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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一章、复兴会的对外援助 2

    “民族问题的本质还是阶级矛盾。”

    “只要抓住这一点,我们就能分辨,谁是制造民族分裂,破坏民族团结的野心家!谁是被野心家欺骗和蒙蔽的无辜同胞!”

    “对于被欺骗和蒙蔽的无辜同胞,我们要教育他们,团结他们!对于一切制造民族分裂,破坏民族团结的野心家,我们必须坚决的消灭之!”

    ——1621年·王书辉·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努力减轻人民的负担。三大纪律我们要做到,八项注意切莫忘记了。……,……”

    公元1621年五月,秦良玉率领五千白杆兵,乘坐复兴会提供的八艘中型蒸汽明轮船,从高家镇码头出发,逆长江而上,向重庆进发。

    复兴会的蒸汽明轮船本身的运载能力虽然有限,但是每艘轮船后面拖着的专用运兵驳船,却可以轻松的装载士兵和物资。

    秦良玉和大哥秦邦屏、弟弟秦民屏一起坐在复兴会专门准备的,设置了专门座位和顶棚的驳船上。兄妹三人正在议论复兴会这次提供的兵器有多么犀利,板甲有多么合身坚固。突然,秦良玉听到紧随其后的船上,复兴军志愿营战士们唱起的,一时间沉默了起来。

    看到秦良玉若有所思的面容,秦邦屏叹了口气,对秦良玉说道:“三妹,你二哥不是已经都说了么。王仪宾之所以行事这样肆意,那是因为三代天子的宠信。他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只是个单纯的精通兵书战策的读书人。”

    “他是辽东将门出身,机缘巧合做了枝江郡王的女婿。虽没听说过他在兵事上有什么才能,可是京师传言,这位仪宾可是精通经营聚敛之术的。开工坊,办厂矿,一年之内,就赚取了巨万家资。三代天子都收了他不少的好处,所以才对他宠**有加。这不是,天子现在连荆州卫指挥使的差事都给了他么。”

    “既然他有了卫所武官的身份,以他辽东将门的出身,训练几百个军兵,这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天子都许他这个亲戚做官,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再说了,虽然跨境出兵有违军法制度。但是,以他的身份,派出些家丁给你助阵,这又有些什么大不了的。你就当这是少年人对你这个军中英豪的敬仰孺慕之心吧,不要想得太多了。”

    看到秦良玉还是不说话,他的弟弟秦民屏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三姐就是喜欢多想。要我说,咱们给朝廷效命,死了多少的人,耗费了多少心血。可是朝廷有一丝一毫的体恤么?在辽东的时候,无论是朝廷的大员还是当地的将门,谁不是把咱们这些客军当成炮灰送死的。要不是王仪宾提醒,我们兄弟二人差点被那些混账东西算计死了。”

    “那些混账东西,接连的丢城失地,不想着怎么抗击鞑虏卫护百姓,反而一心嫉妒我们白杆兵的武勇,想法设法的要把我们置于死地。真照着王仪宾那话说了,都是一群‘猪队友’。自己打仗不行,嫉贤妒能残害忠良他们最拿手了。”

    看到秦良玉因为弟弟的话脸上现出怒容。秦邦屏赶忙喝到:“你住口!你也是四十岁的人了,这种心怀怨恨的话怎么好说出来!真是长到多大也不晓事,你要给我们秦家招灾,给你外甥惹祸么!”

    今年已经快五十岁的秦良玉,是个心思剔透的聪明人。她从大哥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很明显,对于朝廷的不体恤,对于文官的掣肘,对于武将世家的算计,自己在辽东险之又险,靠着王书辉提醒才逃过一劫的哥哥,已经彻底的对朝廷厌恶和痛恨了。

    秦家最小的儿子秦民屏,是个不喜欢读书,头脑简单的家伙。他对自己哥哥话里的维护和劝慰全然无法理解,反而自己先发起火来。他皱着眉头对自己的哥哥和jiejie说道:“你们对于王家侄儿还有什么好疑虑的。人家跟咱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全是因为咱们在辽东死战为国,才对咱家这样推崇帮助的。”

    “你们当这些兵器盔甲,还有那火药弹,外甥那一营的火枪,全都是从天上刮大风掉下来的不成!那是人家王家侄儿自己掏腰包,从南洋人那里买来的!”

    “天下的武官多了。人家王家侄儿自己就是辽东将门出身,可是他就是看不起那群猪狗一样的东西,偏偏对咱们家这般关心。你们不要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你们不领王家侄儿的情,我秦老四是要领王家侄儿的情的!你们要是还有顾虑,那些兵甲火器,你们就不要用了,全都给我一个人,我自己领兵去杀那帮奢家的叛匪好了!”

