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小露一手
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喉咙眼里,高进急切的问道:“爹,您怎么知道他的?”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高成愕然。他这个女儿向来心思缜密,是个沉得住气的。怎么一提起江守义就这么大反应?莫非……脑子里灵光一现,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唔,这一次,我碰到了点小麻烦。是江守义帮了我的忙。这孩子不错,只可惜……唉。”高成摇摇头,故意只是轻描淡写的点到即止。 果然,高进更加紧张了,几乎是脱口而出:“那,爹,您没事吗?” 一试就试出来了。 原来竟是这位才是正主……臭丫头,竟然打着你老爹的幌子……女大不中留啊。高成擤擤鼻子,心里酸溜溜滴。吼吼,他才刚找到一点当爹的感觉,贴心小棉袄就生外相了。 不过,酸味滑过,高成的心里更多的是高兴。 首先,虽然前后总共才接触了不到一个时辰,但是,高成很喜欢江守义。和江守义道别后,看着江守义远去的背影,他甚至怅然的叹了一口气,暗想:可惜了,这人没法成为他的女婿……当时,他还被突然冒出来的这种念头吓了一大跳。 其次,他终于放心了——女儿是真的对萧焱没有半点儿女之情。那小子爱娶谁的孙儿就娶谁的孙女,与老高家何关……圣上娇情鸟。 开心过后,高成转念一想,又愁上了:丫丫的,这江家小子分明和进儿早就熟稔了。他应该知道老夫的。莫非他只是纯表现,博老夫好感?要是这样的话,这小子心术不正,进儿的终生岂能托付给这样的人? 于是,高成的脸上阴阴晴晴,转眼换了好几色。 好大胆的小妮子,竟然私定终生了……罗毅轻松的靠着椅背,眉眼隐隐含笑,瞅着这对父女。 李浩天先是不解,但是,很快,他也意会过来了——进丫头这回是真的红鸾星动了。 呵呵一笑,他暧味的挑眉笑道:“庆之,江守义是哪家的公子啊?他怎么帮的你?”高成又没有直系兄弟,他这个表哥那是能顶亲哥使滴。江家小子想娶进丫头,哼哼,休想绕过他李浩天。 晕死,上了贼老爹的当高进脸上飞红,感激的瞥了李表叔一眼。表叔所问的,正是她想问,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问的。 高成淡淡的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他领着侯府的隐卫,一路跟踪林氏父子和黑衣人,最后竟跟踪到了快活山庄。 当时,高成惊诧万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是圣上以前用来对付齐妃母子的秘密基地怎么可能? 不过,高成猛然想起,自从扳倒齐妃母子以后,圣上就没有再在快活山庄里传见过他。 心稍安,他立刻安慰自己:高成,你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来过这里了。二十年里,沧海都可以变成桑田,快活山庄说不定早就易主了呢。 高成曾经是这里名义上的主人。里头的布置、家具的购置大多都是经了他的手。有近两年的时间里,他每个月都要在这里住上十来天。所以,他对这个院子的情况最熟悉不过了。 不过,高成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林世雄这人野心不小,心机颇深。能让他老老实实的就范的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而且,过了二十多年,粗一看,院子和原来差不多,只是树大墙旧了。但是里头说不定早就面目全非了。没有谁得了房子之后,不费尽心机重新改造装修滴。 高成打了个手势,示意隐卫们加强戒备,率先翻进了山庄。 很快,高成发现,院子里一切如旧,包括当年的机关、暗道。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不觉有些恍惚。 就在这时,二门的垂花门外,黑影一闪,跃过抄手游廊,转眼就没了影踪。 高成记得很清楚,这条抄手游廊其实是通往秘室的一条暗道的入口。 留下两个隐卫守在入口处警戒,他亲自领着其他人摸进了暗道。现在,他已经不敢再去揣测什么,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 熟门熟路滴,高成很快就领着隐卫摸到了秘室的玄关外。 “怎么样,看到尸骸了吗?”从里头传出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这是圣上的声音。