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结局
蓝雨精神大不如以前，不知周围是否有人暗中监视，不过对她而言有没有都无所谓，出了房门恍惚在院中里没见到别人，恍恍惚惚的就漫无目的的朝外边走去，忽然问道一股淡淡的花香，就不由自主的顺着花香的方向走去。 到了地方她才发现，那花香就来自上次那种美得诡异的白色藤蔓花。 在月光下，这一串串风铃一样的花串更显得异常美丽，蓝雨走到上次那个天然秋千前，深深吸了一口花香，然后轻轻坐了上去，闭上眼睛慢慢回味那天久违的欢乐心情…… 当王勇和程刚靠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丽画卷，皎洁的月光下，白色的花海中，一个身着青衣，长发披肩的美丽女孩坐在鲜花织就的秋千架下睡觉，月光洒在她洁白的脸庞上，让她像是月下精灵。 但这两个男人毕竟不是情窦初开毛头小子，只略一恍神之后就清醒过来，再看蓝雨朴素的衣着，便以为是哪个贪玩的小丫鬟夜里不睡觉，偷偷跑出来玩。 王勇还没想怎么样，程刚的脸上闪过一抹戾色，快速上前两步，手中的断刀就抵在了蓝雨细嫩的脖子上。 他正愁找不到人带路，还以为这国师府是什么龙潭虎xue，想不到守卫如此宽松，转了半天人影都见不到一个，没碰到守卫是好事，不过也有不好的的地方，这国师府如此之大，亭台楼阁，重重院落，不知盈盈在什么地方。 灯火太亮的地方他们不敢去，连闯了好几处院子都是空无一人，这里的布局又跟其他地方不同，一般富贵人家喜欢主的位置，这里却是空置的，像座巨大的迷宫。 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了好半天，好容易越到个人，看样子还是个小丫鬟，正好抓了带路。 蓝雨闻着这让人心情宁静的花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警觉性虽低了不少，不过当一把冷冰冰的利刃抵住她脖子的时候，她还是立刻就清醒过来，顿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闯入者。 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王勇虽觉得挟持一个弱女子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不过没等他阻止，程刚的刀已经抵住了女子的脖子，便也只得作罢，想着问出盈盈姑娘的住所就好，想来程刚也不想伤害无辜之人。 果然程刚见蓝雨醒了，怕她慌乱脖子往道口上撞，便移开了一些，只压低声音道：“要命的就别动，也别叫。” 蓝雨没有动，乌黑的眼睛直直看着王勇。 在蓝雨睁眼的瞬间，王勇就认出了他，刚才她闭着眼睛，而且容颜瘦削苍白不少，顾而他一时没有认出来，现在她一睁眼，他就认出了那双镇定的眼睛。 程刚也认出来了，怒道：“原来是你这贱人，骗得我们哥俩在地洞里等了你好些天，快说盈盈在哪？不然就一刀宰了你。” 蓝雨知道程刚这人不讲道理，没有理会她，只拿眼盯着王勇看。 王勇被看得心慌，忙对程刚道：“程兄弟，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人家姑娘答应帮我们是一片好心，也许有什么事耽搁了，又或者没有打听到呢，先把刀拿开，别吓坏人家，姑娘若是有心加害，早就带人去抓我们了。” 程刚早就已经疯狂，根本就听不进去，反而把刀刃逼近蓝雨的脖子，道：“别在听着贱人花言巧语了，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知道盈盈就在这府里，而这贱人也在这里。这次没有理由推托了吧，快点带着我们去找盈盈，我还可以考虑既往不咎放你一条生路。” 冰冷的刀刃紧贴着自己的脖子，让蓝雨回想起初遇到王勇的时候，她也是被人用刀抵着脖子，只是她现在却没有那时的惊恐。 看到蓝雨坐着不动，程刚的刀又近了一些，细嫩的脖子顿时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痕。 “冷静一点，程兄弟。”王勇还是了解程刚性子的，知道此时此刻劝说没有什么用，便对蓝雨道：“姑娘，我们只求姑娘带个路，我保证绝不伤害姑娘。” 蓝雨觉得刀子割破了她的皮肤，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接着她发现她全身都麻木了，难道今日就是这具身体的极限？ 若是此时被割喉会怎么样？一定不会疼吧，蓝雨想这时候遇到王勇是不是天意呢，她好像还欠着王勇一条命，当初在这座城市，她虽救了萧子轩，但是对王勇来说也许算不上救命之恩，她当年是以百姓的身份住在俞城的，那么救助守城将士的亲人是应该的，算不上对王勇有恩情，那么现在就把这条命还给他吧。 若是此时她意外身亡，应该是没有能力再生了，这样也许就是她最好的结果，相比在冥夜手中一次次借尸还魂要好。 她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就让别人代劳吧。 