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私下逼问
晌午过后,灵翘一觉醒来,觉得精神也好多了,换了衣裙,梳了头发过后,迈着小步前去找大小姐。 此时,柳婉若正陪尹氏在冷月阁的院中品茶。茶香四溢,清新沁脾。 灵翘见夫人也在,低头走上前去,屈膝做了一福道:“夫人好,大小姐好。” 尹氏此时方知灵翘已回府,方才和女儿的说说笑笑没了,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堪,对着灵翘一喝:“跪下!你且说清楚了,昨儿你都去哪了?怎么不说一声就不见人影了?” 眉角微微蹙动,眸中满是严厉,尹氏起身站到灵翘的身前,盯着她,嘴角微动,一股怒气瞬间冲上心头。 见夫人如此问来,她本来焦急不安的心思,此时更是凌乱几分。于是,急急的低头,向夫人解释起来。 “奴婢知错,只是奴婢昨日大雾时候不小心迷路了,而后天色虽晴,奴婢却不晓得走到哪里了。待奴婢找到回府的路,已经天黑了。”灵翘一面低头说着,一面不时的抬头对视尹氏的眸子散出的目光。 那目光中有冰冷,有不屑,有愤怒,有淡淡的情。 尹氏眼睑移动,看了跪在身前的灵翘一眼,冷哼一声道:“你且说真话,这事就算了。若是你还撒谎,我就吩咐管家把你撵出这柳府!”冷冷的剜了她一眼,走到椅边坐了下去。 一旁的柳婉若也不吱声,只看着母亲训斥灵翘。心中不禁在想:暂且让你吃些苦头也好,省的你害起我来都念不得我对你的好。不过今儿不是我罚你,料想你也不敢乱来。 灵翘羞愧的抬起头,看了柳婉若一眼,心中盼着小姐能帮她说句话。可看到的却是——大小姐拈起桌上的糕点悠闲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毫无半点帮她的心思。 心中不禁万念俱灰,只得一直磕头:“奴婢所说的全是真话,还望夫人明察。若是有半句欺瞒,奴婢定会不得好死!”说着,抬起右手就要发誓。 这时,柳婉若搁下手中的糕点,缓缓起身,小步到灵翘身前,弯腰扶起她,看了尹氏一眼道:“娘,这事了就这样吧,我看灵翘也没说谎,就罚她打扫这冷月阁吧。以后这月钱也和春梅、夏莹一样。” 双手握住灵翘的小手,又看尹氏一眼道:“娘,您觉得这样可否?” 此时,尹氏也没了方才的怒气,不知女儿是真心不舍得灵翘,还是有别的原因。不过既然女儿开口了,她也就一挥手:“你自己做主吧,今儿我也乏了,就先回去了。”说罢,便起身,任由丫鬟紫玉扶着出了冷月阁。 灵翘已是红肿的眸子,眼含泪水,带有歉意的看着柳婉若,小声道:“谢大小姐,灵翘此后定会报答小姐,灵翘的命任由小姐处置。”说着就要下跪。 柳婉若顺势拉住了她,直视她的眸子,冰冷的道:“不必了。” 松开手,柳婉若缓缓向前走去,头也不回,只是淡淡的说:“灵翘,你记得今日你的话就好。” 灵翘十分不解,眉宇中满是疑惑,看着小姐离开的方向,依旧不解的摇摇头。 自她失踪之后回柳府,这几日,不似往日那般嚣张,对春梅、夏莹和四个小厮也阁外有礼。 只是,她看似平静的表面却隐藏了心事。 若是柳婉若不替她解了那日的难,只怕她也将看到叶姨娘的事情说出了口。可小姐的出手相救,她也不晓得这事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正拿起扫帚扫着院子,夏莹匆匆跑到她的身边,贴着她的耳朵道:“小姐让你去西厢房一趟。” 心中不禁一惊,小姐找她,不知是啥事儿。将手中的扫帚顺手给了夏莹,就小步快跑了了西厢房。 此时,柳婉若正坐于紫檀木的椅榻上想着心事,见灵翘到来,随口道了声:“自己拿个小杌子坐着,今儿我有话儿问你。” 灵翘照柳婉若的话做了去,静静的坐着,仰视起大小姐,等着她开口。 柳婉若倒是不急,漠然的直盯着灵翘看。 须臾片刻,柳婉若柔声细语的道:“灵翘,你说可算是姐妹?” 灵翘睫毛眨着,不晓得大小姐这是何意?怎会问起这样的话来? 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奴婢不敢。大小姐乃金枝玉叶,奴婢身份卑微,奴婢怎敢与小姐相提并论!” 柳婉若柳眉弯弯,嘴角一动,敛出一丝笑意,自椅榻上起来,在西厢房中缓步踱着。 一边走,一边道:“你自幼就到柳府服侍我了,你又与我同一天生辰,五月初八,这也算是一种缘分。这些时日,我自觉待你不薄,你与其他丫鬟吃的也好,穿的也好,你且说是与不是?” 灵翘自是点头称是,眼神一刻未曾离开柳婉若,不知她今日为何与自己说这些话语来。 