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神策营议事
“商将军，罪女还有一事相问。“ “说。“ “不知田宁和孙庆，还有那个门房的小厮，将军作何处置？“昨日之事恐怕牵连甚广，我定要问问商挺才安心。 “鞭笞三十，关起来了。“ “若此次出征，罪女献策有功，还望将军能饶了他们。“ “你不必再自称罪女，还按着平常一样吧。“他也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眼下已是别人砧板上的鱼rou，不好再继续求情，只得退了下去。 营帐不同与家中，十分简陋，一床，一几，一屏风而已，李忠济叫人送来的衣物已放在了桌几上，我脱下了身上的素服，挑了件月白色的文人服换上。 刚才那一番折腾，已过了午时的饭点，肚子里空空如也，我见几上摆了茶水，连灌了好几口充饥，又躺在床榻上休憩，连日来的奔波已让我精疲力竭，眼下我什么事情也不愿再思量，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无梦，一觉睡至日暮才醒过来，想翻转身子起来，全身却睡得酥麻，半分力气都没有，昏昏沉沉间又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天已黑了。 我坐在床榻上舒展了几下身子，周身的骨骼搁置作响，好一会儿才起身走出账外。 “沈姑娘，商将军让你醒来后去他的营帐。“我才刚迈出一步，旁边却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营帐内没有掌灯，我没瞧见门口竟站着个兵士，倒吓了我一大跳。 “小人名叫姜起，是将军特意派来给姑娘护卫的。“他有些不好意思，自报家门道。 我谢过他，就往商挺的营帐走去，初冬的夜晚，十分清冷，这几日荆城没有下雨，一钩残月挂在暗空中，叫人不忍直视，从夏末到初冬，我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五个月了，身无所依，与我而言，却是五年那般漫长。 商挺正在营帐内与两名将领站在地图前议事，我不敢上前，就站在门口候着，矮几上摆着一些饭菜，热腾腾的冒着热气，我盯着那饭菜，吞咽了几下，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商挺才回过头，与几位将领道：“大家先吃点东西再议吧。“ 他坐下后，看见站在帐外的我，便道：“你也进来吃点吧。“ 我走进来跪坐在一旁，正要拿起碗筷好好吃上一顿，却见那两位将领还在为刚才的议事争执不下，并不吃饭，就只得放下手中的碗筷，巴巴的望着饭菜干着急。 “你先吃吧。“商挺低声道，然后也与他们议论起来。 我听他这样讲，赶紧盛了一碗饭，夹了几块rou，扒拉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说话。 “将军将昨日抓住的一干人等如何处置了？“其中一名身形壮硕的将领问商挺道。 “这些人骨头硬的很，一个也不肯说，但从他们身上搜出了几封书信，看上面的内容，东林王应于近日举兵，现已将他们交给吴决曹，让荆城府去审审吧，应该能问出点什么。“ “属下听闻这安平王上月就借贪污之名斩杀了王上派去的监察使赵明道，可有此事？“ “确实，这消息传到荆城，刚好是秋茶节之际，王上恐兄弟阋墙，叫各国来使看了笑话，只暗中叫我派了銮仪卫的暗士前去查探，不料昨日太后又突然崩卒～～“他突然停住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而向那将领问道：“今日是初一，东南方的烽燧还没传来平安烟吗？“ “没有呢，这都大晚上的了，你说这燧燧相连，一日可传六千里地，安平王的封地离荆城大约两千六百里，算时间应该早到了。“ “恐怕东南已出了问题，“商挺忧心忡忡道。 “哎，就是乌孙，蒲梢这样的宝马，十里一换，一天下来最多只能赶上八百里，就算那里传来消息，也要三日后了。“ “吃过饭再议吧。“商挺不再议论，端起饭碗，这时才望了我一眼，道：“你这吃相，哪点像个女子？“ 其他两人也将注意力集中到我这里，一阵大笑，此时我刚吃完碗里的饭，正要再盛，看他们都望着我，一时间右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拿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沈姑娘，将军跟你说笑呢，你要吃多少有多少。“旁边一个满面胡茬的将领拿起饭勺，舀了一大勺饭放我碗里，笑嘻嘻道。 我怯怯看了眼商挺，他正低头吃饭，就谢了这人，又一阵狼吞虎咽，我原也不想这样，实在是饥饿难忍。 “我叫谢昂夫，你旁边坐的那人叫宋元启，我曾听闻沈姑娘在秋茶节上的风姿，不亚于男子，还有姑娘那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扶华终不还‘，将军可是挂在了銮仪卫的堂中。“ 我只得回他道：“谢将军过誉了。“却听商挺在一旁冷冷道：“昂夫，这饭菜还塞不住你的嘴吗？“ “我这不是怕冷落了沈姑娘，与她闲聊几句嘛。“谢昂夫讪讪的笑道。 “她来此不是与你闲聊的。“商挺横了他一眼，这谢昂夫才住了嘴。 今日的商挺与我平日见到的商挺有些不同，他在府中，在王庭是谨言慎行，是城府深藏，而到了军中，他就如猛兽归林，潜龙入渊放松自在的多，有些人是不属于尔虞我诈的朝堂，他们生来就该金戈铁马，挥坼方遒，商挺就是这种人。 用过晚饭，商挺走到地图前，唤我过去。 “你觉得安平王若图谋不轨，会首先派兵攻打何地？“ 他这一问，问得我摸不着头脑，我连这位王爷的封地都知在哪里，我怎么知道他会打哪里？ 商挺大概也瞧见了我的疑惑，将手往地图上一指，向我解释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安平王据三十余池城，他的封地边陲约有千里与永国接壤，而腹地又与王土的河泸，平川，璧山，庆善，明中等五城交错，你说他若是谋反，会先攻哪一处？“ 这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我瞧了眼谢昂夫和宋元启，他俩像看好戏一样在旁默不作声。 骑虎难下，我只得仔细的察看了下地图，所幸这图上对各处的地形画的极为详细，我思虑了一番，才答道：“河泸，璧山，庆善三地山脉纵横，易守难攻，应不会是这几处？“ 他点了点头，“那平川和明中，你认为是哪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