求死的念头一起，蓝雨轻笑：“若是我说不呢？” 程刚手一压，红色的血着蓝雨的脖子流了来。 王勇急忙叫道：“程兄弟，手下留情。” 蓝雨看着王勇，轻笑：“王大哥，若是你兄弟杀了我，你会如何？” 这姑娘莫不是吓傻了，这时候问这种问题，不过奇怪的是王勇突然觉得这个姑娘说话的语气很让他觉得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倒是程刚冷哼道：“你若是不说出盈盈的下落，就是这国师府的走狗，那畜生杀了我们锦国多少无辜百姓，你为虎作伥死了活该。” 王勇急忙道：“程兄弟，也许这姑娘真不知道呢，是吧，姑娘？” 蓝雨没有如王勇说的回答是，反而道：“王大哥，你们能闯进这国师府已经是万幸，若是想要带着盈盈走出去绝对不可能。我问过盈盈了，她是心甘情愿留在这国师府的，你信我，她不值得你这样的好汉冒险，这个姓程的被迷晕了头，不会听我的劝告，你还是……” “程兄弟不要。” 这是蓝雨最后听到的话语，她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原来真的不疼，这样的结局很好，她谁也不欠了。 时光飞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蓝雨从黑暗中醒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打量四周，结果看到的却是一片白色的花，如她死前看到的那些风铃一样的花。 再往远一点看，却是在高耸的山壁，她则是在一片青草地上。 这是又一次穿越了么？这回她变成了什么？ 正纳闷的时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总算醒了。” 是冥夜的声音，蓝雨立即清醒过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却看到的是花瓣，这是花妖的原型，原来她还是没事。 叹了一叹之后，蓝雨不习惯让人看见自己的原型，便化成了一个蓝衣少女，转过身来看着冥夜。 他一点都没有变，看来她沉睡了没有多久。 “那个王勇，就是跟杀我的人一起来的那个人怎么样了？”既然没过多久，那么王勇的生死就是她目前最关心的事了。 没想到冥夜挑了挑眉后回答：“不知道。” 这话蓝雨却是不信，“你怎么会不知道，难道你还能让他们大摇大摆的走了不成？” 冥夜笑了笑：“你以为你睡了多久？” 蓝雨想了想，依照以前伤得最重的一次，也就几年功夫，难道现在过了几年？ 冥夜轻声道：“已经整整三百年了。” 蓝雨怵然一惊，三百年，对人来说够漫长了，她来这个世界认识的那些人，王勇，林玉衍，萧子俊，梁老汉等等应该都已经不再了，也不知道红柳和小金如何了？ 等等，除了这些人和妖，她还忘记了，她那个还没有见过一面就孩子，她居然忘记了。 蓝雨黯然的想，也许人与人之间的感觉也要看相处的时间，又或者她当时用的是凝香的身体，之后换成许小姐的，自然不会有什么骨rou连心的感觉。 她偶尔的牵挂也多数是为了责任吧？这样一想蓝雨有些伤感的问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冥夜怔了一下，才慢慢道：“那是个普通孩子，跟一般人一样，活到了九十九岁，儿孙满堂含笑而逝。当年我把他交给一对住在一座山清水秀小山村的善良农家夫妇抚养，之后让小妖暗中护着那个小山村，让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娶妻生子……我暗中去看过几次，他一直以为那对夫妇是他亲生父母。” 蓝雨愣了半晌之后缓缓点头，“想不到你会这样，这的确是最好的安排，这样的一生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幸福圆满的。“ 她以为冥夜的性格，就算孩子是普通人，他也会想办法让孩子封侯拜相甚至称王称帝显赫一声呢，想不到却给了孩子一个普通人最渴望的幸福。 冥夜苦笑了一下，“我是听你说，若是不能好好抚养，做一对尽责的父母还不如不生下来，免得让孩子在复杂的环境中受苦，与其让孩子跟着我在山中岁月蹉跎几十年，还不如给他找一个温暖的家，比起富贵荣耀，普通人容易快乐得多。” 蓝雨点头称是。 之后冥夜就说起了那一夜的情形，原来当蓝雨命悬一线的时候，冥夜也在苦战中。 一直指引教导他的深山中的声音，其实是一个被镇压万年的血魔，他想要冲破封印，就必须收集人间的血气与怨气。 越多越好，而且这些怨气要一点一点的增加，不能多也不能少，让他吸收一段时间之后就停下慢慢融和到自己的身体里形成妖体。所以他需要冥夜一次次的挑起战争，中间又休养生息，避免下一次的杀孽不足，当然他的最终目的可能是要所有生灵都死光。 这一切他都是瞒着冥夜的，但冥夜也不蠢，多方打探知道了他目的，在他修炼的紧要关头，假意答应制造一次打规模屠杀，却是要找机会消灭这个魔鬼。 那段时间就是冥夜无暇顾及她的那几天，就连国师府的事他都不管，所以王勇和程刚才能轻易偷进国师府…… 而那天晚上则是冥夜想要找机会偷袭血魔，结果却被发现，双方展开激战，冥夜有所不敌，眼看就要殒命……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有个救星出现。 