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烟雨蒙蒙》
明媚的阳光，沁凉的夏风。莫小微在阵阵花香里睁开眼睛。一个甜甜的女孩捧着一大束金银花坐在她的床边。 “莫小微，该起床啦，干吗瞪那么大的眼睛看着我？我是你的死党——秦雅芳，你不认识我了。”甜甜的女孩留着学生头，皮肤黝黑。秦雅芳？莫小微想起了那个女孩在日记里多次提起的名字。 莫小微坐起身，冲着秦雅芳笑了笑。 “知道你醒了，我一早就去采了这花，然后就静静的等你睁眼睛。呵呵，小微，你终于苏醒了，你身体觉得舒适吗？一会我们出去玩行吗？”秦雅芳一边插着花一边问着莫小微。 “小微，你睡了太久了，我曾经好害怕你会离去！”莫小薇听着秦雅芳在心里说，她真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莫小微听出了她的担心，她冲秦雅芳点点头。 秦雅芳走到门外等着她。 洗漱完后，莫小微着一件米色的裙子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微微，娘给你留的小米稀饭，趁热来吃点。”娘走过来摸了摸莫小微的额头。“感觉舒服吗？”娘拿着稀饭和煮的鸡蛋。 嗯，莫小微点了点头，接过娘手里的稀饭。 “雅芳啊，你吃了没？没吃的话婶子这还有。”娘笑嘻嘻的问秦雅芳。 “吃了，吃了，早吃了，只有这位大小姐到现在才吃早饭，看看日上几杆啦，嗯？”秦雅芳搂着莫小微的肩膀在笑，莫小微感受到了她的亲昵。 莫小微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很灿烂，屋外人声嘈杂，昨晚叫花婶的带了几个女人进到了厨房。 花婶子穿了一件花色的的确良短袖褂。西服领子，花色的扣子，扎了个马尾辫，马尾辫上系了一个红色的手帕，很鲜艳。 “嫂子，我们来帮你啦。来，二胖子媳妇，从外面抱干柴来，老根家的，去院里压水，幺妹，去灶底下烧火！”花婶子快言快语，一会儿就把大家的活都安排好了。 娘含笑感谢着大家。 花婶子走到莫小微的面前，“小微啊，瞧你娘多疼你，你爹干活你娘都舍不得给她煮鸡蛋，看看吆，把这小丫头片子宠的。” “那是，丫头是娘的贴心小棉袄，不过，桂花，你也没得，你那两个小和尚头哦——”灶下添火的婶子拖着声音说。“可不是的，刚刚才用鞋底打过，你说，怎就叫咱生个双胞胎，两个儿子，长大可咋整，还这么淘神。”花婶子在擦着锅沿边的水在叹气。 “一滴露水珠，一棵青草，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想太多了！”娘在刷着里面的大锅。莫小微看到灶台上有两口锅，一大一小，中间还有两个像坛子那么大小的装水的东西，里面应该是热水，娘边从里面舀水边刷锅。莫小微听到一阵锅铲铲锅的声音。 “嫂子，哪有你家的两个儿子争气，莫晨考上了大学，吃上了国家饭；莫阳进厂子做了工人也吃上了国家饭。这小微啊，我也给看了，以后也是个有福之人，你看这脸蛋这身材，都没得挑。”花婶子的眼睛飘向了莫小微，莫小微不自然的笑了笑。 “好了，娘，谢谢！”莫小微把碗递给娘。“怎么跟娘还这么客气啊，谢娘干吗，去，和雅芳出去玩吧。”娘拿着边上的白色毛巾给小微擦了擦嘴，娘的手和毛巾一样的柔软，莫小微注意到，那是一条崭新的毛巾。“走吧！”秦雅芳拉着莫小微的手走了出去。 院子外面是一大块空地，很多人围在一个大桶跟前。爹爹，大哥二哥都在。 “小妹，你起来了，身体还好吗？”二哥跑过来问莫小微。莫小微点点头。“莫阳，我叫你给我带的小说，你带了没？”秦雅芳直呼二哥的名字，莫小微看到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怯。 “哦，忘了，我说你们女孩子们怎么就那么迷琼瑶的书，你情我爱，不生活了啊。搞不懂。”二哥在那摸着自己的平头。“喂，有你这样的吗？你早就答应了给我借书，到现在你都没借来，还好意思嘲笑我。”秦雅芳拽着一棵树上的树叶朝莫阳身上砸去。莫阳往一边躲着，一边大笑着，他哈哈的笑声一直在回荡。 莫小微看着大树下跳来跳去的二哥，心里陡升一层好感，活泼，明亮，就如此时正好的夏日的阳光。她感觉他就像自己真正的哥哥一样，而她又何曾有过哥哥啊！孤独的童年里，只有自己独往的身影。 “小妹，小妹，你要不要看那本小说？叫什么？对了，《烟雨蒙蒙》。”二哥扬着声音问莫小微。 《烟雨蒙蒙》？不是后来拍成大红大紫的电视剧《情深深雨蒙蒙》吗？自己把这个电视剧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了，她喜欢里面的依萍，敢爱敢恨。