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约会
见高进没有反对的意思,马二哥放开嗓子唱了一嗓子:“弗见子情人心里酸,用心模拟一般般。.]闭子眼睛望空亲个嘴,接连叫句俏心肝。” 他的声音高亢,仿佛能穿透天边的彩云一样,再加上通俗、火辣的唱词,江守义之前唱的真的只能归档于弹棉花一类了。 “好” “再来一个” …… 一首歌唱完了,大伙儿拍着巴掌卖力的喝彩。 可是,马二哥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高进。 大伙儿立刻明白过来了:人家是专门唱给大人听的。大人还没点评呢。于是,所有人期盼的目光全投到了高进身上。 这是高进十五年来头一次听大陈民间的歌。没想到他竟唱得这样直白、热烈,她有些脑子不够使,懵了。 “咳咳。”身旁的江守义悻悻的连咳两声。 高进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好听。”真的很好听,盖过了前世许多的流行歌曲。本姑娘今儿可开眼了。 马二哥乐了,从善如流的又唱了一首:“结识私情弗要慌,捉着子jian情奴自去当。拼得到官双膝馒头跪子从实说,咬钉嚼铁我偷郎……” 瞧这词不折不挠滴,高进偷眼瞥着身边的江守义。谁知,他也正往这边瞅呢。两人的目光刚好撞了个正着。 “嗖”的弹开……高进心虚得跟做贼一样,背上麻嗖嗖滴,真的象过了电一样。 而江守义却摸着嘴巴,忍不住呵呵的笑出声来。 马二哥刚好唱完。因此,这串傻不拉叽的笑声显得格外突兀。人们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江守义身上。 这厮的脸皮真够厚滴。“好”他没事人儿一样带头拍掌喝彩起来。 众人跟着一道喝彩:“好” “马二哥,再唱一个。” …… “行,我就给大伙儿唱个大段的。”粉丝们如此热情,马二哥快活的答应了。他唱得兴起,索性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天边的彩云,半闭着眼睛,唱了起来。于是,高亢俏皮的歌声又在草场上空响起。 高进仔细听了一下,发现这回唱的是一个民间故事,说的是一个员外的女儿,长得如何如何漂亮,手如何如何的巧,上门提亲的人又是如何如何的多……几十句铺垫过后,调儿一转,这个天仙般的女孩儿喜欢上了她家一个年轻的长工。 滋的吸气声连连,人们或坐或站,神情紧张,目不转睛的盯着马二哥的嘴,好象自己就是故事里的长工,那个幸运的男主角一样,完全代入了故事里。.] 高进轻轻拉了一下江守义的袖角,牵着马悄悄的离开了人群。 走出十几步路,她并没有听到他跟过来。回头一看,那家伙依旧抱着膀子,和众人一样听得如痴如醉。 果然,女孩儿不能太主动。心里懊恼极了,高进翻身上马,催马向鹰嘴岭下飞奔而去。两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冰冷的晨风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滴,刺骨的疼。 “红姐说的对。那人就是个骗子。” “明明是你丫主动招惹本姑娘的,摆什么谱” “哼,本姑娘不稀罕。” …… 大清早的,被人这样涮了一把。她越想越恼火,心头上象压了一块大石头,堵得慌。 突然,桃花马不走了。它“咴咴”的抬蹄嘶叫起来。 高进定睛一看,暗叫好险。不知不觉中,她已经骑到了鹰嘴岭下的一段山崖前。如果不是这条道走了许多次,桃花马又灵性,及时刹住了脚,她这会儿已经连人带马冲进了山崖下的那丛乱篷篷的灌木丛里。 “谢谢你,小桃红。”高进跳下马,拍拍马头,从马鞍上的零食袋里掏出一把糖豆喂给它吃。 桃红马打了一个响鼻,快活的把她掌心的糖豆舔得一干二净。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心好象跳漏了一拍,高进闻声望去。地平线上现出一个熟悉的黑点——那个家伙骑着黑骟马正朝她疾驰而来。 “高进啊高进,你这是怎么了?居然连最起码的常识都忘了。”脸上象烧着了一样,高进嗔怪的看了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一眼,亲昵的拍拍桃红马,“乖,站在这儿,不要乱跑。” 桃红马打了一个响鼻,酷酷的掉过头去,两只马眼看着高进,小踏步向马场方向走去。 晕死,这世道连畜牲都学会乘火打劫了。高进哭笑不得,又从零食袋里掏出一大把糖豆,双手捧到它嘴边:“吃,吃。吃多了糖,长虫牙,疼死你。跟了我四五年,吃了我那么多的糖豆,一点义气也没有。” 糖豆一现眼,桃红马立刻止住步,伸出大舌头云卷残云一般把糖豆尽数卷入嘴中。 高进这才转身走到灌木丛的尽头,扒开灌木丛,钻了进去。 身后,桃红马惬意的冲她打了一个响鼻,好象是在说:“别急,哥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 江守义赶到山崖下时,便只见高进的坐骑站在灌木丛前,优雅的嚼着树叶子。 “奇怪,人呢?刚才明明看见在这儿的。”他骑在黑骟马上,挠着头,四下里张望着。 桃红马踢了一下前蹄,掉过头去,用屁股对着这一人一马,宣示自己的存在,和对傻人太监马滴蔑视。 