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失踪 一
第二百一十六章失踪一 蓝府众人绪十分低落,蓝永福一进城便直奔蓝府而来,大总管红着眼眶强撑着请他先返家歇息。 “什么说,海弟人都不见了,我那儿能静下心来歇息!”蓝永福斥道。 蓝慕声原在接待知府及其他官员,刚送走那些人,听闻蓝永福从京里回来,便急急过来,走到厢房的门口,听到他大声的这么说,不鼻头一酸。 “福伯父。”他撩袍进屋,对着蓝永福便跪了下去,蓝永福看着这高自己一个头的侄子这么跪在自己前,不上前抱着他,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是好样的,你们兄弟都是好样的,你爹福大命大,肯定没事的。你放心,他肯定没事的。” 蓝慕声掩面忍着泪,蓝永福却已老泪纵横,他一辈子没出息,倚靠着志华叔父在军里谋职,却屡屡让他失望,蓝守海不是没有拉拔他,可是他还是让守海兄弟失望,临老了沾上了赌,连差事都丢了,回京之后,连亲兄弟都不待见他啊! 他拖妻带女回宁夏来,全靠守海兄弟给了他机会,让他能体面回京去,让老娘能放下心来,可是,怎么会换他出事呢? 蓝慕攸双目赤红扎营在父兄失踪之地,东方朔一脸疲惫的走进来,满脸的胡渣,看起来完全没有刚到宁夏时那稚嫩的金童模样,反倒像是浪拓狼狈的中年人,饶是蓝慕攸心沉重。看到他这个样子,也忍不住涌上笑意来,可立时想到,阿朔何以会这般狼狈时,他的笑意便如阳下的残雪化了。 “我那天该阻止他去找爹的。”蓝慕攸低声自责的道,东方朔抬眼看他。微叹口气走到他边坐下,他脱下穿了已经有些磨损的鞋子,一阵难闻的气味立刻充斥整个营账里。 “你!” 蓝慕攸掩鼻跳起来,东方朔却不理会他,径自继续将潮湿冰凉的棉袜脱下来。~丢到一旁后,转头在行囊里取出一双干的袜子来,正要上去,吴木森匆匆端着水盆进来,乍闻到那股气味,他难受的拚命眨眼摒住呼息,慢慢的走进来。 “师叔。您先泡泡脚,一会擦干了再穿袜吧!”吴木森强忍着作呕的念头,跪在东方朔前,侍候他泡脚。 东方朔顺着他来,没多说什么,蓝慕攸则狠瞪东方朔一眼。 “你这些天已经自责过很多次了,我也问过你,你当时拦他,他可会听你的?” 不会。 他们都心知肚明,不说蓝慕远阶级比蓝慕攸高。为幼弟,他本来也该听长兄的。只是,父亲、长兄双双不知所踪,叫他一个年方十六的少年,怎么不怕,又怎么扛得起…… “你太小看自己了。”东方朔为他打气道。“你仔细想想,将军向来机敏。他可会轻易被人以调虎离山之计给哄骗了?” “应该是不会才对?”蓝慕攸试探的问东方朔,见东方朔点头,他不大叫:“那他们在那儿?又为何不回来?” 他们在此处扎营已数,往周边去寻找无数次,却丝毫没有任何踪迹。叫人怎么不心焦着急!东方朔叹了口气,问吴木森,“大营可有派人过来?” “没有。”吴木森谨慎的回道。“师叔,我们要一直在这儿待着吗?” “有什么不妥吗?”东方朔知他听力较他们要好,是否是听到了什么? 吴木森摇头。“只是心里有些不安。” 东方朔颔首,烫过脚给磨破油皮的脚上了药,东方朔上鞋袜,吴木森端水出帐去。 蓝守海带着他们出来巡视卫所,可曾想过会遇上北胡人?还要过年了,江南各地都是丰收,宁夏一带也收成不差,北胡人要趁年前捞一笔过好年,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时间上…….入冬后下了几场雪,挑这个时候来…… 东方朔踱到帐中摆放地图的桌子旁,低头仔细看了一下,地图上放了一张薄纸,将附近划分成数块,他们找过的地方,蓝慕攸都给画上叉,他以食指在图纸上轻轻的敲着,蓝慕攸被他的动作所吸引,也起走过来。 “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这一块为何我们没找过?”他指的是扎营之地东北方的区域,蓝慕攸靠过来,看着图纸,有些地方他们甚至找过两、三次,画着好几个叉,可东方朔所指之处,却是连一个叉都没有。 “这边,是我们回来的方向……”蓝慕攸若有所思的道。“大哥领人去找父亲,是在这个方向。”他指着那块没有记号区域的旁边,“那里我们可是找过三回了,都没看到大哥他们。” 