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日中
曾经世界贵族“天龙人”的宫殿、被称为“圣地”的玛丽乔亚如今已成为了旧时代的博物馆。新政|府为此特意成立了一个50人的专家组,特聘草帽海贼团的历史学家妮可·罗宾作为顾问,对其内部的文物进行修复整理。 目前,玛丽乔亚的广场和附近的钟楼、前殿已经清理完毕,任何新政|府的公民都可以免费参观。当然,最重要的用途,是明日的处刑。 玛丽乔亚广场的正前方,绞刑架的高台已经立了起来。 哪怕只开放了圣地的一隅,不大的地方也人头躜动,游客们挤满了每一寸空间,对天龙人的私生活指指点点。 忽然,人群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而这追星般疯狂的因,则是出现在一侧的人影。 “嗷嗷嗷萨博大人!!!” “看这里看这里——!!自拍一个……OK!” “我的天哪出门旅个游竟然能捕捉到野生的萨博大大!” “第一次离偶像这么近嘤嘤嘤nomoreme……” “……” 那个人影向众人礼节性地招了招手,又引起一阵尖叫后,走了回去。 什么?你问他为什么又回去了?你问他出来是干嘛的? 他倒是想走啊!可是有路吗!里三层外三层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好吗!! 转身后便无法保持脸上那淡定的神情,萨博欲哭无泪,走回建筑后一手扶墙一手捂脸:“克尔拉,你为什么让我从正门走?” 屋内的橘发女子一手托着下巴,皱眉盯着铺在眼前桌子上的巨大地图,道:“因为有合适港口的出口只有两个,而另一个……距离实在是有些远。” 萨博:“……”可以吐槽一下占地面积太大了么。 “诶等等!好像有近路……”克尔拉几乎趴到了地图上,可找到一半就惨叫一声,双手用力蹂|躏着自己的短发,哀嚎,“是我看错了……这简直就是迷宫吧。这几天隔壁50人的专家队已经因为迷路失踪了8个了……” “不用找了,我们现在需要更熟悉这里的人。”百般无奈,萨博叫停了她,走向一旁桌上的电话虫,播了几个号码后,接通了连线。 “什么事?”男声从电话虫中传来。 萨博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以马内利,我现在需要你。” 伊曼纽尔:“……” “你在听吗?” “萨博先生,我必须说,你的口气听起来像个基佬。” 萨博:“……” 边上的克尔拉笑了,不知从哪儿抓了一把瓜子开始看戏。 几分钟后,萨博终于从伊曼纽尔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电话虫的声音低低传来,道:“我们一族的宫殿的主卧室,右手边第三个陈列柜的后面有一条暗道,直通香波地群岛。” 而换来的,却是萨博大断的沉默。 似是猜到了他的所想,伊曼纽尔开脱道:“这种事不是很常见吗?因为贵族们都很惜命啊,相信你家以前也一定有类似的东西存在吧。” “以马内利,”他顿了一下,问道,“这样的设施,在玛丽乔亚有多少?” 电话虫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已然是个不管世事的闲散王爷:“谁知道呢……我只知道我们一族的,如果你想要弗罗洛一族的暗道我也能想办法弄到,至于其他的……肯定也都会有的吧。” “……” 挂断了电话,出发前,萨博压了压头顶的礼帽,对克尔拉命令道:“我们又有新活儿了啊……” “是~是~明白了。”她心领神会,应和道,“找出玛丽乔亚内的这些不安定因素,对吧?虽然只剩下一天了,但……交给我吧。” ——“你,一定从未站在玛丽乔亚的顶端俯瞰过这个世界。” 海圆历1520年,火拳的公开处刑事件之后,莫比迪克号上,因为一点儿擦伤就疼得哭天喊地的安娜斯塔西娅曾经艾斯这样说过。 当时他的回答是什么呢? 啊,想起来了,只是一句敷衍:“是,我怎么可能去过那种圣地。” 如今他却来了,海圆历1524年的12月31日,站到了整个玛丽乔亚最高的高塔的顶端。事实上,站在这里俯瞰的世界似乎在感官上没什么特别之处:可以望到香波地群岛的近海、可以眺望到马林弗多的碉堡、转身可以瞭望新世界那永远也不会平静的海面。而低空的雾气与薄薄的云彩却遮住了这些远方的美景。 这就是……她所谓的“世界”吗?还是……她的整个世界?又或者是某种作为神明俯视大海的心情? 再通天的高塔,也是建立在广袤的大陆上的。 “艾斯先生?你有在听我说吗?”身后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啊,抱歉……”反应过来,他摘下帽子,道歉道。 新政|府特聘的顾问,草帽海贼团的历史学家妮可·罗宾把手中的档案袋交到了他的手上,简短地道破了把这位大海贼唤来的目的:“这是我们从天龙人的图书馆中整理出的一些资料,有关哥尔·D·罗杰的。我们的船长也认为还是由你来处理比较好。” 有关那个男人啊……哥尔·D·罗杰。 重复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他沉默地接下了这个档案袋,牛皮纸制成的棕褐色档案袋被纸张塞得满满的,上面用黑色记号笔清晰地也写了那个男人的大名。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时间,1480~1500。 他把帽子再次按到头上,轻笑一声,纯黑的双眸充满了自信。同时,手掌燃起火焰,那叠珍贵的资料连同档案袋迅速碳化、化为了一缕青烟。 这就是他的回答。 “哦呀,”罗宾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微微笑了出来,“还真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选择呢,艾斯先生。” “比起这种事,我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他耸肩,眼神越过她。 高塔顶端露台的门被推开,克尔拉走了进来,寒暄后,对罗宾道:“古建筑……你熟悉吗?” 其实艾斯还吞下一句话,反正……里面的东西也有不少人看过了吧。 罗宾面向克尔拉,视线却若有若无扫过艾斯,其实她也吞下了一句话…… 资料里有写,哥尔·D·罗杰自首之前,曾与天龙人弗罗洛·安德烈有所接触。 