高成心里一哆嗦,双手不知不觉中已经紧攥成拳。 另一个声音打着颤,貌似非常的惶恐不安,听上去象是林莫的:“回主人,没,没有看到。” 皇帝哼了一声,怒道:“怎么回事?你爹呢?” 林莫几乎是带了哭腔:“主人,高进不知道从哪里得了味无色无香的奇毒。奴才的爹着了他的道。奴才也被李浩天那厮制住……主人饶命啊。” 同时,从屋子里传来一连连串嘎嘣脆的“咚咚咚”声。听声音应该是林莫在叩头求饶。 “高成呢?见到他了吗?”皇帝又问道。 叩头声停住了。林莫答道:“回主人,高成没有露面。奴才没有见到他。” “哼,一问三不知。没用的饭桶,留你何用”皇帝的声音陡然提高。 “主人饶命,主人饶命啊……呜呜呜。”里头传出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林莫的嘴巴应该是被堵住了。 圣上高成的心在泣血。他咬咬牙,果断的带着隐卫迅速撤离暗道。 秘室还有一个入口,藏在前院书房的多宝格后面。皇帝当年一般都是从那个入口出入的。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除非在这宅子里亲眼见到了皇帝本尊,否则,他绝不相信。 在隐卫们的护卫下,不一会儿,高成顺利躲在了前院的一座假山后面。假山的对面就是书房。 两个蒙面的黑衣壮汉守护在门口,有如一对门神。 “吱呀”一声,朱漆的格扇门打开了,一个紫袍人背负着双手,从里头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高成藏身的方位视角堪称完美。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紫袍人的正脸。他正是皇帝 头嗡的一下炸了。眼鼓鼓的瞪着皇帝的背影,高成竟生生的掰下了一小块假山石。 皇帝一点儿也没察觉。他和那两个黑衣壮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廊的尽头。 “撤。”高成悄声命令道。两条腿象灌了铅一样,他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觉得累。 也许我真的老了,是该挂印让贤了。他最后瞥了一眼门廊的尽头,眼里全是浓得抹不开的悲伤。 四下散开的隐卫们嗖的收拢,护卫在他的四周,悄然无声的撤离。 他们只要穿过一重院门,再翻过那堵一丈二的外墙就安全了。 谁知,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平地起惊雷。“有刺客,抓刺客”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厉声尖叫起来。 糟了,被发现了。高成等人闪身撤离空阔地带,猫进了院中的小密林里。 嗖嗖嗖,屋顶上、墙头上人影晃动,十来个蒙面的黑衣弓箭手第一时间抢占了至高点,目的是扼制住任何低空飞人滴行为。 同时,四面八方都是由远近及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的声音。 起码有一百多号人。庄子里竟布了这么多重荷的军士。果然,做了皇帝就是不一样。排场和太子时期不可同日而语。高成暗道一声“苦也”。他中了埋伏。 凶多吉少隐卫们彼此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立刻无声的分成两队。一队悄然摸到了小密林的边缘,紧紧的握住手里的长剑。而另一队却缩拢到高成的周围。 显然,外围的隐卫们的任务是掩护高成等人突围。他们抱了必死的心。 而内圈的隐卫们的活儿也安全到哪里去。他们是保护高成的最后一道防线和rou盾。同样,也是高危任务。 高成苦笑连连。他是有眼无珠,死不足惜。可是,他不能白白搭上这帮隐卫。 这些隐卫是包括他在内的四代忠勇侯的心血,也是侯府最后的力量。他若是今日难逃厄运,不能再守护妻女。那么这支隐卫就是她们母女日后的守护神。他高成挥霍不起。 “我和人字组掩护。天字组、地字组突围。”高成悄声命令道。 隐卫们拧眉看着他,没有动窝。尤其是天、地两组的成员,个个象是受了极大的污辱。生死关头,侯爷负责掩护,他们突围?侯府真金白银的养着他们做甚?请不要污辱他们的专业素养和职业道德。 “你们即刻回府,保护世子离开京城今夜子时,我们在东郊土地庙会合。”脚步声越来越近,再磨叽,派不下任务,一个也甭想突围。高成急了。 今夜子时,东郊土地庙,不见不散?谁信啊。侯爷分明是在托孤。天、地两组的组员眼圈红了。隐卫们选择了服从。 高成拔出长剑,撕开一条丝帕把手里的长剑紧紧缠在手里。死并不是最坏的情况。