    说完了一大堆怒气冲冲的话,秦民屏也不管哥哥的喝骂,一转身离开这个小棚子,跑到后面士兵呆的地方去了。

    秦良玉看到自己弟弟的表现,心里是微微发苦的。其实别说是哥哥和弟弟了,就是她自己,也对朝廷感到灰心丧气。

    自己一心报国,从石柱西南之地,万里领兵去辽东抗虏。可文官克扣粮饷,搞什么“飘没”,几千将士没有棉衣御寒,缺少粮草充饥。还是王书辉自掏腰包,让枝江王府在京师的管家,买了棉衣和粮食,千辛万苦的送到山海关给白杆兵的。

    那些当地的将门世家,处处针对白杆兵,什么苦活、累活、送死的活,都支应到白杆兵头上去做。朝廷派驻辽东的文官居然对他们事事偏袒,对白杆兵的遭遇不闻不问。就是这样,当地所谓的友军,居然就那么看着白杆兵和鞑虏大战,眼睁睁的瞅着白杆兵死伤惨重,不派一兵一卒前来支援。

    要不是自己被派回石柱征兵遇到土司叛乱,这时候还在辽东的话,现在很有可能白杆兵连一个人都剩不下,全被他们坑死了。

    所以,自己的哥哥弟弟对朝廷有怨气,心里对朝廷不信任,秦良玉自己也都能够理解。可是,对于王书辉这个人,对于复兴会的所作所为,秦良玉心里就是不托底。但是,她又搞不清楚问题在哪里。这种不踏实的感觉,一直困扰着秦良玉。

    一方面,王书辉送粮食,送武器,是在实实在在的帮助秦良玉,增强白杆兵的武力。另一方面,复兴会在石柱地区,搞农业,搞养殖,建工厂。不仅直接的补贴白杆兵的家属,让白杆兵将士对秦良玉和马家越来越归心。就是当地的老百姓,也开始越来越直接的受到复兴会的好处,对秦良玉和马家崇敬非常。

    从哪个角度看,王书辉对于自己,对于石柱土司,都是在全心全意的帮助。可是,王书辉的这份热情和真诚背后,总让秦良玉觉得有些什么其他的意味。

    正在秦良玉还在琢磨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八艘驳船上开始歌声四起了。出身石柱山民的白杆兵,本身大部分就是歌唱能手,他们听到复兴军唱起歌儿来,就开始积极主动的放开自己的歌喉。可是,这些歌声因为没有组织,一片混乱。

    秦良玉认真的分辨了一下,发现很多白杆兵战士们,唱的都是在对复兴军的军医部队的情歌。要知道,复兴军派来支援白杆兵的那些军医和卫生员,很多都是女战士。

    她们一年多来,可是真真正正的在战场上和战场下,救了不少的白杆兵战士。战士们中,有一半对她们心怀感激,一半对她们心生**慕。所以,这些山歌听起来,有不少直白的“哥哥meimei”之类的词汇出现。这让秦良玉一直紧绷着的脸上,露出些笑容来。

    秦家是个诗书人家,但是秦良玉的老父亲,精通兵法战阵的秦葵老先生,却是个经世致用的人。所以,即使是秦邦屏和秦良玉,都对战士们唱起山歌俚调不以为意。

    看到自己的弟弟秦民屏和自己的儿子/外甥马祥麟,也跟着大家唱起山歌来。两人相视一笑。

    石柱百姓虽然有自己的语言,可是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能说汉语。所以,这些歌声中,不少内容,军医部队的女兵们都能听得懂。她们不甘示弱,也唱起歌来。她们唱了两首歌,都是复兴军经常唱的歌。

    第一首歌叫做。

    “唱支山歌给党听,

    我把党来比母亲;

    母亲只生了我的身,

    党的光辉照我心。

    旧社会鞭子抽我身,

    母亲只会泪淋淋;

    复兴党号召我闹革命,

    夺过鞭子抽敌人。

    复兴党号召我闹革命,

    夺过鞭子,夺过鞭子揍敌人!

    唱支山歌给党听,

    我把党来比母亲;

    母亲只生了我的身,

    党的光辉照我心。”

    五千个人发出的五千个声音,是很难和几百个人发出的一个声音相抗衡的。复兴会的女兵们一开口,整个船队就逐渐的变得安静起来。

    对于旧社会的苦难和折磨的痛苦,对于母亲的心痛和无奈,对于复兴会的感激和热**,在这首短短的歌曲里,全部被展现了出来。特别是这样一首歌,被女兵们清脆的声音演绎出来,其中包涵的感情就更加的淋漓尽致。

    虽然对于歌词里的意思,白杆兵士兵们不是很理解。但是,这首歌曲里包含着的,对于党的深情,对于翻身闹革命的痛快淋漓,像一切好的文艺作品一样,在白杆兵士兵里产生了一种共鸣。对于一直帮助他们,给他们的家人带来好日子的复兴会,他们原本从来没有特别的在意过。可是,在这个时候,战士们心里产生了一种想要了解复兴会的*。

