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送清凉

    我是自由职业，在家工作。

    我妈退得早，今年起在附近的养老院找了份工作。经常听她回来说，哪个老人走了，她帮着料理穿衣。

    我爸退休后给一个商场看电梯，下午两点出门上班。我妈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和我爸前后脚出门。有时他们中午小睡，就让我到时间叫他们。

    有天中午，我也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道了几点，听到外面铁门响了一声。估计是父母出门了，两点多钟差不多可以开始下午的工作。我就爬起身走到客厅，见父母卧室房门开着，就瞄了一眼。

    发现我妈已经出门走了，我爸睡的那半床上被子盖得好好的，似乎还有人在睡觉。再看时间早过了，我就走过去叫他起床。走近一看才发现，今个他怎么没头朝东睡。我觉得奇怪，伸手拉被子，想看清人到底睡在哪头。

    一拉之下大吃一惊，床上头朝西睡着一个陌生的老头。穿着戏剧那种差役的黑色皂衣，头上戴着四方的黑布帽子。没有花，就是黑色布面的衣帽。

    我就问他：“你是哪个，怎么跑到我家来了。”当时一点没想到害怕。

    那人说：我是跟着你妈来家的那个阿姨一起来的。

    我心想：哦，原来是家里来的客人，还是一男一女。

    转身出了父母的卧室，心里还在琢磨，这两人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晓得。这么一想，觉得不大对。心里一惊，人也醒了。

    我还在床上躺着呢，起身跑到大卧室一看，里面空荡荡的，哪里有人。

    联系以往，我不禁猜测莫非那两人是鬼。晚上就问我妈，养老院死的老人是男是女，我妈说两个都是老太太。

    后来我穿凿附会了一下，大约那个老头是鬼差。死掉的老太太跟着我妈到了我家，他也就跟着来歇歇脚。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就不知道了。

    还有一件灵异事，是我在外地上学时，某日梦见两个初中生小丫头来找我玩。我就跟着去了，到了一个长方形的屋子。进去后，里头是灵堂。我吓了一跳，赶紧出来，人也醒了。

    隔了没两天，和家里打电话，说是个meimei死了。她是姨家超生的孩子，人傻活泼，和自己家里气场不和。小小年纪学人离家出走，没想到会死在外面。

    我当时心里一动，那位meimei的年纪可不是就是初中生模样。这是找我回去看她呢，回家后去她坟上烧纸。她是夭折横死，被埋在了铁道边。旁边还有个小小的坟包，我阿姨说里面埋的也是个小丫头。

    我挺惊讶，把在学校做梦的事说了。

    我妈说，她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前，也做过一个梦。

    梦到托着个小婴孩的身子，往火葬场的焚化炉里送。后来就有公安局通知她去认尸体，那个孩子是投水死的，原本漂亮的脸面目全非。因为我姨身体不好，小丫头的身后事全是我妈cao办的。正好印证了梦中所见。

    再说个我姥姥年轻时候的事，那时有一项营生，就是去附近的盐业公司洗麻袋。

    盐业公司的地址在抗战时期驻扎过日本兵，不用说，死过许多人。公司院子里有几个巨大的圆形大坑，里面全是麻袋。这些大坑，我小时候还偷偷从公司大铁门缝偷瞄见过。

    当时洗麻袋的人很多，人们围着那个大坑，散落一地干活。累的狠了，中午就随便躺在麻袋堆上小憩。我姥姥也在那里睡着了，然后就被鬼压床。耳中听到四周人还在闲谈，也有人走动，就是动弹不得。

    当然了，现在的科学，已经能够解释这种现象。但晚间走过空寂无人的昏暗院子，听见有窃窃私语谈笑声算什么。

    还有个我很小时候住的地方附近的事，我家那时小小的，是我爸单位分的一个单间。位置在铁路附近，那时路灯稀缺，偶尔有一两盏也是昏黄的挂在漆黑的木头竿子上。

    附近的人常议论的一件事就是铁道边，那个面壁的孤身女子。见到千万不要搭理她，那个东西不干净。我妈对我说的仅止于此，再严重的事故到我这个小孩子这里，也打住不讲了。

    但是零碎听说过一些，那个女人是上吊死的。你要是和她说话，她一转过脸来。你就能看到一张苍白脸上，舌头拖老长，眼睛下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