心中也在打着鼓,大小姐的确待我不薄,小时的伴读,长大了也对自己比其他丫鬟多几分照顾。 柳婉若踱步到她前面,盯着她的眼睛,嘴角又是一抹笑:“那若是我有事儿,你是不是会帮我?” 灵翘更是一阵诧异,怎么小姐还有做不了的事儿,可还是一个劲的点着头:“小姐,若有什么事儿,奴婢能帮上的,小姐尽管吩咐便是,就算粉身碎骨,奴婢也定会为小姐办好。” “言重了!”柳婉若拉起她的小手,“我怎么会舍得你粉身碎骨,可是这事儿,只有你帮得了我!” 灵翘缓缓起身,抬头看向大小姐:“什么事儿,只有我才做得了?” 柳婉若抬起手,缓缓挽起灵翘的衣袖,翡翠镯子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柳婉若凝视那翠绿色的镯子道:“那日,你说这翡翠镯子是你母亲的遗物,这话可是真的否?” 灵翘脸上顿时突变,方才的镇定变得慌乱不堪,可还是在辩解:“大小姐,这翡翠镯子真是奴婢的,莫是这府上有人丢了东西不成?我跟随小姐多年,小姐怎会不知奴婢的为人?” 柳婉若一语不发,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接着道:“我自是知晓你的为人,我也未说这镯子是偷来的。只是……” 微微瞪了她一眼道:“只是这翡翠镯子也不是你母亲的遗物吧!”说完,便走到椅榻上坐下,不说一声,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只见灵翘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得惨白,泪珠也自眼角缓缓滑下。 下一刻,灵翘再也装不下去,几步走到柳婉若身前跪了下去,悲痛的道:“奴婢知错,只是奴婢也不是故意欺瞒小姐的,这镯子是远房表哥送给奴婢的定情之物。只是后来,我入了柳府,再也不曾见过他。” 柳婉若轻笑一声:“为何上次问你,你不说与我听?” 灵翘小声的抽泣着,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泪水。 片刻后,她小声的道:“这事儿都远了,奴婢也都不记得了,又何必再提起?” 此刻,柳婉若倒是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只是—— 只是,她若不戴这翡翠镯子,亦或是她未偷偷出府见了那人,她也不会追问。 如今,灵翘对这人还是念念不忘,这也正好可用了她去帮自己办事。一来,灵翘即使为了自己,也会上心;二来,抱着将功折罪的心思也会办妥了此事。 见灵翘道出实情,柳婉若眼眸中也变得温和,对灵翘道:“起来吧,到那边坐着去。”一指那边的小杌子。 灵翘不晓得今日为何小姐这般奇怪,一会子好好地,一会子又追问她,让她不得心安。这会子好似又不计较翡翠镯子的事儿,只得按小姐说的去,乖乖的做到小杌子上去。 柳婉若也不再提方才翡翠镯子之事,平心静气的道:“这些日子,我派你去为我办事儿,若是这事成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又瞅了她一眼道:“若是成了,我也不会怪罪你和温元平的事儿。” 灵翘诧异的看着大小姐,两手也发起抖来,大小姐连柳府都不出,怎会知晓她与温元平的事儿? 心中更为慌乱,欲张嘴说些话儿,却不知说怎么,只是怔怔的看着柳婉若。 柳婉若又是一笑,玉手拿起的锦帕遮着小嘴,歪起头来看着灵翘。片刻后,才开口道:“我自是有法子知晓,你那表哥便是乔子俊的随身小厮。我今日之事便是让你去打听一下,乔子俊待我到底是何意!” 说罢,又拈起锦帕遮住小嘴。虽说她是主子,说到她和乔子俊之事,还是略有羞涩,不觉间也是矜持起来。 方才大小姐的话语,灵翘不禁汗毛都立了起来,自己还未曾说什么,小姐是全都知晓了。 又一想,也好,既然都明了,她可大大方方的去乔府找人了。 于是点头称是,也不再多问些什么。只是脑子中昨晚的事儿却时时出现,挥之不去。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说了这柳府是不是便不再安宁。 柳婉若见她六神无主的模样,不晓得她又在想什么,轻声的问道:“灵翘,你还有事情?” “没……没……小姐吩咐的事儿,奴婢定会去做好。”不敢正眼看去,只是低头连连答道。 “你且下去,记得,莫要告诉其他人。”柳婉若嘱咐道。 灵翘响亮的回答:“大小姐放心,奴婢不会与任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