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回到边城
隔岸花开,有佳人相伴,共赏一世芳华,即便栖身苦寒荒凉,也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 看着温楠和慈蕊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身影,慢慢想着边城的方向走去。这个剑客放下了应该做的一切,那些深仇大恨、那些承诺誓言、还那个一直沒能找到的母亲,当初因为这些东西温楠走进江湖,涉身尔虞我诈几个春秋和冬夏,最终一事无成他选择了退出。 是英雄也好是懦夫也罢,这些都已经不重要,只要快乐就好。剑客不是救世主,也不该是江湖的牺牲品,温楠选择了他自己想要的路,这就是人生。 已是黄昏时分,温楠和慈蕊二人已经來到蜀北与边城交界的地方,借着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远远望去,苦寒之风已经有些凛冽。 温楠指着远处的那一座山头说道:“慈蕊,翻过那一座山头应该就是边城了,十多年沒回來过了,不知道一切还是不是我儿时的模样?” 慈蕊说道:“温大哥,那座山脚下便是女人村,时间已经不早了,今晚我们就在那落脚吧!” 温楠点了点头,二人拉着马儿,在夕阳下向前方走去,苦寒之风夹扎着一丝边荒的味道迎面而來,吹动着二人的衣襟,然而此时此刻这丝寒风对于温楠和慈蕊來说却又是那么亲切和温暖。 慢慢夜色完全吞食了整个大地,前方不远处出现星星点点的光亮,那应该就是女人村,一座藏在深山却沒有逃脱江湖牵连的村落。 温楠和慈蕊走在寂静的村庄小道上,整片村子鸦雀无声,正如温楠第一次來这时一样。也难怪会这样的寂静,一群寡妇守在这深山老林,又有什么值得她们去热闹? 继续往前走,小道的尽头,那座沒有光亮的庄院,就是慈蕊和重曲曾经的家。 推开门,一切还是照旧沒有丝毫的变动,只有院中地上堆积了厚厚的黄叶,那座石桌石凳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人去楼空再回首,却是满屋荒凉。 走进屋里,点上油灯,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望着屋里的那些物件,这里的一切都是重曲为慈蕊精心布置的,虽然简朴平凡,却透着深深的爱意。 慈蕊拿起桌子上那个还沒有绣玩的刺绣,久久的凝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曾经与重曲在一起的美好日子,而今这些都永远的成了追忆。 温楠也看出來慈蕊那般心事重重,于是上前安慰道:“怎么又想起重曲了?” 望着手中的绣花,慈蕊有些哽咽的说道:“从來沒有忘记过,重曲一直都在我的心里面,只是看这里的一切,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和他在一起的点滴。” 温楠说道:“重曲有你这样的妻子,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福。重曲直到临走那一刻牵挂的还是你,所以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生活,这样他上天之灵才能安息。” 慈蕊收拾好心情,放下手中的刺绣说道:“温大哥我知道,时间不早了休息吧!明日我们早点起程,不要惊扰这里一位村民,给那些痴痴等候的女人们留点幻想。” 说罢,二人便匆匆收拾睡下了,看來这次回來他们并不准备在这里逗留几日,其实慈蕊说的很对,如果惊扰了这里村民,一旦她们问起自家的男人,自己又该如何回答?与其这样,还是静静的來又静静的离开,留给她们一些幻想总是好的。 次日天微亮,苍穹还有些暗淡,山涧寒风异常的刺骨,温楠和慈蕊便起身出发,迎着村落鸡鸣破晓此起彼伏,二人走出山村,向着那座大山走去,翻过这座大山就是边城。 慈蕊还不时的回头望望这座宁静典雅的村落,就这样沉默伫立,等候着那些永远不可能归來的人,或多或少慈蕊心中都有些不舍,毕竟这里有着自己和最爱的男人的那么多回忆。 时至正午,阳光已经刺破乌云,照暖了整个大地,穿行林荫小道的温楠和慈蕊终于走出树林,來到了山顶,见到了刺眼的日光。 來到山顶视野瞬间开阔了,远远望去沉默伫立的边城映入温楠的眼帘,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他终于再一次站到了这片土地上。和当年不一样的是,当年那个孩童顽劣调皮偷偷学习父亲的剑法,而如今这个孩童长大成人练就了孤高的剑法却再也回去儿时纯真年代。 久久凝望那座在记忆中已经模糊的城楼,直到慈蕊的几声咳嗽才打破了这份宁静。 虽是正午这里仍是寒冷之极,山顶正当风口,西北苦寒之风竞相吹來。温楠转过身望着柔弱可爱的慈蕊,脱下自己披风为她披在身上道:“西北分寒冷凛冽,可千万不着凉了,前面就是边城了,我们走吧!” 温楠转过身,向着不远的边城走去。望着温楠坚毅却又温暖的背影,慈蕊微微的笑了是那种幸福的微笑,她能够感受得到温楠身上那般温暖和爱意,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相伴这个剑客到天涯海角。 终于走完了十多里的黄沙地,温楠和慈蕊來到了边城脚下,望着高高耸立的城楼,望着那两个经历不知多少代浮沉的大字“边城”,温楠心中万千情绪汇成了凝望的敬仰。 看着眼前这座雄伟的城关,慈蕊也不由的肃然起敬,可是更吸引她的是城墙上那些斑驳的刀剑痕迹。 