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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井水不犯河水

    第七十二章井水不犯河水

    当书华回到沈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戌时,幸而守门的刘大爷特意为她留了门,倒也不用特意惊动大家。

    天色已晚,恐夫人那边已经睡下,书华琢磨一下,决定明早请安时再去打招呼,如此决定了,便领着君庆与君瑶一块回了兰苑。

    青巧一直就站在院门口眼巴巴地等着,见到她们回来了,赶紧迎上来,小心地将小姐请进屋里。

    君翠已经下去将事先好的饭菜端上来,书华刚刚坐定,就挥手让君庆与君瑶下去歇息,这两人今天跟着自己忙活了一下午,也该是累了饿了。

    君庆与君瑶谢了恩,便退出了屋子。青巧继续在旁小心伺候,等到小姐吃饱喝足了,方才与君翠一道将桌子收拾了干净,等到君翠将碗筷端下去时候,她就跟在小姐边,咬着下嘴唇言又止。

    书华早在吃饭时候就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此刻见她已是快要憋不住了,不由出声问道:“怎么了?我今下午不在家,可是出了什么事?”

    青巧犹豫再三,还是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还不忘小心翼翼地端详小姐的神,唯恐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书华将事从头到尾想了想,其中猫腻却也一下子就明亮了,她冲青巧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无妨,随他们去折腾,我们只管做好我们的本分,那些事与我们无关。”

    听她这么说,青巧原本担忧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奴婢还以为他们要合着伙儿地害小姐……”

    书华瞅了她一眼,故作正经地说道:“我与太太和大姐都是亲人,谈什么害不害的,这话可不是你该说出口的,若被有心人听了去,你这条小舌头恐怕就有危险了。”

    青巧被吓得赶紧跪倒在地,脸色煞白:“奴婢多嘴了,请小姐责罚。”

    “这家里很多事即便心里明白,也不能当真说出来,只能任它拦在肚子里,知道吗?”

    青巧使劲点头:“奴婢省得,奴婢再也不敢了”

    “如此便起来吧,”书华打了个哈欠,“我也累了一天,该是歇息的时候了。”

    青巧急忙起,为她端来水洗脸净手,直到看着她躺上炕头了,方才端着烛台退下。

    书华裹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头,翻了个,看着里头的墙壁。太太要讨好柳家的举动并不难理解,一来是为了大姐后在柳家的地位,还有便是为了沈家此刻的困境。

    任谁都能看出来,沈家眼下已经不如从前,若是再出个什么意外,沈家可真就摇摇坠了。柳家是世家大族,与皇室沾亲带故,最近又与宰相府走得很近,势头很足。讨好了他们,连带着作为姻亲的沈家自然也会沾到光。如果条件许,让柳家在此时拉沈家一把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父亲若是知道此事,定然会发怒。

    沈家与柳家是世交,但与丞相府却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一定要选个立场,书华相信,父亲一定会选择与丞相府对立的那个位置。

    关于沈家与丞相府的恩怨,书华从二哥那儿听过一些。当年沈老太爷与大文豪苏如世先生是忘年之交,两人虽然隔了二十几岁,但却是难得的知己好友,而自己的父亲,也与苏如世先生是至交。那个时候的苏如世先生,还是当朝宰相,与沈家的关系也只限于私底下,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可当今的丞相杜知秋却不顾当年与苏如世先生的同窗之谊,将其陷害下狱,最终将其贬至边州,至今生死未卜。而这位被称为国之栋梁的杜知秋,在登上宰相之位后更是大力排除异己,之间被害死的忠良之士亦不在少数。沈家若非一直徘徊在权力中心的外围,依照沈老太爷与父亲的耿直格,只怕早就被他给斩草除根了。

