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脾气
这实在不合适,也不吉利,哪有出阁的姑娘家不要长辈的祝福的,雪雁不死心又劝道:“小姐,这是礼数,道贺的人多了,您才有面子。” 亦水蹙眉冷笑起来:“我要面子做什么?难道就不能让我再安静两日,需要什么你们决定就好,别来烦我。” 雪雁还想要再说什么,喜鹊急忙拉开她,笑着道:“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些个乡下粗妇还用小姐去费神,大喜的日子别惹小姐不高兴。” 那几个新来的丫鬟也上前拉着雪雁道:“这位jiejie,那边还有许多活要jiejie去做,就别挤在小姐这里了,你帮我们去挑挑小姐的嫁妆。” 雪雁被拉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喜鹊和另一个新来的丫鬟静静站着。 亦水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喜鹊,你也是国师府的吧。” 被突然这样一问,喜鹊有点紧张,半晌才慢慢点头,“国师担心小姐在云府会不习惯,那些下人也许伺候得不周到,所以派奴婢过来伺候。” 亦水挑了挑眉,看着喜鹊道:“不习惯?难道你以前也是伺候我的,知道我的喜好么?” 喜鹊不知如何回答,国师没有交代过这个,她怕说不好,只知道国师交代,尽量让小姐相信她说的一切,包括一些喜好,比如小姐喜欢华丽的衣裙,可是小姐分明是不太喜欢的。 亦水见状,微微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这个喜鹊不会是以前伺候过她的,冥夜既然有心瞒她,怎么可能让一个知道她过去的人留在身边,再守口如瓶的人也会有不经意说漏嘴的时候。 沉默了良久,喜鹊见亦水始终是懒懒坐着,似乎什么也提不起精神的样子,脸上更没有半点喜气,便又道,“小姐,灯会上……国师只是跟您开个玩笑,您别放在心上,国师是个好人,他对小姐很好的。” 好人,亦水望着梳妆镜中依旧觉得陌生的脸庞,这张梳妆台也是刚搬来的,上面的铜镜能清晰照出人的半身,雪雁就喜欢趁她不备偷偷照,她装作没有看到,不就一块镜子么?在多照几下也坏不了,这雪雁当她是什么人了,会为这点小事处罚她们么? 冥夜这样的会是好人?亦水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些许不屑的笑容。 喜鹊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丫头,立即看出了亦水眼中的不屑,急忙道:“真的,小姐,国师真的是个好人,他治下的城池百姓们的日子都比过去过得好,奴婢认的字少,不知如何说,反正啊,每家每户桌上的饭菜都比几年前好多了,街上的乞丐都少了不少。” “他对你有恩?”亦水看到喜鹊提到冥夜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感激。 喜鹊点了点头,刚想要说缘由,亦水就轻轻道:“这就难怪了。” 身为国师,随便一句话就可以置人生死,高兴之时救一两个人根本算不得什么,当然对被救之人来说,他自然是大恩人,这不算什么,至于他治下城池百姓生活好是他该做的,只能说明他有这个能力。 从看到冥夜第一眼开始,她就不觉得这个人有什么慈悲之心。 亦水只轻轻说了这一句之后,又朝窗外看,好像是在看窗外的桃树,又好像是在发呆。 一会又有丫鬟带着一个婆子捧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里是一件大红喜服,喜鹊将衣服捧到亦水跟前,轻声道:“小姐,这嫁衣送来了,您试试看,合不合身,要有不合适或是不喜欢的地方,还可以在改的。” 亦水盯着外面的桃树看,她总觉得桃树对她好些有什么意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跟桃树有关,可是她就是想不起来。 “小姐,小姐”喜鹊又轻换了两声。 亦水叹了口气,想起来又能如何?无法改变的事,就算想起了也不过徒增烦恼罢了,这几天她也想过,或许她在别处还有真正的亲人,甚至心爱之人,可无论如何她是逃不出去的,真想起来难道真要一死了之么? 那还不如就当现在是重新投胎一遍了呢,亦水道理虽是想通了,但到底还是意难平,对即将到来的婚礼就采取了消极对待,反正也没有人会理会她的看法, 喜鹊再催促亦水试礼,她有些不耐烦,蹙眉道:“不用试了,要不放心,你帮我试一试吧,我看我跟你身材也差不多,我没有那个心情。” 嫁衣若是被人试穿了是非常不吉利的事,喜鹊慌忙道:“小姐这可使不得,那是不吉利的,您还是自己试一试吧,” 亦水转头,一字一句道:“我说我不想试,可以么?你要做不了主可以去请示国师。” 跟着进来的婆子见惯了这种大家娇小姐出嫁前闹脾气的场面,打了个圆场道:“小姐这样天生丽质的人自然是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何况是这样精致的嫁衣呢,这位姑娘我们绣庄的手艺您放心。