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武昭溃堤
师徒两人秘密的规划着行动,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帘一角有那么一刻的晃动。 谢青提着食盒气呼呼地冲进了军帐,他‘砰’地一声将食盒放在桌上,怒道,“虚伪,真他娘的虚伪,枉我以为她爱民恤物,不辞劳苦,竟不知她其实都是装的,真不知道祖父是怎么想的,怎么能委任这样的一个娘们当丞相。” 此时的萧陌夜已换上常服,一身紫青祥云袍,头发散披于肩,只余一部分以汉白玉簪束起,长身而立,说不出的儒雅尊贵,听到谢青的怒骂,他的眸子从桌前的地图上移开,淡淡看了一眼没开动的食盒开口道,“我们的那位丞相是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来,竟让谢小将军发这么大的火?” 这语气听着居然含着几分笑意。 “王爷你是不知,末将方才去给丞相送吃的时候,听到她让那个叫阿度的去郡守府的厨房去给她偷点吃的,最好还是烤鸡,你说说这是一个丞相该干的事嘛,传出去多丢脸,晚上喝粥的时候,属下看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还挺佩服她的,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一个人,亏王爷还担心她没吃饱,让末将送些吃的过去。”谢青愤愤道。 “你是说丞相让人去郡守府去给她偷些吃的来,最好还是烤鸡?”萧陌夜似乎有些没听清。 “可不是,那阿度还劝她来着,结果丞相说让她做好保密工作。” 墨瞳荡过丝丝笑意,萧陌夜勾唇道,“这个丞相有点意思。” “王爷,你不生气?”谢青惊讶道,按理说王爷不该是这种反应啊? “生气?本王为何要生气? “丞相她……” 谢青还想控诉什么,刚张口却被萧陌夜截下了,他正色道,“阿青,她是丞相也是女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况是一只烤鸡而已,无伤大雅,你要相信谢老丞相择人的眼光,她自有她的独特之处,至少以她今天的表现来看,她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不堪。” “是,末将知道了。”谢青闷闷地应声道,这是怎么了,之前提起丞相时王爷不还是一脸厌恶的嘛,怎么只过了一下午就态度改观这么大,男人的心思也是捉摸不定的吗? “哦,对了,郡守家那边你派人照应些,毕竟这还在赈灾期间。”末了,萧陌夜还特意嘱咐了一声。 谢青抑郁了,想想他堂堂铁骑军的副将,居然要去为一偷鸡贼保卫护航,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他爷爷择人的眼光是看谁更喜欢吃烤鸡的吗? 阿度顺利地捎回一只烤鸡,看其颜色和热度,估计是刚烤好不久。季星阑抹了抹嘴,在啃了两鸡腿,一身子之后,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徒留阿度对着剩下的鸡头和鸡屁股默默流泪。 之后的两天天气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乌濛濛的夹杂着沥沥小雨,总让人觉得有些郁闷,这两天也不知怎么的了,广安王也不带头喝粥啃窝窝头了,三餐都是在摆在郡守府内,这让季星阑十分高兴,差点没让她对萧陌夜感恩戴德。 特殊期间,郡守内的吃食算不上是什么珍肴美味,都是些家常小炒,但每日中午都会必备一只烤鸡,这个奇怪的举动一度让季星阑以为那天让阿度偷鸡的行为被抓包了。 不过在阿度发誓外加人品保证她的行动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下,季星阑又默默的认为一定是郡守家鸡太多了。 治患工程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然而就在第三天夜里出现了问题,季星阑刚刚躺下,眼睛还没闭就听见帐外传来一阵sao动。 门帘被人撩开,阿度一脸愁容地从外走了进来,“师父,武昭县溃堤了。” “什么!”季星阑翻身坐了起来,胡乱地披了件衣服便往外赶,外面的雨依旧下的很大,而她却没心思顾及这些,淋着雨脚步飞快地赶去广安王帐中。 此时的广安王帐内灯火通明,萧陌夜一脸寒霜地站在案桌前,郡守许文泉,工部侍郎傅昭围在案前商讨着什么,脸色看起来也都不怎么好。 “武昭县怎么会溃堤了?一切不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吗?”一道低沉的女声从外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一抹霜白身影。 帐内的三人闻音纷纷抬头看了过来,然后集体怔住了,因为他们的丞相大人此刻的形象比落汤鸡差不到哪里去。 霜白的长袍松松垮垮的披着,依稀能看清里面的亵衣,三千青丝散披着,因为淋雨的缘故,许多都沾湿在了一起,素白的小脸上滚落着一串串雨珠。 这认真看起来居然还有些清丽脱俗之美。 许文泉清咳一声,然后低头行礼道,“参见丞相。” 傅昭也晃过神来,“参见丞相。” 萧陌夜盯着她,面色铁青。 季星阑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形象上的不妥,她现在心里只焦急着武昭那边的事,也顾及不到萧陌夜那逐渐变冷的眼神,抬手回礼道,“不必多礼,许大人,武昭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溃堤?” 许文泉欲要抬头讲述原委,只觉一道寒光从脑后穿过,他将抬起的眼又默默地垂了下去。 “你身边那个小弟子呢?”萧陌夜突然发声问道,语音有些不善。 话音刚落,帐内便冲进一个人,阿度一手抱着披风,一手举着雨伞,哼哧吭哧地喘着气道,“师父,您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弟子啊,外面还下着雨呢!” 喘完,她定睛一看自家师父那副模样,“嗷”地一嗓子赶紧拿着披风裹了过去。 到此时季星阑才反应过来,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仪表,脸皮有些颤抖,说好的风姿卓越,举止不凡呢? 拢了拢披风,她尴尬地咳了一声,打着哈哈道,“呵呵,来时有些匆忙,竟忘记打伞了,失误,失误。” 萧陌夜脸色这才有所缓和,冷着声道,“下面的人方才来报,武昭那边因暴雨袭击,堤坝冲塌,伤亡十人。” 季星阑皱着眉道,“按之前计划推算的进度,武昭那边按理说疏通工作小有所成,仅一场暴雨便就溃堤,不该如此啊?雨下的很大吗?” “不及之前。” “那是为何?” 许文泉叹了声气道,“据来者所言,武昭县疏通工程并未按时完成,所以暴雨来袭,未能下流。” 不可能,季星阑自顾地摇了摇头,思虑道,“受灾的几个县治患工程所需要的人数与材料都是根据其面积与工程部署规划而定下的,只多不少,许大人,莫非还有其他原因?” “武昭县县丞说邻县受灾严重,所以将部分人调到了周边几个县,下官失职,请丞相责罚。”许文泉斟酌了字眼,回道。 “糊涂。”季星阑怒骂道,她揉了揉眉心,“你虽有过,但现在还不是追究的时候,先看看这事该怎么解决吧。” “县丞叫什么名字?” “呃?” “此人风评如何?”一直没有说话的萧陌夜,一开口便是两个问题,皆让人摸不清头脑。 虽不清楚广安王问这些干什么,但许文泉还是一一回答了,“武昭县县丞名唤张乃岳,此人任职十年,业绩平平,无功也无过。” 萧陌夜点点头,表示了然。 “王爷的意思是这个武昭县县丞有问题。”季星阑反应还算快的,一下子便听出问题的所指。 “此人任职十年,未有任何建树,反响平平,水患工程只有希望尽快完工的,没有嫌人手多的,他这么做难道是突然热心肠了?还有调动人手之事为何我们没能及时收到情报?”萧陌夜黑眸扫过一圈众人,勾唇冷笑道,“因为他不想让我们知道,听闻水患发生的那天,只有这位县丞‘及时’赶到了河边,这么反常的行为难道不是在说明什么?” 如此明显的提示,众人听不出来那就是傻子,季星阑一边佩服他的心思缜密,一边冲着阿度道,“快,快去备车,本相要去武昭县。” “你现在就去?”萧陌夜叫住了她。 “不然呢?”季星阑停住了步子,回过头看着他不解道。 萧陌夜盯着对方还未干透的发丝,眸子划过一丝冷冽,“明天本王和你一起去,白天的光线才好。” 是她心急了,这大夜晚的就算河里真的有什么,也不好发现,弄 不好还打草惊蛇了,哎!她明明是一个冷静的人,怎么一到他面前就显得这么不淡定!她是丞相嗳! 季星阑拱手道,“王爷,那就明天见。” 萧陌夜转过视线扫向一边的阿度,别有深意地道,“你这个弟子看起来缺少锻炼。” 阿度往后缩了缩脖子,抖着腿往左挪近了几步,她对着季星阑小声道,“师父,这次您慢点,等等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