,这一次她决意不再压抑在心底,不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来掩盖心头的不满,“你可曾想过自你醒来之日,到底对这个家做了什么?当日我说你是扫把星,今日我还要说一次!你知不知道大嫂如今是什么模样了?你可记得大哥是怎么死的?三哥四哥不算,你可知五哥为何会沦落到宫中?与你口中不齿之人混迹在一处?而我,我若不是什么都懂,怕早就成了路边的一捧白骨!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六娘伸出食指,用力的指着韩过,眼中满是控诉的光彩,“到了东京,你又做了什么?我好容易能安生过日子,又是因为你,让我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好容易找到五哥,又是因为你见面犹不识!你还利用我护送你的东西回秦州!你这个卑鄙小人!” 韩过闻言愣住,他不知道六娘心中的怨气经历了这么久竟然还是这样的深重,待到六娘细数过来的时候,才陡然发现,往日里在六娘眼中他竟然有如此多的不是,他自诩清高,到头来在六娘眼中竟然沦落到了卑鄙小人的地步。 韩过苦笑起来,“没想到在你心中,我竟然如此不堪。” “你可曾想过自你醒来之日,到底对这个家做了什么?当日我说你是扫把星,今日我还要说一次!你知不知道大嫂如今是什么模样了?你可记得大哥是怎么死的?三哥四哥不算,你可知五哥为何会沦落到宫中?与你口中不齿之人混迹在一处?而我,我若不是什么都懂,怕早就成了路边的一捧白骨!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六娘伸出食指,用力的指着韩过,眼中满是控诉的光彩,“到了东京,你又做了什么?我好容易能安生过日子,又是因为你,让我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好容易找到五哥,又是因为你见面犹不识!你还利用我护送你的东西回秦州!你这个卑鄙小人!” 韩过闻言愣住,他不知道六娘心中的怨气经历了这么久竟然还是这样的深重,待到六娘细数过来的时候,才陡然发现,往日里在六娘眼中他竟然有如此多的不是,他自诩清高,到头来在六娘眼中竟然沦落到了卑鄙小人的地步。 韩过苦笑起来,“没想到在你心中,我竟然如此不堪。” “你可曾想过自你醒来之日,到底对这个家做了什么?当日我说你是扫把星,今日我还要说一次!你知不知道大嫂如今是什么模样了?你可记得大哥是怎么死的?三哥四哥不算,你可知五哥为何会沦落到宫中?与你口中不齿之人混迹在一处?而我,我若不是什么都懂,怕早就成了路边的一捧白骨!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六娘伸出食指,用力的指着韩过,眼中满是控诉的光彩,“到了东京,你又做了什么?我好容易能安生过日子,又是因为你,让我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好容易找到五哥,又是因为你见面犹不识!你还利用我护送你的东西回秦州!你这个卑鄙小人!” 韩过闻言愣住,他不知道六娘心中的怨气经历了这么久竟然还是这样的深重,待到六娘细数过来的时候,才陡然发现,往日里在六娘眼中他竟然有如此多的不是,他自诩清高,到头来在六娘眼中竟然沦落到了卑鄙小人的地步。 韩过苦笑起来,“没想到在你心中,我竟然如此不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