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无味者
这个世界的爱，相当一部分与利益无关。 但一切的恨，90%以上都和利益有关。 如果按利益损失比例来进行程度判断，可能会对应类似以下的情况： 利益受损10%：恨 利益受损20%：大恨 利益受损30%：极恨 利益受损40%：想杀人的恨 利益受损50%：想杀你全家的恨 50%以上：何须多言，你死我活而已 所谓夺人钱财，等于杀人父母，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作为52区最根深树大的医疗集团，对于远月联盟，自打一开始就不太感冒，那些所谓的美食，只是欺骗人们味觉感官的一种能量补充品而已，毫无任何价值。 就是这些毫无价值的东西，在短短10年内，导致医疗集团的利润整体下降了10%。 机器联盟被打垮后，推出“延寿食物套餐”的远月联盟，更是给医疗集团产生效益最大的“中期延寿”医疗项目，带来了一记重创，大批客户如水库泄洪般消失了，预计利益受损接近50%。 这时周鸣应该感到一种危险了，说不定又会是一批接一批的杀手，要取他小命，借以警告或打击远月集团了。 然而所谓的杀手没来，一阵毫无预兆、突如其来的流行性感冒，倒是先来了。 这种流感的感染性极强，通过空气、水、日常接触等渠道传播，如同瘟疫一般，只要一人患上了这种流感，很快，全家都会被其传染。 一座城市、两座城市……一百座城市……所有城市 不知是不是人为因素导致的结果，三五天时间里，52区的所有城市，都在流行这种流感。 只一周时间，就有超过8000万人，患上这种流感。 但奇怪的是，虽然感染者众多，但因为流感而死亡的人数：0。 甚至都不用去医院看医生买药，因为这种流感并不致命，即便感染，也不过发两天低烧而已，最多有些头痛，再过几天，就会自动病愈，无需打针吃药。 这是一种低致死率病毒流感，但…… “我怎么没有味觉了，为什么我尝不出任何味道了？” “最近我感觉菜的味道越来越淡了，我多加了点盐，还是觉得淡，今天早上，我直接把一勺盐，放到了我的嘴里，天啊！我的舌头坏掉了，尝不出咸的味道了。” “我也一样，最近吃什么都跟喝开水一样，我以为是身体出了点问题，就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说我的味觉功能丧失了！” “这可怎么办啊！我全家人都失味了，mama的厨艺，连她自己都尝不出来了。” “根据光线时空电视台的调查统计：截至目前为止，52区患上‘无味症’的人数，已经超过了8000万人，这种症状，是由前段时间流行的PXY-A型病毒流感导致的，这种病毒不会致死，但会损害脑部味觉区域的神经细胞，从而丧失味觉，失去对一切味道的感知……这种新型病毒，称之为‘无味者病毒’。” “无味者病毒还在蔓延，预计52区，将会有1.2至1.5亿人患上该病毒，且该病毒已经遍布各个角落，自然条件下仍可生存20年，该病毒会传播很长一段时间，最终将导致90%以上的人丧失味觉功能，去远月餐厅享用美食，将成为少数人的奢侈。” …… “卑鄙，无耻，王八蛋！” 手里的遥控器猛地朝墙上一扔，砸的粉碎，客厅里周鸣，跳着脚大骂着。 他知道利益受损的医疗集团，会出手对付他，却没想到，对方竟用这么阴狠毒辣的手段，直接释放病毒，抹除人们的味觉，达到釜底抽薪，彻底断绝人们对美食的依赖。 显而易见，他们的计策成功了，极其成功！ 远月联盟的各级餐厅饭店，生意一落千丈。 尤其是中高端客户，留存率不到10%。 甚至连感染无味者病毒的厨师们，也从创造美味者，变成了不知美味是什么的“无味者”。 无数天才厨师，如同被抽掉了身体最重要的那根支柱，有些人崩溃自杀了，有些人一蹶不振，还有人心灰意冷，永远离开了这个行业。 拥有上万名师生的远月学院，走的走、散的散，剩余不足千人。 一股悲观绝望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厨艺界。 成立25年的远月联盟，遭遇到自创立以来，最具毁灭性危机——无味者危机。 在这场危机，影响最为严重，在几乎所有人都丧失斗志和信心的时候，一个人站了出来，用他的一番演讲，给所有心怀信念者，注入了最后一丝希望。 远月之神！ 台上，他对着所有人怒吼道： “就这么认输了么？就这么放弃了么？一群懦夫，一群混蛋！这场战争还没有打完，就有人要投降了么？” “我告诉你们！只要人类还需要食物，只要人们还要吃饭，这场战争，就远远没有结束！” “的确，我们是厨师，厨师的生命就是味觉，但失去味觉，你们就活不下去么？