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不要胭脂
似是被大***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朱氏垂了垂眸,浓密睫‘毛’将内心想法掩去。迟迟未等到对方开口,终是忍不住抬首小觑了眼端坐着的人,见她不乏打量探究,忙不迭又别开视线。 这模样瞧着,恁地心虚! 若说后宅府邸内却该有个‘侍’寝安排,尤其是针对几位姨娘。然而寻常百姓商贾之家,君家虽是大院却终究随意简单了些,很多时候想留在谁的屋里皆看爷的心情,故而自进府后景晨至今都未明确有过规定。 三房姨娘中,居然会是这个朱氏率先询问,难免引人深思了些。 阖府皆知,二姨娘虽生得好模样,却因出身不好而最不得大爷喜爱。素来因顾全她的颜面,每月才会难得过去趟,现今主母进府,大爷夜宿主卧。姨娘们虽该紧张着急,可当面询问主母此类事宜的问题,却有**份。 注意到她眉宇间的几分为难,景晨故作漫不经心地接道:“依二姨娘看,该如何安排才好?” 朱氏∨ωáń∨書∨ロ巴,m.心下跳得厉害,对上大‘奶’‘奶’毫不在意的眸子,咬‘唇’低回:“‘奶’‘奶’做主便是,婢妾没有想法。” “都开口相询了,怎么会没想法?”抿了。茶,景晨低笑“这事是我的疏忽,二姨娘不必慌张。” 朱氏的目光便有些期待,这是要做安排了?盼了这般久,‘奶’‘奶’总算回来主事了。正满眼希冀的等待对方说出时期安排,却见大‘奶’‘奶’落了手中茶盏“朱氏,你‘性’子低调,素来行事谨慎,今儿既然都主动说了要求。回头我自然会在爷跟前给你提个醒。” 神态慵懒中透着几分无谓,微挑的目光上斜,从容大方间没有丝毫勉强。 朱氏有些看不太明,她以为大‘奶’‘奶’‘性’子亲和,虽是聪颖却循规蹈矩,不会做出什么落人口舌的事来。劝大爷后院内雨‘露’均沾的话,由她出口最为妥当。且依着从前揣摩,她不会拒绝。而大‘奶’‘奶’方才的口气,以及此刻脸上的神‘色’,不见发怒尤存平缓,她怎么都没料到对方会说这般的话来。 ‘奶’‘奶’她身为晴空院主母,难不成还想独占大爷不成? 她不做安排,只称会满足自己要求。特地在爷跟前为自己说话,传出去她朱氏成了什么人? “‘奶’‘奶’……”犹豫着上前,忐忑开口:“您、您……” “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口气不重,气势倒颇有几分凌厉,朱氏不敢打马虎,忙接着说道:“婢妾的意思是,还有大姨娘和三姨娘呢。” “哦?你在替她们着想?” 景晨浅笑端量,紧跟着似觉得匪夷便说道:“平日不见你们往来,不成想你心里还真有着她们。得了。这事我会替你向大爷说的。”眨了眨眼。似乎有些疲倦,摆手淡淡道:“先退下吧。” 朱氏步子沉重。想探个究竟,然大‘奶’‘奶’面颊上除了倦意,丝毫看不出其他,只好无奈地离开。 “姨娘,怎么样?”才出了屋子,婢‘女’乐儿就迎上前。 朱氏微有埋怨地瞪她两眼,口气不满地答道:“‘奶’‘奶’说会同大爷提的。”察觉对方有话‘欲’说。忙紧张地左右瞧了眼,低声道:“回屋再说。” 卧室内,景晨正拿着茶盖漫不经心地拨着漂浮的茶叶,神‘色’浅浅,脑中回想着方才朱氏的模样和言语。朱氏断不是那些个使手段争宠的‘女’子,然她方才的要求却又明明是那个意思,莫非她另有所谋? 能是为了什么,教她开口提出这等要求? 上辈子温柔娴淑的面颊戴得久了,以至于她明知朱氏说得合理,亦不愿顺着她的话做上安排。现下和后/宫的情况不同,老夫人对大爷这几位姨娘并不见有如何好感,何况大爷若是喜欢早就主动过去,如若不愿,再提那等言语,难免就会恼了他。 只有在先前方入君府‘迷’茫不定时,景晨才做过那等劝夫君去姨娘屋里的事。前些日子,即便两人相敬如宾,她亦未曾在他面前提过其他姨娘的话。 有些人或事,并非是能够招来推去的! 故而,何必违拗了自己内心所想,去做明知可能惹恼大爷的事来? 三姨娘宋氏是几近午时才回的晴空院,进‘门’就来向景晨回话,瞧着她那张绷紧的面颊,景晨能料到许是受了些委屈刁难的。毕竟,白纤琦任‘性’的小姐脾‘性’,看到本就不顺眼的人前来赔罪,怎么会放过这等良机? 这并非景晨不愿替宋氏做主,而是她有错在先,想着利用文氏挑事的心思不纯,哪能轻易放过?作为主母,有职责教诲妾室,她却用了最简便的方式。