    这么多年来,沈家一直小心翼翼保持与丞相府的关系,可是眼下,柳家却与丞相府走得极近,这对厌恶丞相府的父亲而言,无疑是一件极不愿意的事。

    但柳家眼下对沈家来说,确然是有帮助的,再而,也不能真为了一个丞相府就罔顾了这么多年的世交谊。

    有幸的是,柳家并不知道沈家与丞相府之间的恩怨,不然大姐与柳志瑜那小子的婚事怕也危险了。书华越想越觉得头痛,只觉得事乱得像团麻,扯不清楚。

    罢了罢了,先过完这个年关再说,反正大姐与柳家的婚事一时半会儿也还成不了。沈家能做的,便只有在这段时间内努力稳住沈家的根基,先让沈家摆脱眼下这个困境才是最关键的。

    挥去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她缓缓静下心,终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翌,书华大清早就起了,洗漱一番,头发被梳成一个小髻盘在头侧,青巧特意从夫人准备好的头饰中选出一只簪莲花垂白色翡翠石的金簪,插在小姐的小髻后面,虽然简单,却也别致。

    青巧拿出前两红秀送来的新衣裳,让她挑着看。一是粉紫色锦缎翻领款式的窄袖衣,长至膝盖,领边有两条窄窄的绣边装饰,戴披帛,腰里系绶,双双做成连环结,精致且秀美;另一是沉香色的大袖儒裳,直领,下摆宽而长,没有过多的装饰,却胜在剪裁上的得体修长,倒也简单典雅。

    按理,她该是更喜欢那沉香色的儒裳,但今天是个过节的大子,那颜色确实有些过于素净了。书华指了指那件粉紫色的窄袖衣:“就它吧。”

    青巧赶紧为她更衣,等到收拾完毕,正好是用早饭的时候。

    只不过今天是大年三十,早饭须得全家一同食用,她也就没有让君翠下去传饭,而是领着青巧就往云和院走去。

    夫人今起得也早,见到书华来得如此之早,意外之余也笑得愈加温和。待书华行了礼奉了茶,夫人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笑着递给她:“这些子忙坏你了,等过了这段紧张得子,可得好好让你休息一下。”

    书华微笑谢恩,结果红包,悄悄在手里掂量一番,似乎不像是银钱。

    她将红包收好,恭敬地坐到旁边,书画与书才这个时候也来了,两人同时向夫人行礼奉茶,同样都各自得了个红包。

    等到问安完成了,夫人领着三兄妹往旁边的偏厅走去,早饭早已布置妥当。四人相继入座,净了手漱了口,便安安静静地开了饭。

    用过早饭之后,书才就吩咐了下人们去置办天地桌,置于祠堂前面的院子里。

    这天地桌是用来接神之用,一般无大佛堂之家特别重视,因为平时对佛供献较少,到年终岁尽时要对神佛大酬劳一次。天地桌上得内容也与平常的祭拜有所不同,除香烛、挂钱、五供、大供之外,还有福禄寿三星的画像。

    那画像的手笔书华认得,正是出自自家二哥之手,不仅如此,就连自家门口那一副对联亦是由他所作。

    他的字苍劲有力,一点都不像个十四岁的少年能写出来的,再加上他文采斐然,更是精彩绝伦,丝毫不输给那些所谓的当代名家。

    书华有时候会感到惋惜,若是没有沈家那条不得入仕的规矩,说不定他早就金榜题名了。

    按照往年的规矩,这次接神该是由父亲亲自主持,可是他现在还在九度山上守孝,无奈之下,便由沈书才顶替。

    书华随夫人来到祠堂前的院子,空dàng)dàng)的院子里只有二哥、太太、大姐与自己四个人,想起上次站在这里为老太爷送棺的时候,那满满一院子的人,与此刻的冷清相比,瞬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时候是白事,但却闹闹;如今是过年喜事,却是冷冷清清。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很诡异的讽刺方式。