难道你们忘了，你们还拥有一颗厨心？有颗比太阳还要炽热的阳光厨心？这颗心你们丢了么？暗淡了么？” “实话告诉你们，我也感染了无味者病毒，我也和你们一样，失去了大部分的味觉，但我绝望了么？看我崩溃了么？” “恰恰相反，我反而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不靠味觉、只凭一颗厨心，去做出一道，人们不靠味觉、用心就能品尝到的美味，这个境界，我称之为‘无味胜味’之境，这种至高境界，我都没有达到过，但我相信在场的某个人，一定可以到达这个境界，只要他的那颗厨心，还在发出光热。” “无味者病毒并不可怕，只要人类基因里的味觉记忆基因，还没有被那些卑鄙的黑暗势力清除，每一个新生的婴儿，都是一份新生的希望，我们要去保护这些希望！并寻找对抗无味者病毒、恢复味觉的办法！坐以待毙，毫无用处，迎难而上，才是真正的英雄！” “诸位，我已经有61岁，还可以战斗50年，你们中的大多数人比我年轻，有人愿意站出来，随我一起迎接这场战斗么？” 话一落音，哗啦哗啦，台下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晶光闪闪的眼睛中，释放出一股摄人的战意。 于是，一场类似于绝地反击的艰难战役，自这次厨艺发展历史上，被称之为“黑夜中最后火种重燃之演讲”的讲话发布后，此后的30余年时间里，团结一致的远月联盟，与52区医疗集团，展开了虽力量悬殊、却坚韧顽强的全面对抗。 首先，周鸣要保住的是远月联盟的基本盘——餐饮市场，为了防止机器联盟卷土重来，远月联盟主动下调了价格不说，还在很短的时间内，开发出了多种适合“无味者”人群口味的食物，这些食物，具有价格低廉，口感柔滑舒爽的特性，进入肠胃后，能让肠胃感到十分舒服，能让无味者食客们感受到，除了味道以外，这些食物吃了以后，其他方面都会感到很舒服。 种种措施下来，基本盘保住以后，远月联盟，投入近10万金钱，全力进军医疗领域，在金钱攻势下，购买了大批先进医疗器械，招募大量优秀医科人才，不择手段，挖了不少大医院的墙脚，全力攻关，只用五年时间，就成功研制出了PXY-A型病毒防治疫苗，免费给所有还有味觉感官的人群接种，并建立“味觉恢复研究室”，研究怎么才能恢复失味者们的味觉。 可能还是技术储备太过薄弱的原因，味觉恢复研究室，花了30多年，耗费无数资源，还是没有办法，修复失味者们脑中损坏的味觉细胞，倒是研究出了一堆副产品，譬如说“超神之舌”、“超神之鼻”等等，对那些拥有味觉的厨师有不少好处，对于失味者，还是然并卵。 其次，除了研究疫苗、修复受损味觉细胞，周鸣创办的这家名叫“生机科技”的医院，最重要的研究项目，还是医学延寿，因为医学延寿是52区各医疗集团，最主要的盈利项目，如果“生机科技”在这方面取得了突破，等于也是一招釜底抽薪，要了那些医疗集团的命。 还是因为进入医疗领域太晚，技术储备严重不足，花了30年时间，“生机科技”只取得了少量的成果。 不过，即便只出了少量成果，“生机科技”推出的医学延寿套餐，还是可以实现延寿20年的效果。 但关键的是，这个延寿套餐，成本和售价极低，只要20个金钱，就能买到。 而且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个延寿套餐，生机科技还接受信用点订购，只要拿出800万信用点，也可享受延寿治疗。 这可真的挖到那些医疗集团的根了，虽然延寿20年的医学技术，在这些医院眼里，只是过时的垃圾技术而已，但架不住它便宜啊，20个金钱，或者800万信用点，52区一半以上的家庭，都掏的出来。 而他们的目标客户，那些需要掏出100枚金钱以上，才能完成中期延寿的中高收入客户，这下掏出100枚金钱，去生机科技医院，全家都能去做延寿治疗了，且性价比极高，平均1枚金钱，购买寿命1年。 还接受信用点支付…… 哗哗哗！ 52区各医疗集团的客户，一下被抢走了30%以上。 面对这一严峻形势，这些医疗集团，不得不商讨了一番对策后，把打击的火力，从远月联盟，对准了“生机科技”。 于是，各种使人丧失味觉的病毒流感，逐渐消失不见了，拥有味觉的人群，开始慢慢增多了，这场对抗医疗集团的战役，在黑暗中艰难守望三十余年的远月联盟，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而成立时间较短，凭借廉价优势，勉强在医疗领域立足的“生机科技”，能在四周皆是群狼恶虎的医疗行业中，继续站稳脚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