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你想睡我?
海贼是什么?是亡命之徒。海贼团是什么?是犯罪团伙。大海上的海贼船意味着什么?这一叶扁舟不过是一个移动的孤立无援的罪恶城堡。即便纪律严明如他们白胡子海贼团,也不能保证什么。年轻貌美的姑娘落进来会是什么下场?这种事随便哪个岛上的不满五岁的女童都知道。 她仿佛意识到因他低沉下来的气氛,落下嘴角的笑容。眯起眼睛,望着他深邃的黑眸,答道:“我当然知道啊……自己身处什么地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名号是……白胡子,对吧?” “既然知道,就要有保护自己的自觉。”这姑娘要是落到别人的手上,他甚至不太敢想象那个后果。 话已至此,以她的智商,他觉得没必要再在这种低级的安全教育课上纠结。艾斯闭眼,自叹为了保护自己的三观还是滚出去守夜吧,虽然这行为十分丧权辱国…… 安娜斯塔西娅歪头,看着他转身向房门走去。 “我说,小哥,”她依旧眯着双眼,望着他的身影,说出了一句似乎经过思考的话,“你就这么想上我的床吗?” 已然一只手握上门把手的艾斯在听到这句话后,脑袋中的某根神经终于啪的一下断掉了。 “你躺着的是‘我’的床好吗== !!!”他转身,压不住的火气开始冒烟,瞪向她。 然而这看起来颇具海贼之恶意味的怒视,在她的身影映入他眼帘的下一刻,却变为了略带窘迫的视线转移。 安娜斯塔西娅在他的床上滚了半圈,轻薄的蕾丝衬裙卷起,露出一直若隐若现的同款内/裤。她趴在那里,少许地陷入床单的褶皱,小臂撑起、手背搭在下巴处,曲线从后颈至足弓一览无余。 完全不受他的影响,她挑眉问:“你告诫我危险,你也是危险的家伙吗?如果是,那是作为海贼的危险、还是作为男人的危险?” 明明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对身处的险境却仍表现出一副毫无疑义的运筹帷幄。 艾斯突然对人性的复杂感到少许的茫然。退一步来讲,若试图用正常人的思维理解她的话,就像被宠坏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女,或许只有真正直面危险才能刷新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因此,他直言不讳:“同时身兼那两种危险的家伙,这艘船上比比皆是。” 如同今夜般深黑色的双眸中,映出了她泛着暗光的金发。 少女坐起,抱着双膝,交叠的双腿恰好挡住了那一角的风光。透露着不合时宜的从容,十分微妙又冷静地避开了他的重点:“那么,那之中包括你吗?”她如此问道。 在某种程度上,他为替她担心的自己感到心累--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为某位异性cao碎了心,结果当事人却是这种态度…… “其实,你要想侍寝--我也不介意,只是……”她把右手伸到眼前,也不知是欣赏自己的指甲还是打量上面的绷带,随后,渐渐变得有些锐利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声音也尖锐了起来,嘲讽道,“你有这个胆子吗?” 艾斯深深呼吸,可起不到应有的效果。他微微皱眉,努力忽视掉她这在两/性上有那么几丝恶意的嘲讽,可显然,她不给他这个机会。 长臂抱膝,深V的衬裙领口中沟壑加深,安娜斯塔西娅继续道:“我倒想知道哪个贱民有这个胆量。” 弄脏她的身体-- --!!! ----。 短暂的躁动很快就趋于了安静。 他的速度很快,快到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仰面推倒在床上。自己身子撞上床板的响声被被褥缓冲得几乎听不到,可她还是听见了。惊讶过后,她看到原本应该是天花板的视线被那个男人所占据:他有力的双臂撑在她脑袋两侧,小于一公尺的距离让她可以清晰数清他脸颊上的每一颗雀斑。 露出典雅的微笑,她说:“你也不过如此而已吗……” 艾斯承认,他是那种容易受挑衅脑袋一热握拳就上的人,然而前几秒他只是单纯地脑袋一热想故意吓唬一下这姑娘,让她--稍微--了解一下自己的现状。先前一瞬他在她脸上看到了惊讶,可那真的只有一瞬而已……等等这和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没有惊恐、没有反抗、没有哭闹,沉着得像是计划之内的激将,可说出的感叹却露出几丝失望。 --他也不过如此而已。 在和谁比较? “你知道吗?我刚刚一直都在想……这里,”她冰凉的手掌抚摸上他胸前狰狞的伤疤,那个从后背一直贯穿至前胸伤口的横截面比她的手掌还要大,“如果在这里印上天龙人的烙印的话,一定很漂亮。” 喜欢的书要写上自己的名字、新买的奴隶当然也要盖上印章。她蓝色双瞳闪闪发亮,压低声音,突然开心了起来。 他那本就不怎么开心的心情突然间变得更糟了。 “你啊……”他用着无奈的口气问出了一个显然不应该在这种体/位下问的问题,“就真的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 “我为什么要有?”她把这个问题反问了回去,抚摸着伤疤的右手一路向上,四指插/入他耳侧微卷的黑发、轻轻捧着他的脸,四目相对,她说,“你敢吗,贱民?” 自然又温柔,滑稽又可笑。 他敢不敢这个话题暂且不提,原本只想吓唬她一下的他为什么一定要和这个姑娘睡?他有什么义务证明这种荒唐的勇气? 叹了一口气,艾斯说:“你赢了,我去守夜。” 在荒诞无耻一词上,她赢得彻底。他感到前不久自己对她的担心和怜悯或许是多余的。 可就在他下床、开门、半个身子已经走出房外时,保持原姿势平躺在床上的安娜斯塔西娅突然发声:“那个……你的床也太硬了吧。” 回应她的是关门声。 兴许是近两日大起大落神经太过劳累的缘故,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并且很长。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 长久以来,被管理得十分严格的生活时钟一下子被打乱,少了管家的唠叨,安娜斯塔西娅竟然感到了意外的舒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自由”,然而这种明确的毫无章法并不值得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