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兽医
杨昕心底发出一声哀嚎，想着外面的大太阳就觉得没力气，但是又没办法，只得拿了龙头重新回去换。这么来去一折腾，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汗。五金店的老板笑呵呵地给她换了6分的水龙头，杨昕直接用手擦了擦额头，撑了伞继续往回走。 小崔看杨昕回来了，跟着进了清洗间，问杨昕要不要帮忙。有位客人在栗永茂处看诊，杨昕笑着说没事你去忙，秋萍不在，茂哥那里你看着点。 看着有人抱着狗狗进来，叶秀琼主动的跟了过去，站在一旁看栗永茂问诊。刘珍菲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也跟了过来。 主人说这只白色的博美才两个月大，刚买回来没一个星期就怏怏的，一点精神都没有，怀疑宠物店卖了只病狗给他，想要检查一下。 可怜的小博美看上去比较瘦弱，被毛明显没有光泽，精神萎靡，扒了眼睑粘膜发白。栗永茂让小崔先帮忙查体温，发现肛温正常。栗永茂排除了许多发热病，询问主人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症状。主人说小狗食欲不好，有时候会呕吐。 栗永茂询问购买时可问过卖主是否做好了驱虫和疫苗免疫，结果这主人摇摇头说什么都不知道。栗永茂没办法，只好说按症状看应该是肠胃上的问题，又仔细问了平时都用什么狗粮，主人乖乖答了，发现狗粮没有任何问题，只好说先做个粪便检测看看具体什么情况。主人从善如流的留了电话，打算有了大便立马送过来。 杨昕这边用密封带把龙头缠了一层又一层，熟练地把水龙头拧好了，出门到外面开水阀。 “杨昕姐，弄好了？”小崔蹬蹬跑过来。 “嗯，什么毛病？”杨昕瞥见一个中年男子抱着白花花的一小团出了门。 “估计是寄生虫吧，不知道在哪买的，主人都不知道驱虫和疫苗打过没。”小崔慢慢解释。 “哦，病历给他了吧”生活中这样的人太多了，杨昕简单的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转身又去洗手池洗了个手。还是有洗手液洗出来会觉得比较靠谱。 崔晓娴答完话便自去了一边，问叶秀琼测体温等常见技能在学校里学得够不够熟练，叶秀琼见小崔一点架子也没有，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带着甜甜的笑，便本能的乐意接近他，两人立马凑作一堆讨论专业问题。倒是玩着手机的刘珍菲坐在一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杨昕低头只是笑，既然如此又何必来学这个专业。如果连体温检查这种最基本的事情都不愿意做，这三个月可要怎么过。怪不得王翠叫我悠着点，敢情她这是给我送了个大包袱啊。 不对，是大神仙，直接让我供起来上香的。 周文韬值完勤回到岗亭，才摘了帽子坐下休息，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给杨昕发短信，打算约周末见面。周文韬的信息成功地转移了杨昕关于神仙的思索，杨昕敲着桌子开始算，今天周四，周六上班结月账周日休息，于是回复周文韬星期天不上班，可以一起吃饭。 但是周文韬不乐意了，一周上班辛苦到头好不容易有了点假，就想跟杨昕见见面，哪怕不吃饭不看电影只是看看也好，他怎么可能会满足于仅仅星期天晚上吃一顿饭。 于是周文韬不死心地回了句，“周六要上班？” “嗯。”杨昕的回答简单明了。 “下午几点下班？能早点结束么？”周文韬认为时间占用得越多越才会越有存在感。 杨昕却是感叹，周文韬一到周末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使劲浑身解数企图把她包围得密不透风。 “周六晚上可能会晚一些呢。”周末人们会比较空闲，来店里的客人反而比平时要多，一般都要到八点才关门。之前已经请过两回假，这周不好再请。这些细节短信里不太好解释，杨昕索性也没提。 “那我到时候再去找你。”周文韬颇有点不依不饶。 杨昕叹口气，只能说好。 周末的安排虽然定好了，今天的工作也要先保质保量完成。杨昕发现自从上次在家乐福门口听了周文韬的那席话，再遇到他的约会邀请时，那本该有的小尴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果真遇到厚脸皮的人之后脸皮也会随之变厚么？还是说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之后大家都变得更加坦然了？ 