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共谋
秋浦城大帝行宫问道亭上，两个元婴实力的强者联手布下遮天闭目之术，恐怕整个中洲皇朝都无人卜算窥视得到。 白乐天从金丹空间里拿出酒樽酒杯，分给玄宗大帝一个杯子，各自斟了一杯，当先问道：“帝尊认为何为善，何为恶？” 玄宗大帝看了白乐天一眼，心下思道：“这白猿善念虽然为善，但是在魔猿体内久了，终究还是受了魔猿滔天恨意的影响，纵横家鬼谷子放他出来，也不知道是错还是对。不过，这都无所谓，只要能为我所用就行。” “除恶即为善。” 白乐天盯着他的眼睛，玄宗大帝并不躲闪，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想归想，自己到底是善是恶，其实他也不知道。 “好，下一个问题。”白乐天又道：“帝尊赐死宠妃杨氏，心里可是伤痛？” 玄宗大帝一怔，既而答道：“痛彻心扉。” “为何不救？”白乐天眼中精光有如实质。 玄宗大帝一叹，默默说道：“你不懂。” “那要看帝尊敢不敢叫我懂了？” “你真懂？”玄宗大帝急忙问道，这天妖白猿这么说，很明显有与他一起合作的意思，如果得了这白猿相助，至少能争取更多的时间，大事可为，大事可为啊。 白乐天仰头喝掉一杯，起身望着远处高不可攀的龙顶冰川，开始将他数百年来所知所悟的事一件件说了出来。 玄宗大帝师从道家，然而道家分三清，太清太虚圣教、玉清羽化天机门、上清为帝释宫。三清皆以道家始祖老子为尊，其中太虚圣教因机缘获得上古大帝黄帝的部分道统，又自称黄老道，而玄宗大帝正是出自太虚圣教。 道家是纵横之后的大家，早期也有圣贤研究阴阳五行之说，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所以阴阳家亦是由道家演化而来，道家以‘道’为源，而阴阳家则以阴阳为源。阴阳者，有名无形，是以演化五行属性，为金木水火土。 白乐天似乎越说越起劲，语速极快，不假思索，手中的酒也是一杯接一杯。 天干之甲属阳之木，地支之子属阳之水，是以‘甲子’乃水生木之术。玄宗大帝为了斗天之争研究了太虚圣教之内所藏之典籍，遂懂了部分五行生克之秘，而甲子相生便是其中一个。 中洲皇朝第十八位大帝太宗大帝师从农家，斗天之争处于劣势，曾借西戎佛宗之力，玄武门之变后，太宗大帝胜出，着人前往西戎迎佛宗入中洲，佛宗传法于洛阳，以白马寺为尊。 然而此举激怒了帝国诸子百家，太宗大帝不得已同意及早进行继位斗天，然当时诸皇子皆年幼，斗天之果实落入帝妃武氏手中，造就了一代女帝则天大帝。 则天女帝深知帝位不稳，大肆排挤诸家外家势力，独尊儒术，又怕诸家里家不满，便连同皇子皇女一同打压，使斗天无‘地选’参加。刚入中洲的佛宗尚未立足便被扫地出门，然而昙花一现的佛宗光芒耀眼，仍旧让道家帝释宫部分圣人眼前一亮，于是帝释宫私下与西戎接触，在西戎与中洲边境的牛头山上建了一个禅宗帝释宫，久而久之，帝释宫便几乎连总部也迁到了牛头山。 玄宗大帝严格来说虽然师从道家太清，但与这上清禅宗帝释宫也往来甚密，学得禅宗秘术，附之阴阳五行之术，创出举世无双的‘甲子轮回’之术，此术以禅宗‘拈花指’使出，中者每年除夕添一甲子虫，一甲子虫可吞一年修炼的大部分本命真元，玄宗大帝凭借此术对付了很多潜在的威胁，黄州苏家的苏洵便是其中一个代表。 白乐天说完之后，回头盯着玄宗大帝，双眼中的厉光如刀子一般摩擦着空气，发出嗤嗤轻响。 玄宗大帝沉默良久，方才说道：“你说的都对。” “此术有害无益，大帝用之多次，有所图谋，是也不是？”白乐天直直问道。 玄宗大帝鬓角银丝纷飞，仿佛刹那间苍老许多，一语不发，静静地看着白乐天。 白乐天笑了笑，一甩袍角，旋即将酒杯举到了玄宗大帝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乐天愿与帝尊共图此谋！” 玄宗大会心地笑了出来，从今往后，他就不需要那么小心图谋了，既如此，那这安史之乱的闹剧也该收场了。 玄宗大帝径自端起白乐天斟好的那杯酒，与他的酒杯轻轻地撞到一起，酒水随即洒出，酒香扑鼻而来。 “朕很欣慰，那就请阁下去一趟华河北郡，有些事也该解决了。” “好。”两人随即一饮而尽，大笑数声。 白乐天收了酒器之后抬手划破遮天闭目之术，身形一点便已在半空之中。 玄宗大帝又问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白乐天停在半空，摇头说道：“下次见面自会知晓，不过我新近学话，倒可以给帝尊说上一段。” 玄宗大帝一时不明，却听半空中白乐天苍凉而粗犷的声音随即传来： “未济卦中休卜命，参同契里莫劳心。无如饮此销愁物，一饷愁消直万金。” 正说着，忽闻破空之声大作，原来白乐天惊动宫中卫兵，已有大批修士往问道亭赶来，当先一人便是宇文仇，他用出天子之意，将宫中附近的巨石草木，寒冰流云一并打向白乐天。 身后李靖也意识到空中之人修为不弱，二话不说便将一柄火焰巨刀打入天子之意之中，同是兵家法术，二者很快相融一起，变换为一种威力堪比技阶法术的强大攻击之术。 宇文仇还不罢休，张口吐出一颗颜色忽明忽暗的被一剑形光环包裹着的鸡蛋大小的金丹，那金丹颜色大作，也融入了火焰巨刀之中。 这火焰巨刀携着巨石草木，时热时寒，闪烁着各种色泽，内里蕴含的巨大能量令在场所有人为之震惊。 这病怏怏的看起来随时都会死掉的宇文仇居然是金丹境的高手，李靖也是心中震撼，前些日子见到的宇文仇还处在融合大圆满阶段呢，到底遇到了什么机缘，竟然如此迅速地结成金丹。 “区区一转无品，何足道哉。”白乐天举手投足间，便依样使出了火焰巨剑，他用的鬼谷子的身体，而鬼谷子可是个炼出五行本命真元的绝世天骄，是以他在利用天脉游龙术模拟法术的时候，效果有时反而更强。 “轰！” 刀剑相撞，无数杂物四散飘落，巨大的冲击波往高空击去，映得夜空亮如白昼，仿佛一个巨大的烟火。 宇文仇大声咳嗽着后退十几步，而白乐天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然而从来没有人注意到的是，那曲折的回廊上，敷脂抹粉，穿红戴绿的四皇子李卫摸索着手里的梅花，盯着白乐天远去的背影，默默说道：“农家的移花接木？” 一刹那他眼中迸出尖锐的光芒，旋即又消失不见，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