哼,太监马也是有自尊滴。黑骟马咴咴的仰头叫了两声,迈着小碎步往山崖的那一头走去。 这时,江守义发现灌木丛下的湿土上赫然现着一个脚印。 “原来是躲在这里面呢。”心中一喜,他跳下马,三步并两步走到脚印前,转过身去,用背对着灌木丛,佯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一样,东张西望的轻声呼唤:“高兄,高兄,你在哪儿啊?” 可是,他一连喊了好几声,身后却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动静。 她根本就不是娇情的人,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想起这一带时常有雪狼出入,他的心猛的悬了起来。 “高兄,你是不是在里头?是的话,就应我一声。不然,我数十下之后,就自己过来了啊。” 说完之后,他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动静。 背后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没有再犹豫,他立刻开始数数:“一、二、三……十高兄,我过来了。” 至始至终都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转身走了过去,一边继续说着:“高兄,我过来了”,一边张开双臂,扒拉灌木丛。 眼前突然现出了一条一尺多宽的红泥小道。原来这里有一条上山的小道。只因为这片灌木丛长得太茂密了,所以小道才被遮住了。江守义扒着灌木丛,不禁摇头哑笑:这个鬼丫头 钻进浓密的灌木丛埯,他顺着这条红泥小道往前走。越往里走,,灌木越稀朗,小道也渐走渐宽。大约走了半里来地,他终于走出了灌木丛。 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一丈来高的悬崖。貌似前头已经无路可走了。 人呢?江守义摸着后脑勺转了一个圈儿。 这时,悬崖顶上垂下来的一株碗口粗的野山藤引起了他的注意。难道这就是上去的路?他走上前,果然在藤蔓的枝节上找到了一些潮湿的红泥。一看就知道是刚弄上去的。 抬起头,看着悬顶,他握着老藤用力往下扯了两下。扑扑的掉来了一些枯枝碎屑,而老藤依旧牢牢的抓在悬崖边上,沙沙的晃悠着。 上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值得她跑这么远过来?江守义好奇心大起。他双手抓着野山藤,提气,脚尖用力一点,踩着悬崖壁,嗖嗖的一口气蹬了上去。 而高进早早的蹲在崖顶,居高临下,这只呆瓜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看到某人终于找到了上崖的法门,她从心底里笑了出来,疾步窜到崖边的一块巨石旁,背对着悬崖站好。 蹭蹭的脚步从悬底渐行渐近,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的说道:“你来了。” 对江守义来说,这道略为紧张的声音无异于天簌。他纵身跳上悬顶,朗声应道:“嗯,我来了。”十步开外,她故作平静的背对着他,负着双手,正放眼眺望前面的山坡。可是,他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多么的紧张——那双紧攥成拳的双手出卖了她。 高进依旧背对着他,指着满山坡的绿色灌木丛,问道:“你知道坡上长的那些叫什么吗?” 江守义踱过去,和她并排站着,笑道:“知道。它们是山丹丹。春天开了花,整个山坡都会红了,很好看的。哦,它的花还可以吃呢,酸酸甜甜的,还不错。小时候,到了山丹丹开花的时候,我常和同窗去山里摘它的花吃。我很喜欢这种花。” 高进低头轻笑道:“原来是叫山丹丹啊。我一直以为它叫映山红或者是杜鹃花呢。” “映山红?杜鹃花?是你取的吗?”江守义扭头看着她,咧嘴笑了,“映山红这个名字不错,很贴切,却比山丹丹雅致多了。等春天一到,这花开了,漫山都会红了,确实是映山红。只是杜鹃花……是和杜鹃鸟有关吗?” “不,不是我取的。”象是想起了什么,高进抬头看着那些墨绿的灌木丛,眼里笼起了一层水雾,“我也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杜鹃,是一个姑娘的名字,和杜鹃鸟没有关系。说起来,这里面还有故事呢。” 把我引到这里来,是为了讲故事吗?这样伤心……是和刘旭有关的故事吗?想到这里,他的心里象灌满了铅一样,陡然变得异常沉重。可是,即使是这样,看到眼前这个正在黯然伤神的她,他的心便隐隐作痛。他多么想搂她入怀,轻轻弹去她眼角的泪花儿。可是,他不敢……他怕自己没有这种资格,更怕吓坏了她。 果然,高进轻轻弹去眼角的泪水,转过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你想听吗?” 分界线 这里头的马二哥唱的两首歌,都不是某峰的原创。它们是我国明朝时期的两只北方民歌,有词有牌名滴,不是逮着什么唱什么滴脱口秀。说白了,就是那个时代的流行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