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无辜入狱
五月刚过,上官靖鸿为期一月有余的春猎声势浩大地回了京,满朝上下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这场围猎的丰硕成果,叶府却笼罩着一股异常的低压。【】 霍卿放下手中的信,手掌紧握成拳,皇上已经回京两天,她也等了两天,漫长又难熬,叶寞却没有回府,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手上是父亲给她来的信,叶寞被囚了。 薛秀芬闯皇家围场状告夏家抢占土地,杀人灭口,皇上在外并没有要审案的意思,回了京至今也没有动静,可轩王以失职之罪奏请皇上治叶寞的罪,皇上甚至没有要过问的意思,就命人将叶寞拘在了刑部。 霍休宜来信吩咐霍卿静静等待消息,他们已经作了部署,想过了所有退路,只要将皇上的目光引向夏家,叶寞就能安全无虞。 霍卿苦笑,所有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叶寞若不是惹怒了轩王何来这欲加之罪,他们以为叶寞不过是受了薛秀芬的牵连,可皇上和太后却存了杀他的心,轩王不过是急人所急罢了。 翌日,以林中正为首的翰林院内阁联名所有清胄学子,上书奏请皇上调查夏家侵地一案,同时此消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在猜测皇上会不会包庇夏家,舆论一时沸腾到了极点。皇上被迫开审此案,所有亲王不允许沾染丝毫,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调查。 永寿殿,宫人们脚步轻快,可见心情都不错。 皇后一如之前的温婉,递给上官靖鸿一杯参茶,“皇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臣妾这儿?” 上官靖鸿呷了一口茶,半垂头,沉默不语。 皇后无声微笑,心中暗吋,看来一国之君也有去无可去的时候。如今审理夏家最坐不住的便是太后了吧,长时间不问世事的惺惺作态,现在即便夏家有事她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出面干涉,真是苦了她了……至于其他几位宠妃,身前都有亲王,皇上总要避避嫌的。 伸手推过几样精致的点心,“皇上,这是御厨房刚送来的杏子酥,清淡甘甜,您尝尝!” 上官靖鸿视而不见,盯着光亮的地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良久,叹气道:“琳儿……” 皇后背脊猛然僵直,衣袖下的手攥成拳头隐隐发抖,连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闺名。 上官靖鸿依然半垂头,没看见皇后动容的脸,“朕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努力,治理好这个国家,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臣民,大家众志成城,上官家就能成就千秋霸业,可现在,朕觉得心有无奈,那帮朝臣……朕实在是头痛!” 皇后轻笑,“皇上心系天下自然备受约束,可臣妾想皇上心中定有乾坤。” “皇后何出此言?”上官靖鸿抬头,脸上有一丝喜色。 皇后眼中的光亮瞬时暗淡,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嘲讽的弧度,心中那一点窃喜又被按了回去,“皇上!这天下是您的,百姓仰仗您也支持您,大臣们辅助您治国安邦。” 上官靖鸿脸色好转,伸手拉过皇后衣袖下的手,“皇后说得有道理,是朕迷失了。” “皇上不是迷失,只是有时候想要两全太难。” “皇上、娘娘!”外间小宫女的声音打破空气的静默,“影公公在宫外传话,说是太后身体迁安,还请皇上过去探望。” 皇后看了一眼上官靖鸿,嘴角微扬,柔婉地说道:“皇上,太后她老人家一直专心礼佛,吃得也清淡,年纪大了总有些病痛,皇上还是去看看吧。” 上官靖鸿淡淡饮茶,“朕政事繁忙,等空了再去,吩咐影公公好好照看太后。” 宫人领命退下,皇后不着痕迹地勾起唇角,“皇上,太后那边……” 上官靖鸿摆手阻止她,“皇后!朕很累,若是这儿也清净不了,朕就换个地方。” “皇上,臣妾为太后学了一套松筋骨的手法,没想到今日刚好用上。” 转眼几日过去,叶寞并没有获释。 深夜,霍卿一袭素淡外袍外罩黑色斗篷,从马车上跨下,抬头看着刑部的牌匾,罩上风帽往内走去,守卫没有阻拦,玄武这两天已经上下打点过了,前提是必须趁深夜才能探视。 