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章 麻木不仁
蓝肖从样本室出来时我已经哭完了，相框却被丢在了地下，一地的玻璃渣子也没有去收拾，蓝肖见了表情不好，但也没说什么。 我仔细的看着他，他还是跟记忆中一样，时光反复在他身上暂停了，他看起来永远都是一个样子。 我向他走过去，郑重道：“我知道现在提条件已经晚了，但如果你不答应我照样有办法毁了你的样本。” 蓝肖皱眉道：“什么条件？” “第一，你女儿的名字由我来起。” “可以。” “第二，在你所记载的任何资料内不得以任何形式出现任何有关我的信息。” 蓝肖一愣，问：“为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 “好。” “第三……你能抱抱我吗？” 蓝肖面色一变，脸上有了厌恶之色：“我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轻声说，“就一次，就像你抱你女儿一样，没有别的意思。” 求你了。 可能是我的语气太卑微，蓝肖还是慢慢的靠近，僵硬的把我圈了起来。 我抱着他的脖子，脸靠在他的肩上，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抱着我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起看书。即使是在病床上他也喜欢这样温柔的抱着我，在我的额上和脸上落下无数的吻，无声的告诉我他有多爱我。 我知道他现在心里是厌恶的，但就这一次，让我自欺欺人一次。 就一次…… 爸爸 我好想你…… ……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我一直待在蓝家的这个地下实验室里，没日没夜的“研究”着强化剂。 有时深夜，我会在蓝肖休息后轻轻的走进母亲的无菌病房，凝视着她的小腹，任何小心翼翼的钻进她的怀里躺一会，任何离开。 如果她醒了我也会去找她说说话，她是那样的端庄，即使在病床上也已经有着大家闺秀的典雅。 她告诉我她一点都不后悔怀孕。 “她可能会要了你的命。”我轻抚她的小腹。 “那又怎样？”她反问，“她的我的孩子。” “她现在只是一个细胞。” 她却笑了，笑得很温柔，有一种只有为人父母才会有的柔和：“曦恬小姐有过孩子吗？” 我低眉，沉吟片刻才道：“有过。” “那你应该能体会到我现在的感受，”她拉过我的手，覆在她的小腹上，“很奇妙，不是吗？” “是，你很爱她吧。” “当然，她是我的孩子，是我和他爱情的结晶，我淡然爱她。曦恬小姐也很爱自己的孩子吧。” “爱，我爱他爱到要死。”我凝视着她的肚子囔囔道：“他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血统十分纯正……但我杀了他。” 方雯愣住了，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恰巧这时蓝肖推门而入，化解了这场尴尬。 我把手从她手里抽出，起身道：“她该休息了。” “曦恬小姐，”在我打开门的那一刻她叫住了我，“一切事情，只要你想，就都会有转机。”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语不发。 妈，我曾经也以为是会有转机的。 我坐在转椅上看着最新的数据，蓝肖将方雯安抚睡下后出来，走到我对面坐下。 “你和她说了什么？” “你干嘛不去问她？” 他缄默不语。 “你放心，我很喜欢方雯……和你们的孩子，自然不会害她们。” “可这一个多月以来什么进展都没有！” “你这么急干嘛？”我瞥了他一眼，“强化剂花费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才基本完成，你想短短几个月就完成它，简直是在做梦。” 蓝肖一听，立马急了，绕过实验桌一把抓住我的手大吼道：“你答应过我会救她们的！” “我有说过不救吗？”我截住他的手腕，渐渐的加大力气，“蓝肖，你得学会冷静，不然你的家人迟早会死在你的手上！”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他的手腕被我掐出了血，他满脸怒容却不说一字。 随意的将实验桌上的样品塞进干冰箱里，脱了手套和护目镜，双手往口袋里一插就往外走。 重来一次又怎么样？我什么也改变不了。 历史车轮永远不会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改变，该死的，还是得死。 将藏在口袋里的密封袋那出，本该丢到垃圾桶里的手套赫然躺在里面。 三个星期后 我捏紧手中的照片，推开了蓝家老宅的门。 