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啸月

    石应龙与豆蔻还有那个似乎就在身体之中的魏无牙是给灰灰的奇怪表现影响的。因为，随着那个什么鸟官的吼叫还是怎么回事，小黑狗忽然间紧张起来，一声一声闷吼着，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紧张，它的个头这次没有多大的变化。

    可是，它的躯体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变化。先是它身上的黑毛，就像一阵波浪一般，起起伏伏，好像它的身上出现了一圈一圈看不见的涟漪；接着，它的四肢开始用力，随着它的用力，他的四肢紧靠着躯体的部分，开始生出一块一块的凸起。

    那么协调，那么的完美。多一分好像就会失衡，少一分又不再完美。他身上毛发的荡漾全部来自于小黑狗身上肌rou的震颤，那震颤直接到了它还没有完全变得粗壮的尾巴，看着就像大海最终汇流成一条小溪。

    豆蔻的心中一时间五味纷杂。要知道，这只小狗曾经在自己的眼中，只是一条杂狗——自己走眼了！

    想不到啊！

    然后，他与石应龙互相望了一眼，看到了令灰灰紧张的那个东西。说东西，应该不是东西，而是一个圆圈，黑色的圆圈，忽然间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这一边，地面上还有方砖，然而，那一面的空间却是虚无。

    似乎是虚无，因为，还有偶然的景色。那些是一本一本的书籍，就这么一本一本，横亘在空中，漂浮着，慢慢的飞行。

    “老天，原来是真的！”看到这一幕，豆蔻的脸色变了。他身子一晃，驾着那团云气落在了石应龙的肩膀上。“走，我们进去！”

    “进去？”石应龙看了看那个已经超出了自己想法的空间，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这个通天塔，实在太诡异了，他宁愿赶紧离开，再也不愿意面对这些奇妙的地方。然而，豆蔻还没有回答，就见灰灰一声怪叫，跳了进去。

    它的姿态潇洒，就像一只漂亮的杂技团的狗跃过火圈。可惜，它是只黑狗，不怎么漂亮。

    “小子，这是你的机缘啊！”豆蔻低下头看了石应龙一眼，口气竟然有了许多活力。“只有在这种极致精神力的张界才会复活这般传奇的存在，”他感叹着，惊奇着，飘飘荡荡，飞了进去。魏无牙自然接着石应龙的双眼看到了这一切，所以，石应龙的嘴巴里传来他的声音。

    “这，不现实！”

    石应龙无奈的走了进去。然后，看到了这一片书海。真的书的海洋，只不过所有的书，都在以不同的姿态在天空中飞翔着。一本书发出嘹亮的鸟鸣声，翩翩从石应龙的身边飞过，石应龙伸出手，那本书落在他的手中，扉页上，三个金色的大字：玄鸟经！

    石应龙随意的打开，然后，许多图画出现在他的面前。原来，是一本有关修行的书籍。他叹了一口气，随便将书放手，那书化为鸟儿翩翩飞起。“不要，再看看。”魏无牙急呼呼的说道。

    “晚了！”石应龙说了一句。不知为何，对于自己体内的声音，对于面前这个侏儒一般，说不上是人是鬼的老者，他没有一点的欢喜。包括这个通天塔，没有任何令他兴奋高兴的地方，反而，存在的只有戒备和一点害怕。

    他迈开步子。这才发现，自己走在虚空之中，却不会掉下去。他向着前方奔跑的灰灰追去。或许，在这一个地方，在他的心中，最重要的，就是那只小狗吧！

    老头却不一样，一会儿在这本书上看看，一会儿在那本书上看看，因为他纵着云头，看着就像一位真正的神仙。他坐在书上，一会儿愁眉紧锁，一会儿眼睛睁得老大，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灰灰却一步不停，只是一个劲儿的向前奔跑，它的身形瘦小，然而，奔跑起来，好像一阵风一般。追得石应龙气喘吁吁。然而，这却令石应龙的心里有些兴奋。他想到了自己最初的时候。