    书华静静站在太太后,看着二哥进了祠堂祭拜,然后再走出去领着他们一块跪下磕头,起后又连续作了三次揖,将手中点燃的香插进天地桌上得香炉之内。

    祭酒唱词,二哥做得一派井然。

    等做完这些,他们各自回到屋里,为晚上的祭灶做准备,屋里的丫鬟们也开始趁这个时候打扫院落,谓之扫尘。

    书华回到屋里时候,青巧正带着几个丫鬟在扫地,其实屋里都已经打扫干净,此事倒也不用大动手脚,只需将地板扫干净便好。听青巧说,从现在到初三这段时间里,是不许再动扫把扫地的,更加不许将家中的垃圾倒出去。如此是为了保证家中的福气不被一并扫走。

    坐在旁边看着她们忙上忙下,书华又成了最闲的那个人,想起之前的福袋还没装好。她赶紧又翻出那些做好的福袋与碎银钱,每个袋子里装上一些碎银子。另外又特意挑出四个做得最精致的福袋,在里面分别装上一个特别定制的银子与一些碎银子,如此将所有福袋尽数塞进兜里。

    这么多银钱堆在一起,还真是有些沉。她拍了拍圆鼓鼓的兜,不由自主地笑起来,这有钱的感觉还真好。

    等到中午用完中饭,书华又直奔厨房而去,晚上就要开始祭灶,按理厨房此刻也应该动工了。

    所谓的祭灶便是将旧灶拆了,然后换上新的灶,晚上申时再由当家的男人在灶龛之前燃香祭拜,程序很简单,只是这个拆灶建灶的过程有些麻烦。

    书华担心厨房的那些东西会因为拆灶而被打乱,赶到厨房的时候,灶炉已经被拆了一半,徐大娘就站在旁边守着。见到书华来了,那些正抡着大铁锤砸灶炉的下人赶紧停下手,与徐大娘一道向她问好。

    书华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继续干活,可千万不能误了时辰。

    等到就灶拆得差不多了,书华拎其裙摆便退出了厨房,这儿灰尘太多,待会落得一尘土,回去又少不了一顿麻烦。她在园子瞎转了会儿,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二哥的书房前,本无意进去,却正好碰上尹阳从里面出来,还不等她说话,那尹阳就高声喊道:“奴才见过三小姐这外头冷,三小姐快进屋歇着,二少爷就在里面。”

    听见里面传来二哥的声音,书华却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当即进了书房。二哥正放下手中的毛笔,起相迎:“正好你来了,我这儿有事要找你。”

    书华挑起眉好,冲他笑道:“我无所不能的二哥竟也有事需要用得上我?”

    听出了她话里的调笑之意,二哥来到她边,没好气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偏你还在这个时候笑我,我这忙得头发都快掉光了,你倒是只知道说风凉话,存心想气死你二哥啊?”

    书华扑哧笑出声:“哪敢啊?你要被我气死了,父亲回来还不得把我打得股开花”

    提到父亲,二哥的神色不由为之一黯:“今我派了人过去看望父亲,他最近子不好,染上了风寒,偏他却又不肯看大夫……”

    那九度山上寒气极重,加上此时正值寒冬腊月,那上山上的冰雪都结了足有一尺深,温度极低。父亲住得那个草棚哪能抵御得住那么重的寒气?且他又每只用两顿饭,顿顿都是素菜米汤,这样子都不生病那才怪了

    书华收住笑意:“要不……我再去趟山上,好歹也让父亲喝点药才行呐”

    “这事儿由不得我们,父亲若真愿意好好的,当初就不会选择留在九度山守孝;反之,他若执意不愿吃药看大夫,我们即便是帮了他也无用。父亲的子,你我都清楚得很”

    他最后那句话,带着nongnong的无奈,听的人心里莫名发酸。

    如果不去刻意提醒,书华几乎都快忘了他才只有十四岁,放在现在也就是个初中生,如此稚嫩的年纪却不得不一力担起整个沈家的家业。书华眼中的二哥一直都是温和自信的,可是眼前的二哥却是如此的沉重,如同淋湿了翅膀的大雁,怎么也飞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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