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夜归
眼瞅着离出发时间差不多了，周文韬特地还去卫生间照了下镜子，才慢吞吞地下楼。一路上周警官心情颇好地哼着小曲儿，不时从观后镜中看上两眼，发现自己一脸笑意特别明显，又生生硬憋了回去，变作没有任何表情。 多惊悚啊，从前不苟言笑的周文韬笑成了一朵花。 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怪不得上班的时候洪珺昊老说他笑得特别夸张，而他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其实还是挺明显的。 正开着车呢，电话响了，一看是家里打来的，周文韬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些时日没有回家，估计家中老娘这是要来催了。 蓝牙耳机接好，周mama徐娜洪亮的声音如三峡开闸一般灌入了周文韬的耳朵，“儿子你在干嘛啊？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家？！” 周文韬被自家老妈的音量炸得有点耳朵疼，“没有啊，最近工作比较忙。” mama总是无比关心儿子，“工作要努力，生活方面也要注意啊，你现在在家？晚上吃的什么？” 总不能跟她说晚上吃的盒饭吧，周文韬习惯性的隐瞒了真实内容，“在胡明远家吃的。现在出去有点事。” 徐娜一听儿子在别人家吃饭，有点着急，“怎么能总是上别人家吃饭呢，打扰别人多不好啊，你自己在家做点吃，也不费事啊，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把生活搞好，不然我跟你爸怎么放心。” 预料到他妈就会如此说辞，周文韬有些无力，“哪有经常去，也就偶尔去一回两回，平时上班总在一起嘛。” 徐娜又怕孩子吃不好饭，又担心他不能跟同事处好关系，再三叮嘱又叮嘱。听得周文韬已经长茧的耳朵又经历一次折磨。 “好啦，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都快三十了。”周文韬有些不耐烦。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徐娜就来气。大伙有多大差距，为什么别人整天在小区里含饴弄孙，自己每天只能拎着菜走来走去！想想徐娜就觉得心里老不平衡，“你也知道你都快三十了！还不给我带个姑娘回来！相亲都相四个了，就没一个成！” 明显周爸不在场的情况下，周mama容易暴躁许多。此刻周文韬极其念父亲的好，亲爹喂，你在家么，别看电视了，赶紧管管你老婆。音量又大脾气又急。 哎，就冲这语气，周文韬就不想跟他妈说杨昕的事。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关系，如果告诉她妈，没准老太太就能立马坐个长途汽车颠过来，去杨昕的诊所门口围追堵截。虽然他妈不会像洪珺昊的母上那样对兽医这职业有歧视的想法，但周文韬心里总觉得，婆媳见面这种事情，还是缓缓的好。 好不容易连说带哄安抚了老妈，虽然车里空调没关但周文韬还是觉得一脑门汗。周文韬深深地发现自己不善于跟女人言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他遇上的女人太能说道，他就会不自觉的头疼。这与他的母亲和成长的二十多年不无关系。 所以他看到话不多的杨昕，就从内心深处产生了渴望。起码这样耳朵不疼了吧。 杨昕让程云和崔晓娴先下班，她跟徐秋萍两个人在店里守着。徐秋萍忙碌一天，晚上就只有两个点滴，反正闲来无事，凑过来跟杨昕磕牙，努力地想知道这段在她看来算得上是眨眼恋情的更多内情。 比如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情形啊，再比如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让杨昕觉得感动的事情啊，以及表白的时候是怎样一个场景啊，够不够浪漫啊。 杨昕笑眯眯地告诉她，第一次见面是在你现在脚站着的旁边，也就是手术台边上。 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感动的事，这是生活不是琼瑶剧。 至于表白么，就是我跟他说你做我男朋友吧，然后他点头同意了呗。 杨昕话毕，徐秋萍嗔目结舌。 就这样两个人就在一起了？这，明显没有什么浪漫可言啊。难道不应该是男子目光灼灼，女子满面娇羞么？好吧，虽然我承认杨昕姐不是会娇羞的人，但也不至于杨昕姐去表白啊，崔晓娴明明说的是那个男的追的杨昕姐！ 