若如果宋氏不明白其中深意,仍旧心存怨愤不知错在何地,那这人就得重新低估了。 前世宫闱风云中,看遍了时间百态冷暖,景晨知晓,灾难最催使人的成长。 不过好在,宋氏面‘露’谦‘色’,对大‘奶’‘奶’似乎未存埋怨。 事实不管真假,表面能做到这点,景晨就朝她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只简单说教了几句便让她回去了。 对于三位姨娘,她素来不愿‘花’太多心思。 午时膳后吃茶,面对大爷,景晨仅关心体贴了几句,并不为他增添烦恼。生活似有到达了景晨想象中的那种平静,满足现状,亦不愿去多要求些什么。 大爷似乎很忙碌,小歇片刻便匆匆又出了府。 景晨不禁在心中自问,生意上遇到了麻烦吗? 未时三刻,后宅里突然热闹了起来,有仆‘妇’过来回禀,称五爷院子里的胭脂和二爷衣衫不整地被人发现。景晨闻言皱起了眉,难免回忆起早前初进府没几日的那件事,二爷‘侍’婢柳‘玉’跟五爷好上。 如今,这算是巧合吗? 因是二爷,大夫人耿氏亦出了面,景晨去的时候只见她在责骂给俏丽秀美的婢子,后者垂头不语,只嘤嘤落泪,似乎很是委屈。至于二爷,则步子踌躇地立在原处,因旁人目光尴尬而满脸通红。 “母亲。”上前朝耿氏行了礼,景晨仔细注意起那个美婢。 据说是五爷屋内近身伺候的大丫鬟,那必然就是五爷的人咯? 大夫人训斥了番,最后转望向二爷,言辞颇重的教育起不读圣贤书,反倒是做出这等荒唐事来。二爷似要反驳,然口辞笨拙,更因胭脂的哭声而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模样。 须臾,三夫人裘氏前来,问明缘由后俨然宽容大方的做派,称二爷若是喜欢,便就做主送了他。 四周的人吃惊诧异,双眸睁大地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大夫人却断然拒绝,明嘲暗讽了番胭脂是五爷跟前得力的婢子,怎么好要去。三夫人从善如流,语气亲切地说起上回柳‘玉’的事来,还称都是自家人,不必客套等等。 景晨便听出了另外的端倪,是三房有意给二爷屋里塞人吧? 难道还为上回的事不能介怀? 明知内宅不安,耿氏和裘氏争辩的不可开‘交’,最后竟是谁都不肯退让。景晨便上前劝道:“母亲、三婶,这事还没说明白呢,二弟许是和胭脂间根本不是咱们想的这回事,倒不如先‘弄’清楚了可好?” 裘氏眸带薄怒,耿氏则有些不甘,咬‘唇’思量了下唤了胭脂近身“到底怎么回事?你可是五爷屋里的人,若是做出那等有辱府上声誉的腌臜事来,仔细你的皮!” 闻者身子微颤,扫了眼那旁立着的二爷,咬‘唇’断断续续地就说出惹人误会脸红的话来。 大夫人狠狠剜了眼那旁二爷,后者摆手就似要辩驳。 手足间有些无措,略显小家子气。 景晨难免就多瞧了他几眼,似乎有些意外,心底里亦起了探究。 “好了大嫂,还要问什么?这等事莫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不可?按我说,臻哥儿年纪不小了,屋子里是该有个知冷暖的人。您对他严厉,亦要注意着他素来的需求和想法才是,否则他日即便是高官俸禄,处事间便总短人些许。”耿氏面‘色’惬意,与其说是劝语,倒不如称为暗讽。 这种语气,连景晨听得都有些皱眉。 二爷素来不多言语,不管老夫人还是大夫人,注意力大都是放在大爷身上,对他均疏忽了些。然而这也不代表,可以仍有三房的人欺负! 景晨瞥了眼脸‘色’铁青的大夫人,上前两步即说道:“母亲,三婶说的对,二弟是府里的爷,总不能教他受了委屈。”扫了眼那旁昂起脑袋的裘氏,续添道:“不过今儿的事,儿媳身为晚辈说个话,同上回情况并不相似,倒不如查明了再做安排?胭脂是五爷屋里得力的人,随意调开了,终究会很多不便的。” 原正‘欲’发作责怪儿媳‘妇’帮着三房人的耿氏闻此才面‘色’稍霁,不悦地瞧了眼对方的三夫人,因口中无辞便颔首顺了景晨话中的意思“好,这个事便先‘交’给你,可要好好办妥!” 话中暗示的意思,格外明显,长房里是不愿接纳胭脂这个婢子的! “是的,母亲。” 景晨颔首后同三夫人告了辞,便让人将胭脂带到了晴空院,径自进了厅堂坐下,目光凌厉地望向对方。 后者跪在地上,目光楚楚,内心七下八上,怎的到她身上就和柳‘玉’不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