前几天注射在她体内的初始体起了点作用，她已经不用整天都待在无菌病房里了，有时药效过了便会到外面晒晒太阳，和丈夫话话家常什么的。 她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全身的营养仿佛都集中到了子.宫里，双颊凹陷但双眼都很有神，穿着暖色调的孕妇装，像一幅画一样。 她见到我连忙向我招手：“曦恬小姐，快过来坐。” 我坐到她对面，她立刻热情的跟我聊起来，仿佛我们已经是多年的好友了。我 观察了一会她的脸色：“蓝太太气色好很多了。” 她慈爱的摸摸小腹道：“也多亏了你，这小祖宗最近安分了不少，我自然也就舒坦了许多。” 我又和她聊了一会，才起身向实验室走去，来了这么多次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蓝肖正在重列DNA，专注的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 我走过去把照片放在他的面前道：“我得离开一段时间，这个人会在半年内帮你完成强化剂。” “离开？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曦恬，你三番两次的耍我，真以为没有你我就救不了我妻子了吗！” “我并没有这样认为，”我把照片又往前推了推，“所以才向你介绍这个人。” 蓝肖终于舍得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就愣住了。 “他……他这……你怎么……” “他也是强化人，而且是血统十分纯正的。” “不可能！”蓝肖反驳，“他早就死了，我亲眼看着他被下葬的！” “难道他就不会自己从地下爬出来吗？他又没有被火葬。” “可……你怎么知道的？” 我垂眸看着照片上的人，缄默一会才回答他：“我也不知道。” 蓝肖脸上的表情顿时扭曲了，他肯定又以为我在耍他，大概恨不得现在就扑上来撕烂我的脸吧。 “这个人现在应该在索玛里附近，你去找他吧。”我转身离去，“别忘了你承诺过的，不向任何人提起我的任何信息。” 我听见父亲在身后的咒骂，听见他将照片牢牢握在手中摩挲。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想杀了我。 路过客厅时我向沙发上看了看，母亲她已经睡着了，身上搭着羊毛毯，儿童杂志还摊开着放在膝上，头外朝一边，还是那副安安静静的模样。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劲直离开了蓝家。 …… 公元2121年，蓝家老宅 今天晚上爸爸和mama都不在家，我终于有机会去看看了。 其实爸爸有个秘密实验室这件事我才出院就知道了，几次要求让爸爸带我去看看，可都被他严词拒绝了。 但这并没有使我放弃！ 其实爸爸有很多实验室，但我独独对这个好奇，因为据说爸爸给我注射的药剂就是从这里出来的，我很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把机器人拉过来给我垫脚，我贼兮兮的输入了密码，顺利的进去了。 唉，爸爸也是笨，为什么会把家里所有密码锁的密码都设置成一样，很笨！ 把机器人留在外面放风，我蹑手蹑脚的走进去。 这个地点白生生的，桌子上放着许多东西，但是我看不到。 而我看得到的也就是一些普通的东西，和外面那些实验室没什么不同。 但我不信！ 于是就开始左看右看几乎把每张实验桌都翻了过来，可还是没找到什么特别的。 我欣欣然的推着转椅，想着如果干冰壁橱里如果还是什么也没有那就出去了。 踩着转椅摇摇晃晃的拉开干冰壁橱，冒出来的白雾熏我一脸，我连忙拉住了壁橱才没有摔倒。 好奇的把头伸过去，橱柜被密码锁封住，可却是透明的，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紫色和绿色的药剂。 绿色的那个就是父亲给我注射的东西！ 我兴奋的去输入密码，可谁知刚输完最后一个字，转椅忽然一滑，我立刻就以不可收拾的形式向后跌去。 情急之中朝手中乱抓，整个橱柜都被我拉了出来。 我的额头砸到了实验桌上，我仰面摔在地上，橱柜里的药剂全被摔了出来，其中有一瓶被摔狠了，撞到了实验桌上，药剂和玻璃渣撒了我一脸。 我立刻大哭起来，额头狠疼，疼得要死。 机器人立刻冲进来，有条不紊的把我给抱出实验室并通知了爸妈。 我一直在哭，哭得几乎断了气。 机器人给我注射了镇定剂，我醒来时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爸爸实验室，而我额上的疤也渐渐淡去，直到我23岁时压制源被突破，那道伤痕才又出现。 之后回忆起来，好像当时撒在我脸上的那瓶药剂，好像是紫色的，强化剂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