    在女兵们唱完这首歌曲之后,她们唱起第二首名字叫的歌曲。这支歌曲唱完,则让白杆兵士兵们,强烈的想要知道复兴军是一个什么样的军队,为什么大家想要盼着这支军队快快来。

    如果说和还没给秦良玉带来什么震撼的话。王书辉派遣到秦良玉麾下的复兴军志愿营的士兵们唱的那首的歌曲,则是真的让秦良玉脸色大变,一下子想清了为什么王书辉,为什么王书辉的复兴会,给她的感觉,总有让她有些不清不楚的不适感了。

    是的,虽然不知道王书辉要干什么,虽然不知道复兴会有什么样的思想纲领。但是,秦良玉一下子搞清楚了为什么王书辉和复兴会,给她的感觉这样的不同。那是因为,无论是王书辉,还是王书辉麾下的复兴会,或者是复兴军的战士,他们都有自己的一套相同的思想,他们都遵循一套相同理念。

    在秦良玉眼中,这可不仅仅是王书辉御下有方,治军有道这么简单了。而是王书辉用一套思想,用一套理念,把自己的手下和部队,紧密的结合在了一起。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可不是在军队中让士兵们如臂使指这么简单的事情。王书辉的这种做法,不单可以让士兵在军事行动中万军一心。更是让所有复兴会和复兴军成员们,从思想到行动,都有了一个共识,有了一个他们所有人都认可的行动指南。正是这个共识,这个行动指南,使得所有秦良玉见到的复兴会干部和复兴军战士,都这样的与众不同。

    在想清楚了这个问题之后,秦良玉对这些歌曲里的革命这个词,一下子变得敏感了起来。

    熟读诗书的秦良玉知道,“革命”这个词,出自:“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

    秦良玉清楚的知道,这个词是在论述商汤灭夏的合理性和正义性。秦良玉不知道的是,一个小小的郡主仪宾,一群大头兵,有什么资格用这个描述帝王行径的词汇,来定义自己的行动。

    不知道为什么,秦良玉突然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这种感觉取代了原来她对王书辉和复兴会的疑惑,像一片阴云一样笼罩在她心头。

    站起身来,紧紧地扶住船边的栏杆,看着正在兴高采烈的学唱复兴军歌曲的弟弟和儿子,秦良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王书辉,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革谁的命?”

    秦良玉的眼睛顺着长江向下游望去,好像想要透过无数的山山水水,看到王书辉的心里去一样。

    “革命,就是要变革一切不合理的东西。无论是文化习俗,还是语言文字,或者是生活习惯,凡是对存在不合理的东西进行的改变和更正,都是一种革命。这就是我们复兴会对于革命这个词的定义。”

    夜里,在涪州码头秦良玉的大帐中,复兴会长江船队政委,负责对石柱土司方面联络工作的复兴会官方联络员吕岳,正在回答秦良玉的问话。

    从石柱土司到重庆府,原本要通过陆路走十几天的工夫。可是,如今使用了复兴会的蒸汽船,整个路程被缩短到了几天的时间。因为船队一直在全速前进,所以,不过是一天时间,整个部队就到了涪州。

    秦良玉实在无法让自己的心里感到安心,所以,她让自己的兄弟和儿子陪同,连夜召见了复兴会代表吕岳前来问话。吕岳刚刚坐下,她就直接的向他问起复兴会说的“革命”是个什么意思。

    看到对面的三个人脸上都露一副疑惑的神情,吕岳继续解释道:“我们王老师教导我们说,事物是在不断的发展变化的。所以,人的想法和做法,也必须随着事物的变化而变化。”

    “几千年前,我们的老祖宗还在过茹毛饮血的生活,可是今天我们已经可以使用火来煮菜做饭了。几千年前,我们的老祖宗还在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可是今天我们已经可以用铁做的的农具干活,把水从江河湖泊中用水车提上来进行农业灌溉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说,发明了火的老祖宗,就是对过去茹毛饮血生活的一种革命。发明了铁,发明了水车的老祖宗,就是在对过去刀耕火种生活的一种革命。人类不断的向前发展向前进步,都是伴随着无数的革命的。这就是我们复兴会说的,革命无处不在的道理。”

    “老师真是大才,这样的道理他老人家都能想得出来。真是了不起啊!”

    马祥麟现在几乎是王书辉的脑残粉了。白天的时候,他学了好几首复兴会的革命歌曲,被这些歌曲一影响,马祥麟对王书辉的敬仰之情直线上升。

    所以,一听到这是王书辉说的道理,一半是因为觉得这话里面确实隐含着实实在在的道理,一半是对王书辉的崇敬之情。赞扬肯定的话,马祥麟是脱口而出的。

    “这话倒是有很大的道理。不过,马上就要和其他的友军接触了,那些歌你们还是先不要唱了,免得给你们家老师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马邦屏不知道自己的meimei为什么大晚上的召见复兴会的代表,但是,他还是从官场上的角度出发,对吕岳进行了提醒。看到吕岳谨慎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马邦屏就让吕岳回去了。

    等到自己的外甥马祥麟兴致勃勃的和吕岳离开了大帐,马邦屏和马民屏都疑惑的看着秦良玉,希望能够从她的嘴里听到她突然召见复兴会代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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