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交锋
“是我们求着丞相让我们留下来的，父皇，儿臣哪儿不去，儿臣就在这儿陪着您，儿臣相信西越的天是不会变的，大哥也会将叛逆者杀没殆尽的。” 萧衍感动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熙儿不怕吗？” “那父皇会怕吗？” 萧衍摇摇头，“不怕。” 小太子挺了挺胸膛，“儿臣也不怕，儿臣是西越的太子。” 萧衍笑了。 “父亲，您真的要这么做吗？”宫门相隔，兵刃相见，柳延如看着对面的父亲心如刀绞，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将剑尖指向自己的父亲。 “如儿，父亲也是无奈，为了柳家的以后，父亲唯有选择如此。”柳临躲避着儿子质问的目光，手中的剑一样颤抖。 柳延如喉间泛起一抹苦涩，“原来丞相说的竟是真的，为什么？难道柳家获得的荣宠还不够多吗？中书监啊，位列三公九卿，仅次于丞相之下，父亲，您还想要什么……” 如儿，你不懂，我们柳家才是太子外戚，最为珍贵的家族，若不是因为那场事故…… 爹只是夺回原本属于我们柳家的东西。 柳临别过头，身子对向旁边的车舆，拱手恳求道,“犬子不懂事，被贼人蒙蔽心智，还望王爷能够宽宏大量，手下留情。” 此贼人不知是指季星阑还是皇上萧衍或者两者皆有。 车舆内贤亲王眯了眯眸子，似笑非笑，“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想柳大人应该比本王更明白这个道理。” 柳临咬了咬牙，似下定了决心道，“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回过头视线从前方的宫门掠过重兵落到柳延如身上，苦口婆心道，“如儿，放弃吧，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你们是注定要败的，父亲更不希望和你兵戎相见。” 无谓的牺牲，这几个字在柳延如听起来觉得无比的嘲讽，他慢慢地抬起手中的剑，剑光的锐利凝聚成一条直线，射向对面，“丞相曾见教过儿子做官的十句箴言，儿子当时并不太懂，可是现在儿子似乎明白了一些。忠君爱国，原来父亲年岁大了，连这个初衷都忘了。”他右手捶向胸口，掷地有声道，“可是儿子记得很清楚，儿子不愿柳家的门楣蒙尘，所以，对不起了，父亲，今日可能是我们父子二人最后一次相见的。” 柳临呼吸一痛，眸光哀楚，他阖上眸子，剧烈挣扎一番后，还是吐出了那个字，“上。” 今日西越的都城如同上古时期天上同时出现十个烈日，存亡之秋也，只盼着英雄后羿的到来。 二十万精兵加上安乐宫的配合，叛军的劲头势如破竹，从攻破城门再到宫城的最后一道防线，这一路杀过来用了连两个时辰都不到。 “立正殿。”音魔看着近在眼前的宫殿，娇笑道，“原来这就是皇帝居住的宫殿，真是大开眼界啊。” “麒麟十二卫可有解决了？”贤亲王玩握着手中的扳指问道。 音魔收回眸中的轻佻道，“有两个不知所踪，还有一个应该在皇帝那边，剩下的九个现已解决了五个，另外四个由……门长老负责，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 贤亲王冷下了视线，脸色并未表示出满意，“季星阑呢？” “她挺幸运的，被皇帝突然召进宫中，此刻应该也在皇帝身边。” 对于音魔来说幸运只是代表着早死晚死的事。 贤亲王透过车前的纱帘，看着前方仍旧负抗玩隅的一群人，语气有些不耐，“赶快解决。” “是。”音魔屈膝领命。 她曼妙着挪动身姿，看着对面一群人因为自己的动作下意识的警惕起来，她嗜血般的勾唇一笑。 而正待她准备执起玉箫时，一道影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的魔音在人数少且地方狭小才可发挥出最大的实力，还是让我来吧。” 被人揭短，音魔虽心有不悦，然细想之下这种场合的确随意不得，且对方的兵器适合近身作战，实力与她不差上下甚至更胜她一筹，倒也坦然接受，让此机会。 她欲转身退回，但眸子撇过那一角时，她似有些兴奋地弯起了眸子，“看来，我们不必争夺了。” “丞相，你怎么出来了！”柳延如回头看着主动打开殿门的丞相，吃惊道。 柳延如和大皇子率领的三千麒麟金卫不敌叛军部队，一路迎敌一路被逼后退，最后只余几百人撑到了最后的防线。 他们浑身无一处不是伤痕，但是这些远没有他们的眸光更惊人，更为吸引人。墨色如下，他们的眸子黑的发亮，视线紧盯着前方没有退缩。 这次不是冷漠，不是没有情绪也不是习以为常，那跳动在每个人眸子里的火焰都是那么的炽烈 季星阑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后转向前方，她沉声道，“贤亲王既然辛苦走一趟，何不进来坐坐，请。”