死后,被扣上谋逆的罪名,才是万劫不复的开始。行刺皇帝是要诛九族的。所以,他绝不能死在这里,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要拼杀出去。 黑铠的军士们个个戴着黑色护面的头盔,手执长枪涌到了前院。 “刺客就在这个院子里,搜”为首的是个渔篓一样的死胖子。他也穿着黑铠,用黑色护面头盔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阴戾的眼睛和光洁发亮的双层圆下巴。 这人是个公公高成怅然长叹。果然是宫里的人。怪不得个个见不得光,严严实实的遮着脸。 “是。”军士们象撒网一般四下散开,展开地毯式搜索。 其中有一小队军士,共二十一人,朝小密林方向一路搜了过来。 二十步、十步、五步……隐卫们象是狩猎的黑豹,执剑弓腰,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走水了,走水了。”就在最前面的那个军士即将挑开小密林边上的那丛灌木丛时,马房方向突然传来阵阵呼声。高成透过树叶望去,只见西北角上黑烟滚滚。 普通的草料烧起来是没有这么多黑烟的,除非上面浇了火油。类似的事他早年没少做,经验丰富得很。一眼就看出这是有人在故意纵火也就是说,除了他们,还有人也在搞刺探 真是天不亡我。高成大喜。 果然,军士们几乎是同时打住,齐齐的转身回望西北角。 “刺客,刺客在那边”一个蒙面黑衣人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从月亮门里跑了进来,挣扎着冲黑渔篓伸着手,断断续续的说道,“刺客,刺客有二十多个,个,个身手了得,弟兄们快,顶不住了。快,快……”说罢,头一歪,“扑腾”一声,重重的俯面倒下。激起一片尘土。 看了看半空中的滚滚浓烟,黑渔篓略作迟疑,跺着脚下令:“集合,去马房” 哗啦啦,黑铠军象潮水一样收拢来,跟着他涌向马房。 高成抚额暗庆:好险。 不一会儿,整个院子里只剩下了屋顶、墙头的那十来个黑衣弓箭手。 此时不突围,还待何时?高成比划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外围的隐卫们收到,飞快的自行分配好攻击对象。眼里杀光闪烁,他们无声的扒开了灌木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呃”屋顶上的那个黑衣弓箭手发出一声闷哼,一头栽倒。紧接着,他咕噜咕噜的滚下了屋顶,俯面摔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钝响。他的背上赫然插着一只白羽箭。 负责做掉他的那个隐卫傻了眼。切,他的活儿被抢了 “有刺……”其他的黑衣弓箭手回过神来,一边开弓反击,一边示警。 说也迟,那也快。嗖嗖嗖。十几枝白羽箭从月亮门方向呼啸而出。对头的箭明显比他们更快。一眨眼的工夫,剩下的黑衣弓箭手个个见了阎王。他们或软软的挂在墙头,或跌落,重重的摔在地上。大多数人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 高成看得分明。射杀他们的正是那个报信的黑衣蒙面人的同伙。 黑渔篓带着军士前脚离开,他后脚就翻身爬起。屋顶上的那个弓箭手最先发现,连忙探过身子射杀他。谁知,人家根本就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月亮门的一边悄然伸出了一只白羽箭。 等这个弓箭手挂了后,从月亮门里头哗啦闪出五个黑衣蒙面的弓箭手。他们一人拿着一张不到尺长的小弩弓,一次能发三箭,转眼就射杀了全部的对手。 好强悍的小弩弓好一个兵不厌诈高成一时看得挪不开眼。这样的摸哨风格好熟悉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他当年就常常这么做 六个黑衣蒙面人大摇大摆的翻出院墙,扬长而去。 “追上去”高成捋须笑道。一柱香后,在一条僻静的小胡同口,高成看到了那群黑衣人。 这时,他们已经全部摘下了黑纱三角巾。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得很,身材健硕,满脸胡须碴子,一双不大的眼睛瞅着高成,熠熠发光。他就是报信装死的那丫。 “属下江守义,见过侯爷。”他抱拳行礼。 高成愕然。一询问,他们竟是恩师的养马部队。这个年轻人还只是一个百户。 好强悍高成立刻想到了高进。 谁知,另一个浓眉大眼的大汉听到高进的名字,满脸崇拜 自豪:“我们就是高大人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