徐秋萍心里转了许多圈，觉得杨昕的感情问题过于深奥，还是放弃算了。 杨昕看徐秋萍不再围着自己问各式各样的问题，而是站在吊瓶旁边发呆，猜着估计是自己说话没趣，惹得小姑娘不敢凑上来。得，代沟是天然存在的。 周文韬到店里的时候杨昕刚从托管区出来，正面碰上，简单朝他笑了笑。 “还剩一只犬在打吊瓶，还要再等会。” 周文韬点点头，非常乖觉地拖了椅子搬到杨昕办公桌跟前，放在杨昕椅子旁边，径直坐下。 得，这位也不错，这都有条件反射了，一来就知道找个舒服的地方窝起来，这是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杨昕先去看了看吊瓶，约莫还有一刻钟就能吊完，于是让徐秋萍先回家。徐秋萍知道自己待下去也成了电灯泡，还是遁了的好。她可没有小崔那么厉害，可以拿个小板凳坐在一边看一晚上。 徐秋萍离开以后，店里就只剩宠物主人和这一对小情侣。 坐下以后，杨昕问周文韬明天想吃什么，她好准备。 周文韬对吃的东西向来不挑剔，一个人在外面，只要能增加饱感的都能吃。特别想吃的没有，只是有点想喝汤。他还记得上次在食堂吃饭，对着寡淡无味的饭菜听杨昕说她吹着空调喝着汤，那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引诱。 “可以申请喝汤么？”周文韬抿着嘴，朝着杨昕眨眼。 杨昕发现周警官这个表情极像在卖萌，不由得开心，“行啊，想喝什么汤？” 周文韬一时也说不上来，他只是想喝汤而已，或者说，只是想平息当时那个嫉妒的感觉而已。 杨昕看他不说话，说，“给你炖个鸡汤好了，整天在太阳底下晒，还是要稍微补一补。” 这话听得周文韬极为受用。有什么事情比你看中的媳妇儿心疼你更幸福呢？虽然有女人会关心，但那毕竟是老妈。而眼前这个正弯眼笑着的，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女人，能如此体贴自己，实在是让他心比蜜甜，觉得怎么都值。 “还想吃点什么别的？”杨昕接着问。 “随便什么都能吃。”周文韬发现办公桌和对面注射区域存在视野盲区，顺势牵住了杨昕的手。 店里还有客人在呢！杨昕白了他一眼，把手往外抽。周文韬见她想跑，抓得更紧。杨昕冲着他使眼色，意思是店里还有人，让人看到不好。结果周警官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这里挡住了，看不到的。” “你个老流氓。”原本准备压抑在心里的暗骂不知怎么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周文韬听到杨昕骂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欢了。 牵着就牵着吧，再拧下去动作一大没准还真让客人给看到。杨昕只得用空着的右手弄电脑。 桌上的计时器响了，周文韬自动放开杨昕。杨昕起身去拔针，并叮嘱主人注意事项。 主人抱着小泰迪起身走了。杨昕叫上周文韬一起把各屋的灯管好。 一切妥帖之后，杨昕回办公桌取包，看了眼时间，九点一刻。 “不早了，咱们走吧。”杨昕对大厅中央站着的周文韬说。 周文韬点点头，走到门外等，两人一起关了门，周文韬牵起杨昕的手，二人一起往停车的空地上走。 这人真能折腾，今天这条路都来去走了好几回。杨昕想着周文韬的幼稚举动直觉无语。 夜里的气温比白天温和许多，即使两人靠得很近也没有觉得太热。中午那会虽说撑着伞，杨昕可还是觉得热。夏天，应该是她最讨厌的季节了吧。 “明天去哪儿买菜？”周文韬比较关心这个问题，他住的小区旁边的菜场，还真没去过几次。 “要不明天就在我家这边买好吧，常用配料的有的吧？”杨昕上车之后把背包去下放在腿上，方便系安全带。 “行啊，那我明天几点来接你？九点行么？”周文韬侧脸看着她。 “行吧，那我多睡会。”话刚说完杨昕就打了个大哈欠。 “今天特别累？”周文韬看她精神状态确实不佳。 杨昕点点头，“是啊，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她又接着打了个哈欠，“关键是中午那会跟个大妈吵了一架，哎，吵架真是个费神费力的事儿。” 周文韬一愣，回头看她，“吵架？为什么吵架？” 杨昕摆摆手，示意他好好开车，“打了疫苗以后回去没照顾好，出了问题，狗狗死了，跑来扯皮。哎，中年妇女最吓人了。” 杨昕跟周文韬讲了详细过程之后，周文韬惊奇地感叹，“怪不得今天我左眼皮一直跳，原来你出事了。” “嘿，你还真迷信，那是你没休息好。”杨昕伸出左手拍了一下周文韬的肩膀，两人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