我老婆子的眼神好着呢,一看就知道小姐穿了一定合身,不是就不试吧,这嫁衣就放在旁边了,小姐您要还有什么别的要求随手可以跟我们说,我们裁缝师傅就在外边候着,随时可以给您修改。” 喜鹊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一件衣服而已,她可没有向国师告状的胆子。 跟云老爷翻了脸之后,云夫人的气反而倒顺了,以前对着云老爷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算计着,可以发点小脾气,但是绝对不敢闹太大。 如今可好,只要一不顺心,一言不合她立即捂着脑袋喊头痛,然后就撂挑子躲回自己的房间,让云老爷独自面对满堂宾客以及家里的一团乱。 云老爷一个大男人经商有一手,这些个妇人间的应酬哪里懂?就算懂那些女眷他也不能出面招呼,只好苦着脸去求云夫人。 热闹奢华的成亲场面让那些同是富商巨贾的云家亲戚朋友艳慕不已,看看那些古董摆设,还有墙上的字画,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品,云家以前什么情况,很多人都知道,虽然有钱可是没有豪富到这种地方。 什么叫父凭女贵,这就是,巴上了国师,可就相当于当上了国丈,那些个商贾对朝堂上动向是非常清楚的,这国师的权势可比皇帝差不了多少了。 皇帝还有个三宫六院,国师夫人至今为止还只有一个,也不知这云家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让国师明媒正娶他们家的女儿。 便有不少人好奇,这云小姐长得有多少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又或者妩媚过人,要知道国师可是连锦国的公主郡主都不放在眼里的,脑子灵活的就想着看看这国师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子,是清丽脱俗,还是艳若牡丹,或者是各种特色于一身,以后要想巴结国师也许可以找相似类型的。 那些个稍微熟悉的贵妇们刚提出想要看看云家小姐的时候,云夫人就断然拒绝了,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被拒绝的人就有些不满的撇撇嘴,都什么人,一朝得志就如此看不起人,遮遮掩掩的该不是她女儿长得丑见不得人吧?这念头一起,又自动否认了,这要长得稍微普通一点,国师能看上么?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这可不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转眼就到了成亲的那天,一群丫鬟拿着一堆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就想要往亦水身上抹,亦水阻止了她们,简单的在嘴唇上涂了点口脂,脸颊上也抹了点红色的胭脂,再要喜鹊尽量梳个简单发饰,除了必须的发簪发钗,别的首饰一概不带,最后套上嫁衣就等着上花轿了。 亦水最出色的地方就是比初生婴儿还要细腻有光泽的皮肤,因此不需要过多的胭脂水粉也已经住够光彩照人,身上带的首饰不多,不过嫁衣足够华丽,上面的缀金线和珠宝,衬得亦水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只不过喜鹊看到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的亦水,不由得劝道:“小姐,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您高兴点。” 亦水冷冷道:“上轿前不是还要哭一场的么?一会哭一会笑的我可做不来。” 喜鹊被亦水的话噎住了,自从小姐上次将所有的东西砸烂并且被老爷打了一耳光之后,小姐就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的小姐虽然也不怎么爱说话,可从来不发脾气,对下人很温和。 可是这几天,小姐一直冷冰冰的,动不动就呵斥下人,连老爷和夫人都不给好脸色,不,也不能说不给老爷和夫人好脸色,应该说她根本不见老爷和夫人,哪里有快要出阁的姑娘不抓紧机会跟父母亲近亲近的。 喜鹊有心要劝又怕触怒小姐,她真怕小姐到了国师府也这样,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门外又传来小丫头的禀报声,“小姐,老爷夫人想要见见小姐。” 亦水只甩出两个字,“不见。” 喜鹊只能小心劝道:“小姐,您还是见一见吧,待会老爷和夫人还要送您上花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