尽管还有部分的失地没有被新政|府收回,可大势已去的旧党想必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废除了几乎全部的旧法,在新的法律与规章制度没有颁布的空白期……停滞的经济政策可管不了每日每夜的经济活动。 “翡翠女”美拉达的悬赏被撤销的第七天,她就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玛丽乔亚这个旅游景点中。如果不是大多数群众都不知道她那层贵族余孽的身份,估计她也不敢在新政|府的地盘上如此随处走动。 她的银行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如果可以,最好趁着这几日新法律没有公布的空挡钻更多的空子……嗯,还有,虽然每当被房地产商问道总部为什么在伊诺奇岛这种未解放区时,一脸正经地回答“避税啊”也是一门技术活。 捧着电话虫,在人群的角落处谈了好几笔生意,正当没生意可谈时,她才放下,抬头望向圣地里面:“艾斯太慢了啊……” 难不成又有什么推翻世界的重大理论发现? 女子的脑洞有些大,颇为无聊地转身准备先回船上等他,然后—— 她撞上了一个人。彼此口中都习惯性地说着对不起,在听到声音后抬头一愣。 “阿艹?!” “美拉达船长?!” 对面的女子正是原翡翠海贼团的副船长阿艹,在解散之后,还能有这种偶遇真是应该为了她们伟大的友谊好好庆祝一下,可是……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 美拉达翡翠色的双眸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有什么不太对劲,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洋溢起来,就沉了下去。后退一步,她看着阿艹的全身,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身上穿着的制服,是革|命军的……不、现在应该叫新政|府了。 “啊!这个啊……”阿艹站直,十分自豪地回答道,“解散后……我找到了新的工作。” 她肩上的军衔,分明是……准尉。 美拉达深深呼吸,脸上淡然,挑眉问她:“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美拉达?”她一脸惊讶,“你在说什么啊?是解散后……” “别说谎了,你当我是傻子吗?”她的声音一下子抬高,尖锐了起来。周围的游客纷纷向这边注目,美拉达轻咳一声,调整好语气,望着昔日最得力的副手,心底的寒冰却越来越厚,“这才几天?你就在军队里当上准尉了?” 阿艹缄默地望着她,良久,才缓缓开口:“八年了。” “哈啊?” “我说,八年了,”反正大局已定,她坚定道,脸颊上有了不明的淡淡红晕,“我为萨博先生提供情报已经八年了。” 八年?呵……还够长的…… “加入翡翠海贼团也是你的计划吗?” “不,加入您的海贼团纯属意外事件。别忘了当初死命游说我加入的可是您自己,只是……我做梦也想不到,会有如此之大的收获。” “什么收获?塔西娅的情报吗?”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刻板地回答道:“没错,是那个女人的……” 呼—— 美拉达抬手,直直地就扇了她一巴掌。可这个拟声词之所以是“呼”而不是“啪”,是因为阿艹后退一步躲开了攻击,让她只扇到了一把空气。 美拉达已经记不得自己上次如此生气是什么时候了,她一向是个脾气相当好的人——或许可以归功于良好的教养,但是,这次…… 紧紧握拳双臂都有了颤抖,她几乎用上了可以咬碎牙的力气,翡翠的双眼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女人:“你知道吗?如果杀人不犯法,我真想现在就把你……” 对于这种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攻击,阿艹嗤笑了出来,满不在乎地模仿着她的句式道:“你知道吗?船长,如果我更早些知道你也是贵族的话,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这和我是贵族是什么关系?” “你有兴趣听个故事吗?” “……”不!没有!!美拉达她完全不想听啊! 可对方显然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自顾自道:“我家因为触犯北海的贵族而被灭门,我的母亲在最后一刻冒着生命危险把我托付给了路过的海贼,如此,我才逃过一劫。然而那群海贼却是人贩子,从此……”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打断她的自怨自艾,美拉达大概是被安娜斯塔西娅传染上了相同的毛病,满脑子都是阿艹出卖了自己的她根本没空去培养这个不合时宜的同理心,她曾是那样地信任着她啊。 “嗯,”没想到,她却微笑地点头,“我恨贵族、我恨海贼、我痛恨着这样的制度。这种事……你这样被捧在手心中宠爱的大小姐是永远体会不到的吧?” 原革|命军参谋总长、现世界会议筹备组组长萨博亲自提审的消息提前半日到达了海底大监狱。审讯室被清理了出来,规格不大的房间内,中间的海楼石栅栏间镶上了厚厚的防弹玻璃。 安娜斯塔西娅被带到了其中的一侧,沉重的手铐与脚铐在她的手腕脚踝上留下了渗着组织液的青紫,像是血泪的手镯与脚链一般。换上了崭新的黑白囚服,她被按到了这半个房间内唯一的椅子上。 这回倒是没再把镣铐锁到地上,署长按着她的肩膀,低声威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萨博先生在最后一天还回来,但……你最好不要多话。” “哼,”她甩着那狗啃似的短发,抬眼,湛蓝的双瞳被金色的碎刘海遮挡了少许,讽刺道,“如果你被蚂蚁咬了,会想着到处告状吗?” “你!”他用力捏着她的肩膀,不见她的表情有一丝改变后,转身走了出去。 大约十分钟过后,审讯室栅栏的另一面,房门打开,那个男人走了进来,是萨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