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探望
) 第12章探望 郑氏忙帮他去了外面披风，换上家常衣裳，把火盆炭火拨旺了，又让他喝了一碗热乎乎米粥，方才问起详情。 “说是被人蒙了头，敲了闷棍，伤了肋骨。想来想去，没人会干这事，只有那个刚来书院混世魔王胡镇。上回我们去敬文哥家吃饭，好些人都场哩，这混蛋就敢拦住泥鳅，说要找他算账。后来见我们人多，才没敢动手。” 板栗跟爹一块去探望了泥鳅，先说了事由。 郑氏问张槐：“可跟书院说了？” 张槐叹了口气道：“这只是我们私下猜。那胡镇狡猾很，昨天下晚正下雪，他跟学子们山上看雪，两个随从也没下山，要如何跟书院告他？” 跟着又道：“虽说是这样，我跟三顺去集上找了史班头，暗地里查访这事。差不多能断定是那胡镇随从干，却无法指证。” 他神情颇为郁闷。 板栗道：“爹，就是不查，这事也猜得到。前些日子，泥鳅除了得罪过这个胡镇，就没旁人了。先这么地吧，那胡镇是个狂妄人，这一回虽然办小心，日子久了终究会露出行迹来。” 张槐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我已经让人盯着他那些随从了。有这样人村里，你们都要小心些。” 郑氏轻声问道：“可跟周夫子说了？” 张槐摇头：“没头脑事，说了白让夫子cao心不痛。夫子如今不做官了，这养老，难得过几年清静日子，能少给他添些麻烦，量少些麻烦。” 郑氏点头，听着窗外簌簌落雪声，不由叹了口气。 这世上事从来就是福祸相依：书院建这里，清南村人得到好处是不用说了；坏处么，这不正显现了！ 小葱听了此事，又是生气又是不安，对郑氏道：“娘，我想明儿跟淼淼去看泥鳅哥哥。” 郑氏听了，沉吟一会，才道：“也好。让板栗跟葫芦陪你们一块去。多备些礼，把板栗带回来老参拿两只。” 她自己是不会去，她跟泥鳅娘有些小隔阂，去了只怕会惹嫌弃。 小葱点头，转身去收拾准备了。 第二天，雪住后，天地间一片莹白。一大早，张家院子里人声鼎沸，主仆一齐出动，清理积雪。 山芋、香荽等小娃儿一边铲雪，一边嬉闹不停；小玉米又缠着大哥，说要用竹匾罩麻雀。 红椒听了，忙让人搬了个大竹匾来，三进院子里找了块干净雪地，支起竹匾，又下面撒了些瘪谷子，然后就带着弟妹守旁边，等麻雀飞下来吃。 东厢房，于嬷嬷帮小葱包扎整理送刘家东西，顺便又说了些送礼规矩。 一时弄完了，她推开窗户，瞥见红椒穿着红色小袄和同色裤子，半蹲雪地里，一只膝盖还跪着，手上紧捏着牵引线绳，两眼不眨地盯着前方竹匾。 老嬷嬷皱起眉头，对小草道：“去唤二姑娘回来。” 小葱忙止住小草，又挥手示意她下去，才含笑对于嬷嬷道：“嬷嬷，meimei们不过是偶然玩一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随她去吧。” 于嬷嬷不赞同地说道：“大姑娘，这女儿家言行举止，就是要从平日小事练起。若是自放任惯了，就算心里晓得那些规矩礼法，也是毫无用处。” 小葱点头道：“嬷嬷说是。所以，我们姐妹虽然不喜欢那些规矩，也都用心学，不敢偷懒。不过，我娘想必也跟嬷嬷说过了：她并不想把我们教成大家闺秀。” 见老嬷嬷有些不以为然，小葱又道：“这就跟读书一样。读书是为了明理，但也不用读了书，就满嘴之乎者也起来。装模作样也不能就变成大儒。嬷嬷只看书院周夫子他们就知道了。学习规矩礼法，也是为了知礼守礼，若是从此变得死板规矩，毫无灵性，那还不如不学呢。嬷嬷说是不是？” 于嬷嬷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她来了两年，跟大姑娘才处了不到一个月，发现她极有主见。自己教导，她也认真听讲学习，却并不照搬照套，一概自有主张，偏说话行事自己还挑不出错来。 小葱见老嬷嬷不吱声，微笑道：“嬷嬷别多心。娘跟小婶婶要人，小婶婶又派了你来，自然是因为你懂得多，是个难得。