    在医族之中，他们曾经这样奔跑过每一处的草地，每一处的山坡。

    这些，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好像就在昨日，好像遥不可及。

    原来，所有东西，只有在失去之后人才能感受到他迟来的美丽。比如乐鱼儿，比如婴宁……

    “看看这本，看看这本，求你了！”魏无牙的声音再次响起来。然而，紧随着他的声音，却是石应龙冰冷的声音。“我是个郎中，不需要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说的斩钉截铁，没留任何余地。

    “你？”

    魏无牙只说了一声，然后，他就感应到了巨大的压力。这压力来自于自己存在的这具身体。只听石应龙冷冷的说道，“这是我的身体，我才是他的主人。”

    魏无牙忽然心中沉重起来，他禁不住问了一句，“你懂了！”

    “我是一个郎中。”石应龙一边追着灰灰，一边说道，“其实，从我们两个思想并存的时候，我就懂了，我虽然有些莽撞，可是，莽撞并不代表我是个傻子。我是郎中，自然知道什么叫失魂落魄，我想，我们就是医书上记载的失魂或者转生吧！”

    他呵呵的笑了，却没有任何的情绪。“我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忽然间脑海一片空白，听到了你，自然而然，明白了许多！”

    “多想，这就是一个梦啊！”他哀伤的说道。

    然后，他看到灰灰停下了脚步。他也停下了脚步。小黑狗的面前，有一个巨大的灵芝，这个灵芝斑驳，灿烂，黑色的基底，上面伴生无数金色的花纹。这不是普通的灵芝，看着隐约就是一个人的面庞，金色的眼线，扭曲的鼻梁，似乎是一个人在嘶吼，然而，灵芝遮挡住了他的容颜，却保持了他最后的姿势。

    石应龙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了那个山洞。

    这是真正的万年或者超越万年的灵芝。其实，没有做过郎中的人根本不明白，灵芝只有单纯的两种，一种是单年的，它并没有多么神奇的作用，另一种是伴生的。只有伴生的灵芝，才会经历无数的岁月，最终突破灵芝的植物属性。成为灵药。

    “呜呜！”小黑狗围着这个巨大的灵芝转圈，悲哀的呼叫着。石应龙可以感应到灰灰的彷徨，悲哀，无助，茫然。他蹲下身子，轻轻搂住了自己这个可爱的小狗。“呜呜！”灰灰叫着，一双明亮的狗眼之中，全是明亮的泪花。

    灰灰哭了！

    石应龙抚摸着灰灰的毛发。他的毛发经过这次奇怪的变化之后，变得十分的柔顺，自己的手指好像从丝绸上面滑过。他能感应到灰灰的毛发都在颤抖。他想到了它的皮毛下面，那些奇怪的字迹。

    那是他们的秘密！不是吗？

    然后，她忽然抬起头，看着那个由无数的灵芝依附的怪异的头像。然后，站起身，完全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伸出手，极度野蛮的扯下来一片灵芝。一片一片，一块一块。他终于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

    出现在石应龙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头颅。深邃的眼孔，黑洞洞的就像两个深洞。鼻梁没有了，代之的，也是黑洞。这是一个骷颅头。上下颌努力的分开着，整齐的牙齿，闪耀玉石一般的色泽。

    那些灵芝在离开白骨之后，便挥发成一点一点的光点在石应龙的面前消散，看着就像无数明灭的星光。灰灰仰起头，看着那个巨大的白玉一般的骷髅头，忽然间，对着头顶，高高竖起自己的鼻子，发出了一声长啸！

    这不是一声长啸，而是一声哭泣。

    “老天，这是？”豆蔻驾着云彩悬浮在半空，震惊的看着这面巨大的头颅。而这个头颅，脱离了那些灵芝的束缚，上下颌慢慢摇动了一下，竟然就这样慢慢的合上了。接着，它慢慢的飘起来，在无数的书籍之中，他就像一个巨大的星辰，他就这般飞了起来。

    然而，骷颅头飞起的地方，出现了一只小狗模糊的影子，那只小狗仰着头，对着天空，仿佛正在长啸一般。

    与灰灰不同的是，它是雪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