只是她还没读过这本书，她想看看二十年前流行的这本书究竟是什么样。 “二哥，你有吗？”莫小微问着莫阳。 “有啊，看我变，变，变，啊？这是什么？”莫阳左手向上抓一下，右手向上抓一下，又从后面摸了一下，一本书好好地放在了他的手心。 哇，原来你带了啊，那你骗我，骗我！秦雅芳撅着嘴巴故意的和莫阳生着气。 “说给你了吗？给我小妹的，来，微微，接着！”莫阳把书向莫小微的方向一抛，莫小微伸手接过了书。 “你？太过分了，不理你了！”秦雅芳生气的别过脸去，莫小微看她像是真气着了。她把书送到了秦雅芳的面前：“诺，你先看，看好了再给我看。”“嗯，还是小微待我好，有些人坏死了！”秦雅芳喜悦着翻着书。 “看看你也是的，老是惹雅芳干吗？小妹，头疼不疼？”大哥莫晨走过来关切的问着莫小微。“不疼了，谢谢大哥！”莫小微露出浅浅的笑容。“谢我啊？小妹，十八年来你第一次说谢我哦，接受不了，呵呵！”大哥憨憨的笑着，莫小微也愣愣的笑着，那个女孩一直都不说谢谢吗？ “晨子啊，看你娘把水烧的咋样了？杀猪的就来了！”爹在喊着大哥。大哥哎了一声朝厨房跑去。“丫头，去把爹的烟袋拿来！”爹吩咐着莫小微，莫小微愣了一下，她哪里知道爹的烟袋放在哪里。 “小妹，哥替你去拿啊。”莫阳说着走到院里。莫小微跟在二哥后面。 “二哥，爹烟抽的厉害啊。” “嗯，咱爹就这样，爱喝一杯酒，爱抽这一杆子烟。其实现在谁还弄这么个大烟袋子抽，就他！我都给给他买过几包烟了，他都不要，非抽这。小妹，给我把边上的洋火拿来，我给爹把火对上。” “洋火？”莫小微一愣，她想了一下，应该是火柴。果然，莫小微在一个桌子上看到了一盒火柴。 这应该是爹和娘的卧室。墙上刷的很白，水泥地干干净净，依然鲜红的架子床，灰色的蚊帐，整整齐齐叠起的棉被，两个加在一起的木箱，临窗一张桌子，还有一个大衣柜。所有的都漆成了红色，是一种略紫的红。莫小微猜测这可能是爹和娘结婚时的家具。样式虽土，却都是实木的。哇，二十年后想买套实木家具得多少钱啊，光一张床就得小万把，装修新房时，她就想买个实木的梳妆台，可是太贵了，她去了几趟也没买成。张涛说，反正卫生间里有镜子，还要什么梳妆台。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也许每个女人都有梳妆台的情结吧，那个古红色的梳妆台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梦里。 怎么突然想起了梳妆台？想起了张涛？莫小微使劲的摇摇头，她把洋火递给莫阳。 “小妹，你是不是头疼？”二哥莫阳问。 “没有，二哥，你给爹点烟吧，爹等着呢！”莫小微对二哥笑了笑。 莫阳点起了烟袋，他吸了一口，莫小微看到烟袋里的火星在跳。 紧接着，她听到了二哥一阵咳嗽。 “哇，好呛人，都不知道那么多男人都爱它个啥？”莫阳眯着眼睛，凝视着手里土色的烟杆。莫小微看着烟雾里的二哥，那么年轻那么俊逸那么真切，她是哪世修的福分，拥有这样的哥哥。 “小妹，弄好了，你拿去给爹，爹最喜欢你给他拿烟袋了！”二哥把烟袋放在莫小微手里。 莫小微把烟袋递给爹，爹笑眯眯的抽了起来：“你大哥点的还是二哥点的？” “二哥。”莫小微低低的说。 哦，爹嗯了一声就继续弯下腰在弄着那个大桶。 “爹，娘说不耽误你烫猪，灶下正大柴火烧着呢！”大哥跑来跟爹说，爹哼了一声没有抬头。 秦雅芳坐在树下看着《烟雨蒙蒙》，莫小微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秦雅芳看的很专注，莫小微瞟了几眼，应该是男女主人公初识时。 哇，这个雪姨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秦雅芳突然地叫声把莫小微吓了一跳。 “怎么了？”莫小微问。 “啊呀，小微，这本书真是太好看了，我今天一定要把她看完，我得快点看。”秦雅芳说着又埋起头看着书。 “喂，你是来陪我小妹的还是来看书的？”趁秦雅芳一不留神，莫阳抢走了她手里的书。 莫小微看了一下二哥，闭了一下眼睛，只要她闭上眼睛一小会，她便能听到他人的心声。 果然，她听到了二哥在心里说，这个女孩怎么那么让人烦？我只想给小微看，只想让她开心。 莫小微感动的看了看二哥。 “不好意思，我，我是来——陪小微的，呵呵。”秦雅芳不好意思的笑着，“把书给我，我一会带回家看，好吧。” “这还差不多。”二哥莫阳把书又还给了秦雅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