嬷嬷别看我不大经心样子，其实我不单白日跟嬷嬷学这些，我还记了下来，晚间也琢磨呢。哪些是要时刻谨记，什么场合注意什么，都不敢忘了。只是我想着，无论学什么东西，都不能生搬硬套，要灵活运用才好。” 说完，将备好礼归拢，让于嬷嬷椅子上坐了，又递个手炉给她。 老嬷嬷急忙起身，连道“不敢当姑娘赞”，脸上却是笑开了。 小葱便随意问起她家里人。 于嬷嬷说还有儿子儿媳妇二老爷家，“都是老实人，当不得大事。不过是二太太看我老脸，赏他们一口饭吃罢了。” 小葱微微一笑，问道：“嬷嬷可想让儿子来身边照应？” 于嬷嬷听了大喜，站起身朝着小葱作揖道：“若是能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老婆子本想开口求太太，又怕坏了规矩，到底我们算是二老爷那边人。” 小葱道：“这有什么，小婶婶是把你送我家了。” 于嬷嬷开心之余，对大姑娘推心置腹道：“不是说二老爷家不好，是我儿子跟他媳妇太老实。姑娘想，那大家子下人，都是心眼比筛子眼还多，他们就吃不开。老婆子来了这，觉得乡下地方，人就是忠厚实。就想着，他们要是也来这，管些养鸡喂猪事，又轻省，还少是非。” 小葱点头道：“嬷嬷既这么说，我就给小叔小婶写信，让他们过来。找个简单事儿，只管干活吃饭，不用理会那些勾心斗角。” 于嬷嬷喜得红光满面，连连道：“嗳！嗳！老婆子多谢姑娘了。” 一时说完，外边红椒他们也抓了好几只麻雀，装一只笼子里，让玉米拎着玩。 饭后，板栗小葱带着弟妹们坐车出门。 先将弟妹们送去学堂，然后两人才邀了葫芦，一起去秦大夫家接秦淼。 秦大夫还未出门，见他们来了，说要喊秦淼一块去刘家去看望泥鳅，便道：“也好。我还有些事要去医学院，就不去刘家了。小葱你去帮泥鳅复诊。若无事，还按原来方子继续吃药就是了。” 一边将泥鳅伤情细说与她听。 小葱认真听着，不住点头。 秦大夫说完，又叮嘱板栗葫芦道：“这事我跟你们爹另有主意，你们不可冲动。若是跑去找那胡镇寻仇，回头弄出大事来反不妙。” 葫芦跟板栗一齐点头，说定不会乱来。 一时，秦淼换了衣裳出来，浅粉色袄裙，系着紫红镶毛羽缎斗篷，衬得粉面如花。 听了秦枫话，气鼓鼓地说：“爹，你是没瞧见，那混世魔王那个狂劲儿。反正我长这么大是头一回见。就为了泥鳅哥哥帮我们说了一句公道话，不好明着报仇，暗地里打人来了。这还得了。” 秦枫肃然道：“你没见过人多了，这算什么！” 云影帮闺女整整衣领，道：“遇上一回也好，省得往后吃亏。去了那，跟刘婶道麻烦，说我回头去看她。” 秦淼点头，和小葱他们上车去了。 雪已经住了，地上积了半尺来厚雪，辩不清原来路。幸好他们出来不算早，有人先走了，那脚印和车辙踏出一条凌乱道路来。因天气寒冷，就算把积雪踩扁了，也不融化。 车上，葫芦望着小葱和秦淼，心道，若是那天带了两人回来，是不是就没后来事了？ 正想着，就听板栗道：“唉！那天要是认出你俩，直接带回来了，也就不会遇见那混世魔王了。” 又瞅着秦淼眼睫毛道：“你们这睫毛长得倒，过了这么些天，又是一茬了。可惜，睫毛依旧长，村里多了小魔王。往后你们还是少出门好。” 小葱跟秦淼听他说得有趣，扑哧一声笑了。 笑了会，想起挨打泥鳅，觉得没心情，又堆起了愁容。 到了刘家，泥鳅爹——矮胖发福刘三顺闻声接了出来。 葫芦跟板栗说了些客气话，奉上礼品，无非是些药材和补品之类。 将几人让入正房厅堂，又上了茶点，方才开始叙话。 泥鳅娘这时也出来了，几个小辈忙站起来问好。 小葱问起泥鳅伤势。 泥鳅娘温声道：“多谢你们惦记。也没啥大要紧，说是肋骨断了两根。等养好了，就算不能跟往常一样皮实，好歹咱们家不像以前那般穷，不用他干重活计，这日子也得过……” 刘三顺打断她话道：“瞧你说，哪有那么厉害？秦大夫说了，养些日子就好了。秦大夫说还能有错儿？” 泥鳅娘没吱声，只擦了擦眼睛。 葫芦和板栗见状，便站起身，说要去看泥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