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结交喻家郎
和吴掌事谈完布匹的事情，大概未时将过，见对方似乎没有留人吃饭的意思，叶有花便识趣地提出告辞。对方似乎另有要事要谈，也没有多加挽留。叶有花今天早上雇车前先买了两个包子作早餐，可是到如今早就消化光了。她饿着肚皮走出织造坊后，这才发现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去。 玄雾道地处偏僻，有点类似现代的工业区，除了锦绣布庄的织造坊，还有许多其它的织造坊、染布坊等各类作坊。路上几乎没有闲散走动的人，叶有花独自在玄雾道走了老半天，也没有寻到有马车雇了回去，估计一般出入此地的人都是坊里自备了马车的吧。 叶有花实在走不动了，便随意寻了间作坊门前的台阶坐下，擦去了满脸的汗，呆呆地发着呆。 “叶姑娘。” 叶有花仍然呆了一会，才意识到是有人在叫她。她懒洋洋地转头往声源处望去，原来是那个侍从。 他缓步走过来，右手往叶有花面前一伸，大大的手掌上放着两个红红的鸡蛋。 叶有花呆呆地盯着那两个鸡蛋看了一会儿，又抬头望向那侍从平静无波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眼前一花，鼻子一酸。她吞了吞口水，勉强朝对方笑了笑，说道：“你来了。” 侍从静静地站着，手仍然摊在她的面前。 叶有花低头吸了吸鼻子，右手轻轻地拍了拍身边的台阶，示意对方过来坐下。 侍从似是犹豫了一会儿，将手中的鸡蛋塞到叶有花手中，然后在她旁边坐下，仍然是静静地，不发一言。 叶有花握着还有些烫手的鸡蛋，似乎是刚刚煮好的，她侧头看向侍从，突然问道：“你是余十三，对不对？” 侍从斜眼瞟了她一眼，又沉默地望着前面，过了片刻，才淡淡地说道：“在下姓喻，喻小五。” 叶有花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自嘲地笑笑，不再说话，低头将两个鸡蛋互相敲敲，小心地剥了壳慢慢吃起来。 “以前……有一次，我有事外出，回去的时候发现身上的钱不够了，天又黑，一个人在街上发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我鼓起勇气，跟一个陌生人讨了一块，呃，一文钱……”叶有花小口小口地吃着鸡蛋黄，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跟喻小五说起这件往事来，或许是因为那两个鸡蛋吧。 喻小五默了下，转过头看着叶有花，她的眼睛微微泛着水雾，鼻尖有些微红，笑容带着些羞涩。突然之间他有种莫名的感觉，像是心里被谁触动了一下。想到她的未来，他眼神闪过一丝黯然，脸上却依然平静地柔声问道：“后来呢？” “我坐上车，马上就偷偷地哭了……”叶有花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这个世界，其实还是有很多好人的，对不对？” “……什么是好人呢？对你好的人，也许却是别人眼中的恶魔。对你好的人，也许却是心怀不轨处心积虑。”喻小五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一声，难得说了一句长长的话，却是满含深意。 叶有花愣住了，静静想着他话中的意思，片刻，她眼睛一转，试探地说道：“你是对我好的人之一吗？” 一阵哒哒的马车声传来，二人一齐转头朝左边望去。喻小五像是未曾听到她的问话，缓缓地起身，淡淡地说道：“公子来了。” 马车停到她俩面前，喻子华掀开窗帘，朝叶有花温和一笑，略带歉意地说道：“叶姑娘，真是失礼了。在下一时考虑不周，竟忘记了帮你备好膳食和马车。” 喻小五朝叶有花作了个请的手势，叶有花微微一笑，在马车停下时已恢复了淡然的表情。她也不假装客气，爽快地上了马车，在喻子华的对面坐下。喻小五随后也上了马车，却并非入内，只坐在外面与车夫一起。 “坊里午时用膳，过了时辰便无食。方才在下突然想起你一直等在外头，恐怕还未曾用午膳，匆忙之中惟有命厨房煮了些鸡蛋让小五送来，叶姑娘没饿坏吧？”喻子华笑着解释了几句，又问道：“不知叶姑娘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叶有花浅笑一声，不答反问：“喻公子准备去哪儿呢？” “云来客栈。”喻子华笑意加深了些，不以为意地答道。见叶有花面带思索，他似是无意地说道：“有个管事是雾隐县的，此次一起来了雾城，正好告假回乡，说是想带姪女俩回云城入喻家为奴。” 叶有花闻言心念一动，倏地望向喻子华，他媚眼弯弯，像个狡猾的狐狸般，回视着叶有花，柔柔地继续说道：“……说好今日回云来客栈，让在下先看过。” “哦？”叶有花眼睛一闪，避开喻子华的视线，浅笑着说：“云来客栈是幻雾道第二大道最大的那家客栈吧？听说这云来客栈档次颇高，只供商贾以上人士投宿打尖，我来到雾城后还没去见识过呢。” “既然如此，叶姑娘不如一齐过去用些小菜，休憩一晚，当是在下今日招呼不周的赔礼？”喻子华笑咪咪地邀请道，眼神幽深，不可度测。 可惜叶有花并未看向他，只是望着窗外，微微地点点头应了声，“嗯。”她不敢注视喻子华太久，既是不想暴露自己的情绪和心思，也是避免被他有意无意施放的高压电给电到。 “叶姑娘是哪里人士？”对于叶有花漫不经心的反应，喻子华并不以为意，反而像个话唠般不断地搭着话儿。 “……我，四海为家，从哪儿来，早记不得了。”叶有花依然望着窗外，沉默了会儿，才犹豫地说道。 如果喻子华说的那个管事真是陈良顺，而又真的带了婷婷和芳芳姐妹出来，那么她的身份自然会暴露。可既然喻小五极可能是余十三，或许对方早知道她是莫敏言了。莫敏言的身份本身并无问题，如果这里面真有什么阴谋诡计，必是…… 喻子华似是不知叶有花无意多聊，又继续笑着问道：“叶姑娘，之前你在坊门口曾说你有位朋友在喻家务工，不知是哪一位？看看在下是否识得，往后也好关照一二。” 叶有花转过头，朝喻子华无奈地说道：“喻公子，不如待到了云来客栈，等我吃饱了，咱们再慢慢畅聊？” 说着她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响了一声，喻子华愣了下，看着正囧得满头黑线的叶有花，又忍不住闷着声大笑起来，春风荡漾在他脸上，眼波流转，魅惑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