越过刑部前庭开阔的场地,往右拐不过片刻工夫,是刑部大牢的入口,两侧油灯忽明忽暗地在风中跳跃,霍卿站在门口都能闻到那股死亡的气息,深呼吸一口气,往前跨步。 “叶夫人!”陌生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一阵悉悉索索的盔甲碰撞声。 霍卿回头,暗夜中一道身影就在她不远处,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如鹰的眼睛,两侧站立的是几名盔甲士兵,霍卿退后一步,玄武上前作揖,“陆大人!” “都说叶将军与夫人情深义重,百闻不如一见,大晚上的一个弱女子敢来牢房这样晦气的地方,真是勇气可嘉!老夫佩服。” 玄武上前一步,恭敬回道:“还请陆大人看在叶夫人望夫心切的份上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老夫可担当不起,叶将军不过是临时扣押,皇上下了口谕,又是轩王亲自送来的,老夫若是坏了规矩可承受不了朝廷的责问。”陆衡之扫过霍卿,不由爽朗笑出声,“怎么,叶夫人一句话都不说是同意老夫的建议了?如此,还是请回吧。” 霍卿上前一步,“陆大人,我不说话是在想怎么跟陆大人沟通比较合适,我担心话说多了陆大人会承受不住,到时岂不是晚辈以小欺大。” “呵!叶夫人果然与众不同,既然开口了,想必已经想好怎么说了吧,老夫洗耳恭听。” “陆大人不想屏退手下说吗?又或是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陆衡之示意士兵后退,顷刻间牢房门口就剩下两个人,“牢房前说话虽然有些委屈叶夫人,不过老夫认为叶夫人可能也不想离叶将军太远,是吗?” “陆大人果然深知人心。”霍卿低笑,“若不是陆大人解释一番,我还以为陆大人是羞于见人才不敢露面,毕竟有愧于我。” 陆衡之隐在黑暗中的身躯一震,“老夫听不懂夫人在说什么。” “听得懂听不懂都无所谓,我今日既然来了,就要见我夫君,还望陆大人见谅。” “这么说,夫人是来威胁老夫的?” 霍卿莞尔,轻轻摇头,“陆大人这话说得未免有伤和气,前不久令媛还代表陆府来跟我谈交易,买卖不在仁义在,我的夫君又在你的手下,我怎么可能威胁陆大人呢。” 陆衡之心中不由一怒,眼前的女人说话圆滑,就像泥鳅,“叶夫人,刚才老夫已经说了,老夫是奉皇上之命暂时扣押叶将军,夫人放心,只要上头有宽赦的命令,老夫第一时间就会放人。叶将军英雄少年,老夫特意挑了一件上好的牢房让叶将军住着,夫人放心吧。” “若我说今日我一定要见呢!”霍卿言语有了一丝强硬。 “夫人请回吧!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霍卿嗤笑,“陆大人这是为了给皇上一个交代,还是为了帮轩王出口暗气啊。” 刑部管着朝中官员的卷宗,她又在轩王府的后院呆过一阵子,她不相信陆衡之不清楚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和暗涌,今天摆明了就是给她难堪。 “陆府的百草堂与我有生意往来,生意上的事若陆大人不清楚,可以回府问问尊夫人。我今日不过是想看看我的夫君,陆大人后院妻妾众多,多少都了解女人的心性,为了心中所想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我也是一样。若我今日没有如愿,倒了一个百草堂不要紧,若是陆府的各种生意陆续出了状况,陆府的收入受了影响,那意味着什么,我想陆大人应该很清楚。” 陆衡之隐在黑暗中的脸喜怒难辨,但霍卿耳尖地听到了不甚平稳的气息,勾唇冷笑。 半晌,陆衡之出声,“叶夫人果然好手段,怪不得我的女儿不是你的对手。” “陆大人言重了,你的女儿是后院的个中好手,我早已甘拜下风,这才被迫出了轩王府不是吗?只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陆侧妃遇到了一个更强有力的对手。不久前陆侧妃拖着病怏怏的身子来见我,满脸憔悴,我见尤怜,就连我一个女子看了都不忍,当时她的精神很差,我就在想,陆侧妃的委屈单单是因为一个王妃的勾心斗角吗?” 空气陷入静默,良久,“叶夫人,时间有限,别让老夫难做。” “多谢陆大人成全!”霍卿微微行礼,立刻有士兵打开牢门,霍卿跟着狱卒下了牢房。 长长地石阶蔓延,湿滑又陡峭,她小心走过台阶,狭窄的过道潮湿冰冷,两侧一间间的囚牢散发出的酸臭味冲鼻,不甚明亮的油灯照得周围晦暗不明,叫屈声、痛苦的**声更是不绝于耳。 过道尽头相对安静,三面都是墙,霍卿站在栅栏外,看着里面的身影红了眼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