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回忆
总算下班了。 白薇踢掉藏青色的平底鞋，像是劫后余生般恹恹地扑到床上，手上的84消毒液气味还很重，现在也不想再去洗。但她的心情其实还不错，医院给她放了四天的小长假，可以痛痛快快地去玩。 去哪儿玩呢？她之前并没有休假的计划，照例……几乎是现在所有姑娘的惯例，打开朋友圈发了条动态： “宝宝放假啦，求亲们推荐好玩的地方，么么哒。” 很快就出现几条回复： “美女，求带！求约！各种求！” “小薇放假啦？出来一块吃饭。” “石景山地质公园漂流不错，前两天刚去玩过。” “哥带你去大章寺玩。” “羡慕ing。” 第四条回复是赵海超，和大部分三十多岁的人相同，他用的是自拍照片做头像，那张黑而粗糙的脸自拍时看起来很大，满是社会味儿，在白薇颇为小清新的朋友圈里非常不和谐。 白薇已经有四天没有主动跟赵海超联系，那种刚认识时候的新鲜感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厌烦。 她忽略了赵海超的提议。 石景山地质公园倒是不错的选择，距离江城市区只有87㎞，不仅有漂流，景区还有一个完全老式的农庄，清末时期的古宅、老式的磨坊、铁匠铺等等。 姑娘已经幻想起穿着窄袖口的旗袍站在古宅里，伸手接着从房檐漏下来的阳光，那种阳光经过层层竹叶晕染，就是像铁观音茶的颜色，情形一定会很美。 这种幻想彻底驱散了白薇眉宇间的疲色，决定就去石景山地质公园。 她又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在准备去洗澡时赵海超打来了电话，这个混社会的男人对于上次没能上-她还耿耿于怀，这几天非常殷勤，但这种殷勤让她更加厌烦。 “小薇出来吃饭。”白薇的母亲在门外叫道。 “好的好的。” 白薇的母亲是位小学教师，长期的教育工作养就出了一张略微严肃的面孔，会让人感觉有些距离感。 “你交男朋友了？”白母在饭桌上很平和的问道，但是她的气质使这句很像质问。 “没有啊。” 白薇其实还没有同意跟赵海超交往。 “你这么大了交男朋友也很正常，如何遇到合适的可以来回家来看看，前两天老吴家的姑娘都已经出嫁了，才比你大一睡……对了，你跟墨非关系不是不错，那孩子你可以考虑考虑。” “妈，你烦不烦？” 现在年轻人都不希望过早把谈恋爱上升到婚嫁，长辈又总想用他们过来人的身份，早早地给他们规划未来。 这不是很好的话题，白母适可而止。 但这句话已经触及到白薇的神经，不是婚嫁，而是跟墨非的关系，她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转运珠，然后迅速扒了几口饭就起身去洗澡。 水温有些烫，调了好一会儿才到适中状态。白薇站在蓬莲头下面，曼妙的胴-体很快就被奶白色的水汽所笼罩。 她的手指从堪可一握腰身滑下去，贴在白皙而修长浑圆的双腿上，微微仰起脸，动人的双眼半开阖着，这动作使她的手臂挤压着胸前雪腻而饱满的峰峦，真的很饱满，这个画面的诱-惑不言而喻。 三年前白薇曾以同样的姿势站在墨非面前，当然那时候肯定是穿着衣服的，她只是在看天空。 那是很平常的一夜，她在街上偶然遇到墨非，那时候的墨非性格懦弱，跟人说话都不怎么敢抬头。 可就是这样的男生却在大超市门前却做起了饮料促销，用他笨拙的口舌跟来往的路人搭讪，目光飘忽，就像是一只惊恐的老鼠，结果可想而知，没推销出去半瓶，被老板像教训儿子般教训了一顿。当街教训，但墨非却只是诺诺地赔笑脸。 白薇嫌这家伙太丢人，怕被他认出来，迅速挤进了人群里。 不过当晚墨非又去找了白薇，两人在小区下面的公共健身广场见面，白薇很不耐烦，说道：“这么晚了找我干嘛？我本来都要睡的。” “你后天生日趴我去不了。” “噢，没关系” “生日礼物提前送给你。”墨非腼腆说道，伸手递过来一个红色的小盒子，用眼尾余光快速地看了白薇一眼。 “谢谢啊！” “没有什么的，我……” 墨非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有挤出一句完整的话，脸颊却已经泛红，这种深入骨髓的懦弱一览无余，两分钟才道，“我想跟你多待会儿。” “我真有些困。” “那算了，你早点回去睡觉。” 在墨非没走之前，白薇打开了盒子，里面盛着一串红绳系的转运珠，那四颗珠子应该有6克了，而当时基础金价是383元/克，差不多就要两千五块。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白薇把盒子推回去，当时两人还没有参加工作，两千五块的礼物确实有些贵重。 “你喜欢就好，我打工赚的……没什么没什么……你千万收下啊……要不然……咱们是好朋友嘛。” 墨非磕磕巴巴地说着，拿出转运珠直接戴在白薇手腕上，他很紧张，碰撞到白薇手臂的指头感觉都是凉的，直到白薇把转运珠收下语气才恢复平和，“你看，戴上去挺好看的。” 这时两人目光有了很短暂的碰触，当晚的第一次。 墨非的眼睛里还是往前懦弱与犹豫，所包涵的情感在路灯的濛濛黄光里涣散如雾，有其他东西，但根本就看不清楚，他嗫嚅着像是要说什么，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白薇记得当晚墨非的目光，但无法跟前两天把她按到壁橱上时逼视她的目光，相互重叠，根本就不像同一个人。 那道富有侵略性目光…… 流光一瞬般的在白薇脑海里闪过，让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战栗了一下。 这个结怎么还解不开？她轻轻拍打额头，被还戴在手腕上的转运珠硌了一下，眼睛忽然亮起来。对了，把以前这些东西全部都还给墨非，要不总觉得亏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