店里又来了两个打疫苗的犬和一只做造型的，崔晓娴忙着打针又忙着修毛，带着两个小师妹在店里穿来穿去。 小崔性格挺不错，逢人见面先带三分笑，看上去风风火火的，但办事却是细致。杨昕看她的眼神想在看自家闺女，怎么看怎么好。多好的姑娘啊，就是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家儿子。 快下班的时候，周文韬收到通知说今晚不用加班，他乐得赶紧给杨昕打电话问她在哪。杨昕一边答着还在店里，一边奇怪他通常晚上不都是要加班的么，今天是什么特殊情况领导给放了大假。 周文韬却是问杨昕吃饭了没，听那语气欢快得，好像杨昕要是说没吃就立马飞奔而来带她出门吃饭。 但是杨昕很抱歉地说她已经吃过了，并且说还要在店里再待一会儿。 电话那头周文韬哦了一声，带着重重的鼻音。杨昕很想问，周警官你这是在卖萌么？ 卖萌的周警官挂了电话，出了警队大门打了车，直奔杨昕的宠物诊所，一丁点时间都不愿意浪费。 周文韬进店门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两个师妹已经回家了，栗永茂要回家做饭所以走得也早，只剩杨昕和崔晓娴两个人，外加寄养的猫猫狗狗。 杨昕觉得有点意外，她以为周警官刚才哦了一声是表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呢，没想着却是追来了店里。 崔晓娴一看老僧入定男又来了，感觉全身每个细胞里的八卦因子表达量瞬间暴涨。她乐呵呵地去倒了杯水，双手奉送到周警官手上。 传言中不爱跟女人打交道的周文韬接过水杯，礼貌地微笑，“谢谢。” 小崔没有杨昕那么多顾忌，她就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周文韬看，没有半丁点觉得不好意思。 周文韬发现小助手在对着他行热烈的注目礼，只是回头又笑了笑，然后走到杨昕身边去，“什么时候能下班？我送你回去吧。” 此言一出，崔晓娴发现这老僧入定男搞不好以后就是二老板的男人，立马转身殷勤地抱了个靠椅递到周文韬手边。 周文韬再次礼貌地笑着说了句谢谢。 小崔特意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不远处，抱了传染病的书看。 落在杨昕眼里，崔晓娴这可是赤裸裸看戏的架势。书什么的全是幌子，恨不得再给她倒杯茶抓把瓜子。她斜了一眼小崔，但人家只当没看到，低下头继续看书，俨然三好学生的模样。 “其实我们这边一般晚上都不会那么早下班的，很多客人要下了班才会有时间出来看诊，尤其是夏天，关门比较晚。”从六月份开始基本都是七点半关门，医生和助手每次各留一个。 “哦，那你们其实也不轻松。”周文韬端着水慢慢的喝。 “比你们那是轻松多了，熬时间呗，有时候守到点也不会有人来。”做生意嘛，跟守株待兔差不多。要的就是时间和耐心。杨昕的小诊所口碑不错，地段又比较好，有时候晚上一个人还不一定忙得过来。“再说你们这么大热天的还要执勤，多辛苦。”杨昕看看周文韬，感觉一个星期不见，他好像又晒黑了点。 周文韬暂时还没到那种非洲人般“一笑露牙特别白”的状态，此时听到杨昕这么说，他主观的认为这是杨昕心疼他了，觉得这姑娘可真善良，看她的眼神中不免带了更多柔和。 “你平时上班那么忙，今天好不容易不加班，就应该早点回去休息嘛。”杨昕丝毫没有发现她和周文韬的对话听在崔晓娴的耳朵里是个什么效果。 崔晓娴砸吧砸吧嘴，从来没见杨昕姐对哪个男人这么上心哇。看来这男人将来成为二老板家的概率不小哇。 “没事，就想过来看看你，顺便了解一下你每天的工作，”周文韬将水杯放在杨昕的办公桌上，“说实话我对兽医这个行业确实挺好奇的。” 杨昕笑了笑，“是不是觉得其实我们跟屠夫差不多？感觉大多数人心目中的兽医应该都是膀大腰圆横眉怒目的中年男人。所以好多新客人看我和栗永茂同时在场的时候一般会选择他而不会选择我。” 周文韬听了也笑，“那倒不至于吧，可能一般人还是觉得年纪大一些的人会比较靠谱，当然这跟你的技术没有任何关系。” “是啊，医院里都是白头发的大夫最受欢迎，”杨昕眯眯眼“只可惜如今整个医疗行业不景气，医学院招生缺口越来越大，现在好多人医都转成兽医了，怕被捅刀子。” 周文韬身为公务员，自然能享受较好的医疗保障。但一提起如今的医患关系，也不免皱了眉头。他一直觉得挺好奇，但之前没好意思问，现在坐在杨昕身边这么近，突然想问问这个问题，“你为啥选择这么个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