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状况连连
深秋时节,天已甚冷,枝条在风中吹动,相互拍打着。 冷月阁内,柳婉若静静躺于床榻上,眼睛却睁得很大,眼珠子时不时的转着,想着心事儿。 前世自己为父报仇,嫁入乔府,却对夫君冷若冰霜,最后害他致死,甚至未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如今,她十三岁,有伤在床,却甚是想念起夫君乔子俊来。 说起为父报仇,只因—— 前世,她无意中听到娘和管家之间对话。 原来,柳婉若两岁那一年,柳老爷纳了妾室叶如烟。 这叶如烟乃烟花女子,生的美貌动人,身姿窈窕,颇受豪宅少爷们的喜爱。这叶如烟也只卖艺不卖身,十三年前,只因柳老爷的一次出手相救俘获了叶如烟的芳心,而后嫁入柳府。 不知是福是祸,这大婚当晚,柳府张灯结彩,高朋满座。祝贺声、打闹声,无比喧哗。然柳老爷正兴起之时,被从窗外飞来的匕首扎破了右臂。本来这算不上什么大事,只因这匕首涂抹了剧毒,没等得到大夫前来救治,柳老爷已驾鹤西去。 柳婉若恰巧听到此事,顿时心中愤怒升起。一时间又想起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爹爹的疼爱,而她两岁就没了爹爹。如今方知爹爹是被人所害,于是暗下决心要为死去的爹爹复仇。 此后多次询问母亲父亲之事,母亲皆会黯然神伤,双眸含泪,只对她无奈的摇摇头,不说出一个字来。 小心的打听方知,这事儿好似与乔府有莫大的关联。只是,除了当时留下的匕首和匕首上的剧毒,毫无证据。天下匕首之多,长得是十分相似,从匕首寻去定是无果。只是那剧毒,派人寻了去却始终没找到。 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她又怎为父亲复仇? 深知不入虎xue,焉得虎子的道理,她决铤而走险,嫁给乔府大少爷为妻,以便查找证据,为父报仇。 不料母亲极力反对,好似知晓什么,屡次欲开口说些什么,却最后还是闭口不说。当时她性子极为倔强,听不进娘亲的劝告,又觉得母亲隐瞒了什么,硬是不顾一切嫁给了乔子俊。 自清醒之后,她脑子皆是前世的事情,每每想起,总是忍不住落泪。 幸而回到十三岁,一切皆有机会,定不能让一切重蹈覆辙。既然上天让她重新来过,她定要弥补前世的遗憾,还夫君一世的爱,她应得的幸福,她定要争取。 “灵翘,去书房拿笔、墨、纸、砚来!”既是决定了好好争取,首要事情便是好好活着。 只是如今身子不便,她不便出冷月阁,抬首遥望窗外微微摇动的枝条,不晓得何时才能身子痊愈。 灵翘听见大小姐所言,急急扔下手中的刺绣,一溜烟的小跑到柳婉若床榻前:“小姐,您……您躺在床榻上,又如何练字呢!夫人让奴婢好生照看着您,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才是……”声音愈来愈小,最后似蚊子叫声,听不清楚。 柳婉若才听不进她的话,柳眉一挑,转而对她微微一笑道:“灵翘呀,你也习得和我对着了?我说了,我要笔、墨、纸、砚,定是有法子习字儿!你去拿便是了,这事儿休要和母亲提起,又免得她为我cao心。记得,莫要声张。” 这笑非寻常之笑,灵翘一时间怔住了,想着大小姐往日并不喜欢练字呢,怎么今日突然就变得如此好学,就连有伤在身都不闲着? 又想着这说不准也是好事儿,夫人定会高兴不已,遂对柳婉若点了点头道:“大小姐,您且等着,奴婢去去就回。” 语毕之时,已不见了身影。 柳婉若注视她的渐渐远去的身影,柳眉蹙动,双眸含怒,两手也攥紧了,带有怨气的道:“前世你对我不仁,这世休怪我对你不义。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我依旧需要你的一臂之力,也算你还了前世欠我的孽债罢。不过,我万不会待你若前世那般掏心……” 不愿多想,柳婉若微眯起双眸,斜躺于床榻上,静静享受起这没有争斗与陷害的小日子。 须臾片刻,灵翘气喘吁吁的跑进西厢房,因步子太快,没止住,身子一歪,手中的端着的墨汁儿也差点溅出。 “对不起,对不起……”灵翘急急放下手中的砚台,见闯了祸,急急的开口道歉。 “毛毛躁躁……”柳婉若小声嘀咕了一句,冷冷的剜了灵翘一眼,转而瞅着她:“你且下去罢,有事儿我必然会叫你。” 灵翘不晓得大小姐这次醒来之后,怎就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不似往日那般柔弱,隐约中觉得出了事情,可具体她又说不出。 欲开口询问些什么,灵翘口张到一半儿,遂又闭上。既是小姐不愿说,她也不便问了,只怕又惹得大小姐不高兴了。疑惑的看了看卧床的柳婉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缓缓后退出去。 且说灵翘走后,柳婉若试探着缓缓下床,腿上的痛感竟不似昨日那般强烈,莫非这伤情也会因回到十三岁好的快了不是? 暂且不管了,毕竟身子好了是好事,她缓慢的走到书桌前,铺好纸张,执笔写下漂亮的楷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莫问前世,只求今生。” 轻轻放下笔,柳婉若对着字儿一个劲的瞧着。莫问前世,夫君,你是否会怨恨婉若?生得柳家,我已是无奈,上苍赐我新的机会,我定不会再让杀父之人逍遥法外。只是乔子俊,这一世,你才是对我最为重要的人,待我复得此仇,定会与君携手共老。 日过三竿,冷月阁外已喧哗开来,这午膳时刻,丫鬟小厮们定会吵吵嚷嚷,打闹不休。 灵翘端着午膳前来,却见大小姐站立在书桌前,吓得她没端住手中的午膳。 哐哐…… 惊慌中,午膳整个打翻在地。 一时间,灵翘又要去拿衣袍,又要收拾打翻在地的午膳,又要向柳婉若解释,不知如何是好。 惊慌失措间,灵翘“扑通”一声,双膝已跪下:“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您……” 柳婉若见灵翘出了这般状况,却面不改色,缓步走到灵翘身边:“这事儿怪不得你,只是我没听娘亲的话,自己擅自做主下床了。这午膳是毁了,待会子让春梅再去厨房要一份便是了。” “可是……”灵翘不知如何解释,欲抬首看柳婉若,又因觉得做了错事垂首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