慈蕊问道:“温大哥,这里是不是经常战乱?” 温楠说道:“沒错,边城作为中原的最后一道门户,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侵略者來此?但这座城关从來沒有丝毫的动摇,也沒有放过一个外人进來。” 其实温楠知道的并不多,但一说起边城,温楠总是说不完的慷慨赞美类的言语。 沉默凝望了一会,温楠和慈蕊便走进了边城,走进城门出现在眼前的景象,着实让温楠和慈蕊都大吃一惊,这里虽是边荒城池,但人们安居乐业,老弱妇孺皆是笑口常开,街道上叫卖声连绵不绝,热闹程度绝不亚于中原任何一个城镇。 温楠和慈蕊走在街道上,或许是因为他们穿着的原因,亦或许是因为这里很久都沒有外人來过了,大家都围着温楠和慈蕊看个不停。 慈蕊问道:“温大哥,这里的人都好奇怪,为什么盯着我们看?” 温楠笑着说道:“不必惊慌,他们沒有恶意,只是我们的穿着打扮,他们觉得很稀奇罢了。” 说罢,温楠和慈蕊继续向着街道的尽头走去。 一路走,路旁的人们都微笑的看着他们俩,街道上玩耍的孩童时不时向他们做个鬼脸,然后有调皮的跑开。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宁静祥和,或许也只有在这种地方才真正静下來,才能洗脱在江湖中惹上的一身风尘。 走着走着,慈蕊好奇的问道:“温大哥,我们这是去往哪里?” 温楠笑着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绝对会让你意想不到。” 说罢,慈蕊也沒在问什么了,紧紧的跟在温楠身后,继续向前走去。 越往前走,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少了,房屋也慢慢变得稀疏起來,温楠还是沒有停下脚步,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这里已经沒有人烟,边城已在身后,脚下的街道变成了黄沙。慈蕊心中虽然疑惑不解,但是她相信温楠,所以也沒有再去问什么。 终于來到了一处青石块铺成的小道前,温楠停了下來回过头对慈蕊说道:“慈蕊快到了,就在前面。” 于是领着慈蕊踏上了青石小道,百转千回终于走到了那座久违了茅屋前。 温楠停下了脚步,慈蕊静静的望着眼前这座诗情画意的茅屋,眼中也是不胜惊讶和喜爱,笑着说道:“温大哥,这什么地方?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还有如此宁静的居所。” 温楠笑着说道:“这就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这座茅屋也是父亲生前为我和我母亲盖的,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了。” 说罢,温楠便带着慈蕊走进了院落,望着那桌儿时一家三口吃饭的石桌,温楠走上前去轻轻的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推开屋门,里面的陈设还是一成不变的温馨典雅,望着这座一家三口曾经共同生活了几年的小小茅屋,如今再次归來,温楠心中总是有说不尽的踏实和放心。 但是很久不住了,难免有些灰尘,温楠和慈蕊忙碌了一下午,终于将茅屋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打扫的干干净净。 收拾好了一切,早早吃完晚饭,温楠便带着慈蕊四处逛。來到茅屋后那块不大不小的土地,温楠指点着说要在这里种上一些花草蔬菜;一会來到那些大石块和小石窟前,向慈蕊讲述着自己儿时调皮顽劣的故事。 看着如今天真话多的像个孩子一样温楠,慈蕊也不由的笑了。或许生活就应该是这样,欢笑、平淡、宁静。 第二日温楠早早起了床,对于他來说回到这个地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去看望那个世人传颂的大英雄,也是自己父亲。 温楠带着青岩剑,向着黄沙深处走去,苦寒之风愈加的淋漓,温楠的衣襟抖动不已,发梢开始飞舞着凌乱的头发。 终于他停了下來,不需要再走了,这里就是葬着英雄温云峰的地方,沒有木碑也沒有任何祭奠英雄的物件,只有那条横跨在眼前深不见底的落云涧。 温楠闭上眼睛,感受这里的风声和黄沙的味道,久久的沉默不语。 终于青岩出鞘无声无息,温楠望着青岩说道:“父亲我回來了,还记得当年我问你为何放弃天下第一的江湖威望來到这西北苦寒之地?你沒有回答我,或许你当时告诉了我,我也不会染上这么多哀怨和疲倦。哈哈!父亲我不是责怪你,其实也沒什么,如今我还是一样回到了这里,有些事情只有去经历才能参透。唯一遗憾的是,母亲还是下落不明,但是我相信如果她还活着她定会回到这里,如果她真的不再了在那边有你照顾她,我也很放心。” 说罢,温楠便不再言语,静静的望着落云深涧。 过了很久,温楠笑着说道:“父亲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自己保重。” 说罢,扔下一个微笑转身便离开了。其实这个微笑,温楠是想让父亲见证自己的脱变和成长,见证自己的江湖路已经走完,同时也是让父亲不再为自己担忧。 马踏边关雁飞绝,落日楼头残阳血,危檐孤镇英雄泪,剑宗神迹千古传。温云峰走了温楠又來,青岩再一次回到了边城,到底是放下还是重生?或许谁也无法预料,只有活在当下,才能开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