东方朔若有所思的道:“大哥他们是人,有马自然会跑,怎么可能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等我们去找?” “那……”蓝慕攸的脑袋实在负荷不过来,他只想找到父亲、大哥的人,可是阿朔却丢给他几个问题,一是北胡人已经数年不曾犯边,若说他们畏惧蓝守海的威名,而不敢犯边,又为何在明知蓝守海带人巡视各地卫所时,贸然进袭来犯? 二是,蓝守海指派了人去迎战北胡人,竟然还有敌踪出现在附近,引他们追缉而去? 三是蓝慕远明知蓝守海不在,他便是阶级最高的军官,却贸然领人离队前去寻父? 四则是,那两个小兵被留在原地候着大军回来,丝毫不见畏色,他们怎么知道,自己没有危险? 蓝慕攸听完东方朔列举的问题后,真想昏倒了事。 “你可不能晕。”东方朔淡淡的道,蓝慕攸狠瞪他。“我连晕都不成?” “对,其实还有个最大的问题,将军这些年都不曾在年前领兵巡视卫所,为何今年……”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蓝慕攸,等他反应过来。 “我爹是故意在这个时候离营的?他等到了什么我们不知的报吗?” 东方朔颔首。“应该是吧!”蓝慕攸想了想,径自出帐去,东方朔则看着图纸思量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地点很好,进可攻退可守,蓝慕攸没有找到父兄,照他执拗的子,不太会轻易离开,蓝慕远不在,蓝慕攸就只能坐镇军中,不会跟着小队出去寻人,有自己在,会稳住蓝慕攸,不让他临事失措。 蓝守海边除亲卫还有两个百夫长在,手边的人至少两百人,蓝慕远找人时,又带了三百人走,加一加,他们边至少有五百兵众在,人数虽不多,但都是精兵。 他想到之前迎战的北胡人,他们不像真是来抢夺粮食的,倒像是……故意引开他们?原本没想太多,现在深思才发现疑点重重,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前生他不曾随军巡视过,只有跟四哥北巡时才会到西宁大营走走,所以他根本不记得,当年可有发生此事,若有,之后是怎样的况,如果曾发生过,那可以肯定的就是蓝守海父子都安然无恙度过此劫。 或许,越越晓得呢?他记得当年她曾入营,还曾领兵出击,那时他还想,蓝慕越真不愧是个野丫头!他从不知道两军对阵时,生、死仅在一线间!他现在知道了…… ※ 搜思索肠了数,慕越完全想不起来,前生时,父兄可曾遇此劫难?她睡不着吃不下,整颗心都是悬着的,看到有人走的快些经过账前,她便忍不住上前探探,每每总让她失望不已。窦将军与佟师军从大营回来,便派了阿留到慕越边盯着她,说是盯着她,也不太对,就是怕她帐里独处时胡思乱想,也怕她昏头昏脑的思虑不清,擅自离营想去找蓝守海父子。 之所以挑阿留,而不留慕越的部属,全是因为她那些部属们惯听慕越的命令,加上前次杨翠的事,杨翠公公的至交好友为何会抽手,肇因便是慕越让她们在家人亲眷间露口风,军眷间互有往来,众人口耳相传,军中汉子最是敬重像杨翠这般尽职的,得知她被婆家熬死,就算是至交好友,也都觉得杨翠的婆家实在欺人太甚。 以前杨翠丈夫犯错,大家看在他父亲的面子容忍一二,但看他待发妻如此,这些血汉子们觉得齿冷,因此纷纷抽手不再容忍,连他父亲也遭处置。 慕越什里的这些部属们,在这件事里都出了力,也看到了慕越做了什么,所以窦将军深恐她们也跟着思虑不明,怂恿慕越离营寻父去。阿留不是慕越的部属,却与慕越交好,年纪又比慕越大,虽然有些憨傻,但该做的,不该做的,她倒是分得很清。 这会儿阿留看慕越在帐中坐立不安,她便拉住慕越道:“七姑娘坐着歇歇脚,别把自己熬坏了。” 慕越勉强扯着嘴角,“我担心啊!” “您这样对事没有帮助啊!”阿留搔搔头,看慕越发丝凌乱,便压着她坐下,松开她的辫子,拿出梳子慢慢的帮她梳开有些打结的发丝,口中慢条斯理的劝着。“您得先把自己静下来才成,您想想,蓝将军他们只是失踪,况还没明朗呢!万一,俺是说万一喔,您别想左。”感觉到慕越用力点头后,阿留接着说:“万一啊!蓝将军他们是跟敌军交战,一时落败被困了,等着人去救,您想想,您现在这样,没吃没睡,若真是如此,将军可会点您去救援?” 慕越觉似乎有些道理。 “再退一步想,将军点了您去,结果您体力精神不济,反把敌人掳了去……”阿留偷觑慕越的脸色,“将军说了,体是本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