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引路般的走在前面，在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殿内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偏头吩咐内侍道，“把外面的灯翕都点亮吧，夜来了。” “是。” “这季星阑葫芦里装着什么药要我说还不如直接前杀进去，省事。”音魔嘀咕道。 “季星阑此人诡计多端，王爷要小心应付。”柳临也添了一句道。 “虚情还是真意，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车舆内看不见贤亲王的表情，他淡淡说了一句。 他没有采纳音魔和柳临的建议，带着之前要与音魔争着要出手的幕影两人赴邀。 “皇上。”贤亲王一进去便行了个君臣之礼。 季星阑所言的进来坐坐还真不是客套而已，贤亲王行完礼后，萧衍便叫福安搬来椅子。 贤亲王视线在椅子上盯了有一息的时间，以后很安然的撩摆落座 “距朕上一次见王叔还是朕登基的时候，一晃多年，王叔一点没变。”萧衍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淡，如此刻叙聊着家常似的。 “皇上倒是变了许多。”贤亲王淡淡道，不过他没说具体哪儿变了。 “说实话朕一直都很羡慕王叔，闲云野鹤，自由悠闲，没有政务缠身，也不必为俗事烦扰。” “不在其位不谋其职，皇上羡慕本王，又何知本王不羡慕皇上，权威之上，一国之主。” “直到现在朕还相信王叔不会谋反的，如若王叔有这个想法，皇爷爷在时，你完全可以实现，何必等到现在，到底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还是说朕让你失望了。” 因着这句话，贤亲王特意抬眸看了萧衍一眼，之后又敛下眸子，嘴角浮出一抹笑意，“皇上此话真是折煞本王了，皇上乃一国之主，治国严明且又有象季星阑这样的贤臣辅助，本王只不过是个闲散王爷，何谈失望不失望的。” 萧衍知道王叔没有说真话，“那王叔又为何这么做？皇室倒戈相向，最后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且叫邻国平白生了觊觎之心，这些王叔更应该明白吧。” 贤亲王点点头，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那皇上是要主动退位了，本王也觉得血流成河不太雅观。” “若王叔真有此意，朕可以选择让贤，但朕还是认为王叔叛乱的真实意图不在于此，朕也不会将西越的江山交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 季星阑眸光一缩，皇上居然生有此意，退位让贤？ 不，绝不可以。 “皇上……”她想要说些什么但被皇上抬手拒绝了。 “荼岩这个秘密还是让皇上心有怀疑吗，看来广安王的死并未让皇上感觉到深痛啊。”贤亲王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欠揍。 萧衍和季星阑同时攥紧拳头，“王爷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季星阑冷冷地吐道。 贤亲王不怒反笑，“皇上刚还口口声声称要退位让贤，怎么季丞相又说让本王付出代价……” “王爷真的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吗？”季星阑反问道，她的表情像是在说明着什么。 但是在贤亲王眼里无非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丞相出现在这里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他回视着她，眸光于不屑中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同情。 季星阑没有细究对方眸中的意味，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稳定得如同凝固了一般，没有丝毫的晃动，“含香之毒也是王爷的手笔吧，令本相一直不解的是，为什么单单是大皇子，两位皇子一同解决不是更省心吗，或者王爷为了继位的名正言顺最好的选择便是大皇子，然而王爷的做法却出乎意料。还有荼岩这个局应该是为了本相设的吧，只不过中间多了个广安王出手帮助。” 贤亲王颇感意外地道，“季星阑，你的确很聪明，只不过生错了时机，这个朝堂本不该让你涉足于此的，女人就是女人，做事总少不了瞻前顾后，畏手畏脚。怎么，知道真相后是不是很后悔，心里愧疚不已，巴不得立马下去见广安王？”他仰天长笑，笑罢，眸光的光寒渐渐凝聚成一点，“本王知道你们在拖延时间，只可惜一切都是妄想，没有麒麟卫，没有广安王，你们插翅难飞。” “是吗？”季星阑讽刺般的挑了下眉，“王爷难道只想到了这几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