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他们两个的爱情（七）
再次来到蚀渊是万年之后，站在这个心里念念不忘，事实上，却只来过一次的地方，九觉得心里空空的，还泛着酸楚。 蚀渊里的风很冷，刮在人脸上就好像刀割一样，四周更是一片荒芜。自从九重天被封印回去之后，再也没有人来过这里。而且，时隔万年，谁还会记得，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呢？ 谁会跟她一样，清清楚楚地记得，曾经有个男人的血与这里的泥土融在一起，泛着浓郁的香气。 “烛九？”带着几分冷漠的声音突然从后响起，九愣了一下，猛地转，发现后的人竟然是千度！ “千度……”突然看见千度出现在这里，九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想起了千度与蓝咒的关系，他们两个毕竟是至交，距离他离开整整一万年，千度会来这里也很正常吧。 “千度，她是谁？”甜甜的声音从千度背后响起，多多从千度背后探出小脑袋，一脸迷惑地看着九，觉得九很面熟，可惜想不起来了。 千度伸手握住缠在自己腰间的一双嫩白的小手，感觉到上面的凉意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想到上次九重天在这里降临，蚀渊的损害会这么大。 恐怕这蚀渊在数十万年之内灵气都无法补回来了。 “她叫烛九，你们以前认识的。”虽然多多还没有恢复记忆，不过千度跟她说过许多以前的事，除了夜流光之外……这就是男人微妙的心理…… “九你好。”多多朝九露出灿烂的笑脸。 “你好。”看着多多还是十多岁的模样，而且似乎并不认识自己，九心里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有直接问出来。 离开蚀渊的时候，九并没有一个人先走，而是被多多半强迫的拉回了仙界。千度现在不受三界六道控制，可以随意cāo)控空间，出了蚀渊之后，走了几步三人就到了仙界。 虽然多多不记得九，但是对她的感觉却并没有变，大部分时候，多多都喜欢缠着九聊天或者讲两人认识的时候发生过的事，最后连九这个反应迟钝的都能看出来千度心抑郁了。 “多多，我们回去休息了，九也该睡觉了。”终于，三天后的一个夜晚，千度忍不住跑到了九的住处。 “我要跟九睡。”听九给自己讲故事讲到一半就被千度给打断了，多多噘着小嘴，气呼呼地拒绝了千度的提议。 千度站在门口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然后大步走进房内，扛起多多就走。也不顾她小腿乱踢，强行把人打包带回了他们两人的卧房。 “千度~~”多多懒洋洋地趴在千度上，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口划来划去，没有一丝睡意。 “嗯。”将小手牢牢固定住，千度哼了声，眼睛都没有睁开。 “你给我讲故事听好不好？” “……” “我明天不要跟你睡了。”哼，连故事都不会讲，他现在没有价值了！小腿用力用力踹，没踹动千度，却把自己推到了榻里面。 “哎！”他这辈子算是栽了，千度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把多多又给捞了回来，“你要听什么故事？” “你告诉我蓝咒是谁好不好？” “九告诉你的？”千度皱了皱眉头。 “不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九说梦话了，一边哭一边叫蓝咒，这是人名么？”多多总觉得这个名字也很熟悉，而且让她心里不舒服，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他是……九的恋人。”只有死后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占据她的，这算不算幸福呢？ “那他人呢？”多多打了个哈欠，总觉得九好像很寂寞，多多看着她的时候，总是感觉她随时会消失一样。 “死了。” “不能让他活过来么？”推开千度缠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多多手脚并用的爬到他的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嗯，暖暖的，好舒服。 “……”千度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以前不行，是他修为不够。不过……以他现在的修为，说不定还真的可以。 千度问她，如果可能，想不想让蓝咒活过来。九不曾想过，自己这辈子还有机会听到这句话。 她只能不停的点头，一直点头，任由眼泪将视线模糊。 让一个魂飞魄散近万年的人复活，光是想的就知道几率有多渺茫了，还好，起码蓝咒还留给了九一样东西。 他的本命元丹，自始至终都还在九体内，千度说把本命元丹放在蚀渊内，他动手聚集那些破碎的元神，或许有机会让蓝咒活过来。 虽然只是或许，但九还是想要尝试。尽管，她很清楚，想要让蓝咒破损的元神凝聚，或许会让她等上几万年，几十万年甚至更久。没关系，她等得起，只要这辈子还能看上他一眼，也就无憾了。 或许是因为这些年里，蚀渊一直处于封闭状态，也无人出没，蓝咒的元神聚集的很快，不过百年，就已经收集了一半多。 可是之后，却是毫无进展。千度来看过之后，只能无奈地告诉九，其余的元神已经彻底消散了。 虽然余下的这些元神也可以让蓝咒活过来，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他还是不是以前的蓝咒，是否还记得九。 “不记得也没关系。”将蓝咒的本命元丹交给千度，九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她所求不多，看见他活过来便已经是奢求。 看着那张明明已经万年不曾见过，却从未忘记的脸慢慢变得清晰，九觉得就算自己只能活到这一刻，也够了。 千度说，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蓝咒什么时候会醒，他无法控制。而且，作为复活蓝咒的代价，九与蓝咒这辈子一步都不能够离开蚀渊。因为千度抽了九的一魂两魄融入了蓝咒的残魂中，只要走出这里，蓝咒就会灰飞烟灭，九同样无法存活。 同生同死么！目送千度离开这个空寂荒芜没有一丝生命力的蚀渊，九脸上依旧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从此，蚀渊彻底消失在三界之内，许多许多年后，没有人会记得这个地方。只是偶尔，多多会想起九，不知道九在那里会不会寂寞。 他睁开眼后，望向自己的眼神只有陌生还夹杂着冰冷。他不记得自己了，九看着他，虽然还笑着，心里却泛着苦涩。这大概，就是一报还一报。 “你是谁？”他问。 “我叫烛九。”她笑着答。 “九……”蓝咒一手抚着口，这个名字，让他的心跳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抬眼看着面前那个笑得难看的女人，自己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浮出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