说道这里，冥夜看着蓝雨道：“救星也是你认识的人，猜猜看是谁？” 蓝雨很自然就想到小金和红柳，可这两个人一是没有本事，二来也不会救冥夜呀，还有她认识的法力高强的就是锦国京城那个神秘的归大夫，又或者是梁老汉这样的为了共同的敌人大家齐心协力。 冥夜摇摇头，说出的名字却让蓝雨感到非常意外。 是血桃老头，那血桃老头本事冲着他身上那半块血桃木而来，最后却救了他一命并诛灭血魔。 之后血桃老头得到全部的血桃木并且功德圆满，本来就要成仙了，可是他心中还有一份愧疚，想要见蓝雨一面……结果当初却看到她倒在园子里，因为没有在那句身体断气前离体，所以她本尊的精气随着伤口上的血一直外泄，眼看就要没救了。 结果是血桃老头叹息一场，硬是牺牲成仙的机缘，勉强护住了她最后的一点元气，并且找到这个灵气充裕的地方让她修养，她才能在三百年后醒来。 冥夜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蓝雨却能想象当初那情形是如何的惊心动魄。 叹了一叹之后，她低声道：“这又是何必呢？” 放弃成仙的机会，这不是血桃老头一生最大的最求么？她如何承受得起他如此大恩。 冥夜知她所想，轻声道：“妖都想要得道成仙，可成仙之后究竟如何却是无人知晓，那个血桃老头说，他以前想错了，修仙先要修心，若是心术不正，成仙还是成魔还未可知呢？这还是当年哪只老鼠精的死给他的领悟，他觉得欠了你的，并且害了你。” 想起老黑，金朵朵觉得很是伤感，想不到她到了最后，还要受着他的大恩。 冥夜又道：“那个血桃老头还说，他当年用力护住老黑的魂魄，是他能够不在落入畜生道，转世为人，他还推算到你醒来以后老黑今世投胎的地点，如今算来他也到六十了，我不久前还派小妖去看过，他如今是个员外了，你若是想他，或许还可以去看看。” 蓝雨摇摇头，老黑想必都轮回几世了，人心容易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再见也不是当年的老黑，人和妖纠缠太多不会有好结果。 前世白蛇传中，白蛇为了报恩选择了天道不容的人于妖的结合，结果却是害了许仙的一生，很小的时候她看着故事觉得很凄美，痛恨拆散恩爱夫妻的法海。可是长大后看多了以爱情的名义肆意妄为的男女，尤其是自身受到伤害的时候，她就不这样想了，只凭感觉做事让情欲支配一切的人跟动物有什么区别？无论人和妖还是守着既定的规矩更好。 “你的宏图霸业呢，就此放弃了？”蓝雨相信为了美人而放弃江山的只是一个童话，没有男人会这样做。 冥夜苦笑了一下：“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为此感动？” 蓝雨淡淡道：“不会，因为我不相信。” 冥夜叹了一叹，“我不得不说有时候女人比男人要固执得多，再怎么说我守候了你三百年，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蓝雨回答的很认真：“有，但是感情也分深浅，我感激你做得一切，但是……也许我天生冷漠，也许是变成了妖，失去了人的许多本性，要说有多感动，很抱歉，我找不到这种感觉。” 冥夜脸色暗了一暗，之后道：“也是执着的是我，好吧，其实我不是为了你，当初我也是深受重伤，不得不放弃，照顾你只是顺带的，至于宏图霸业……跟血魔一战之后觉得就算我做了人间的帝王统治着比自己弱小的人类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何况那血桃老头让我知道人间还有许多比我强大的生灵，我如今的力量还不够，谈统治一切太早了。” 蓝雨笑道：“其实若是你做了帝王之后你也会觉得没意思得很，高处不胜寒，有一个目标，有值得努力的事活着才有意思。” 冥夜扬眉道：“也许吧，你那个红狐朋友和那只貂妖就在前面那座山上修炼，你可以去找她们，我想你还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的，我也不想要太执着了。” 说完这话，冥夜站了起来，踏着青草地慢慢向山外走去。 蓝雨怔住了，知道冥夜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山际，她突然快步追了上去。 冥夜似乎没有想到蓝雨会追上来，有些意外的问道：“你还有什么没问的么？” 蓝雨摇摇头，露出最真诚的笑容，主动拉住他的手：“其实……我们相互还是可以做个伴的，像普通人间夫妻一样，没有山崩地裂入流星一样绚丽一样的爱情，却可以入不起眼的星星一样持久，这也是很美的。” 冥夜没有说话，蓝雨又道：“至少我现在开始喜欢你了，而你还没有讨厌我吧？” 冥夜缓缓点头。 蓝雨露出了当年冥夜最渴望见到的灿烂笑容：“这就行了，我突然觉得这样活着其实真的很好，我们可以走遍名山大川，偶尔还可以到人间做一对普通夫妻玩一玩，直到腻味为止。” 能这样活上千百年真的很不错，重要的是彼此能做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