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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为难(十)

    沈玉妙今天自从上殿来,就一直就是板了小脸儿,这一会儿让谢大人去抓他所禀的妖物,这才收了冷笑,唇角边多了一丝笑容道:“一万兵马擒妖物是不多,可是谢大人,你须要亲自带了人先去探了妖物的形踪,再派兵马不迟,不然这么多人去了,也容易走露了风声,你说是不是?”

    谢大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连声道:“是,是。”

    沈王妃听了他这几声:“是,是。”一下子又变了脸,她原来是双手奉了怀中的宝剑,这一会儿更是举高了,大声道:“如此,这等重担就交给你谢大人了。杜威将军!”

    杜威衣甲作响站了出来:“末将在!”沈王妃大声道:“你先带五百人,跟了谢大人去查找妖物,一定不能让这样的妖物走脱了,免得酿成大害。一旦找到了妖物的形迹,再发兵马。”

    沈玉妙从怀里取出了一件东西在书案上一扣:“兵符在此,由你调兵!”一个侍卫过来接了兵符下殿来递给了杜威。

    百官沉默了,殿上一片寂静,只有杜威接兵符的声音,回班列的声音。还有就是谢大人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声音。

    阮大公子脑子一片空白,哪里会有什么妖物,不过是个说词罢了。不想沈王妃哄到了王爷兵符在手里。看了发抖的谢大人,再看了杜威,这哪里是协助了捉妖怪,分明是押解了谢大人去找妖怪。

    听了沈王妃还有话要说,这一会儿又变了一种脸色,她微笑了看了伏在地上的谢大人,含笑道:“想来苗寨多水蟒,谢大人多年为官,不至于把妖物同水蟒看错了。我相信你昨天所禀属实,谢大人亲自看到的,还是由你去找吧。如有怠慢了,”

    沈王妃又开始变脸了,冷笑又浮上了唇边,一字一句迸了出来:“提头来见!”

    谢大人再也坚持不住了,伏在地上只是说了一句:“王妃。。。。。。下官。。。。。。”一抬头看了沈王妃双手奉了王爷的宝剑,美丽的脸上已经有了杀气,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时候一个人出列了:“请王妃容禀,妖物多有气候,时有流窜,行迹不定,谢大人只能前去寻找了,是不是能够找的到,却也未必。”

    沈王妃看了这个不怕表哥宝剑的人,却是阮大公子阮玉照。

    阮大公子不得不出来说几句话了,总要回护一下谢大人。再说沈王妃要是顺利地拿了谢大人开刀,后面就是开始收拾这些人。看她的样子,兵符也到了手里,宝剑也在手里,今天上殿来就是来收拾人的。

    百官们又立刻看了沈王妃,这下子精彩了,阮大公子又上阵与王妃顶撞了。看了沈王妃淡淡一笑,道:“依阮大人的话,妖物出现,不是人祸了?”

    阮大公子对答如流:“天灾人祸,都是祸起旦夕之间,不由人力所把握。上天好生之德,想来人祸如有改正,妖物遁走,也是有的。。。。。。”

    他正在脑子里思索引经据典说几个故事,不管是不是牵强了。然后准备歌功颂德,沈王妃风雨亲临堤坝之上视察了,幕僚们出了好条程,上天好生之德,体谅民间疾苦。。。。。。

    还没有容他说话,沈王妃又淡淡问了一句:“何为人祸?何为妹喜?何为妲已?何为褒姒?”今天想混过去,可是不行!

    看了阮大公子也张了张嘴,一下子说不出来了,万万没有料到沈王妃会说出来这些话来。沈王妃重重拍了书案,厉声喝问了:“天有不测之风云,不思救灾,枉谈人祸妖物!来人,”

    殿上侍卫们一声喊:“在!”看了沈王妃手指了伏在地上的谢大人,脸上冷若冰霜:“妄言妖怪,扰乱人心,本该请了王爷宝剑,斩了你项上人头。”谢大人再也撑不住了:“王妃饶命。。。。。。”

    阮大公子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了,痛苦的看了沈王妃,她不会是来真的吧。听了沈王妃慢条斯理的说了下半句:“念你是初犯,先留下你这颗人头,好好做事。来人,推出去重责四十。”

    阮大公子惊慌的看向了沈王妃,看了她正冷笑了看了自己,手中宝剑上的宝石闪了数道光芒。阮大公子这个秀才退缩了,没必要真的去试王爷的剑吧。

    昨天眼睛都哭肿了的沈玉妙大获全胜了!她接下来一一分派了官员们事情,各处救助倒塌民房,谨防了有人趁乱打劫,配合泄洪。。。。。。百官们一一躬身听了。

    看了沈王妃再没有别的事情了,才命百官们都散了。阮大公子命人扶了刚受了杖责的谢大人,见他一身是血,似晕非晕之间,又有些心里难受。

    看了人送了谢大人回去了,张大人从身后赶了过来,一时无人,冷笑了说了一句:“沈王妃未必有这个胆量敢杀人。”

    阮大公子见张大人心中犹有不服了,想了沈王妃紧绷了的一张小脸,苦笑了道:“小心为上。”然后拱拱手:“告辞。”

    沈王妃心情舒畅的回了王府,剑还不舍得给别人抱了,朱喜跟在了后面,小心的提醒了:“王妃请把剑给奴才,奴才放到书房去。”

    王爷不愿意睡房里还有杀人的东西在,一向是放在了书房里。看了沈王妃几乎是一蹦三跳了,如果不是雨水太大,地上有积水会溅了自己一身水的话,她蹦得更欢了。

    “我拿回去还给表哥。”沈王妃不肯给朱喜,抱着舒服着呢,一想了刚才吩咐百官,他们从没有这样的老实过,心里就高兴,这都是这剑的威力。眼看了要掉脑袋了,那当然是老实了。沈玉妙就这么抱了回到了房里,朱宣这一次没有廊下接了她,在锦榻上坐了看了一本书,看了她抱了剑欢快的进来了,先是皱了眉:“还不给朱喜拿着。”

    朱喜赶快来接,沈王妃不肯,摇了摇头,亲自抱了走到锦榻前,才笑眯眯地对朱宣道:“表哥,以后天天给我好不好?”

    朱宣把剑从她手上拿了,给了朱喜,看了朱喜出去了。才对了妙姐儿道:“你又淘气了,这不是好玩的东西。淮王还有两天才到,你好好的陪了公主和姚夫人去玩去吧。”

    剑被拿走了,沈王妃嘴就嘟了起来,在一旁坐了,道:“就抱了剑去,还有一位不怕的呢。”阮大公子不是对了我话多的很。

    朱宣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

    外面传来木屐的声音,然后是如音的回话声:“世子来了。”世子朱睿进来了,给父母亲行了礼。

    朱宣看了儿子,头上是一根杏花金簪子束了头发,身上象牙色的宁绸,更显得面如冠玉,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眼睛又在书上了。

    沈玉妙抱了儿子在怀里,问他:“有没有想母亲,毅将军有没有再哭?”朱睿一一回答了,过了一会儿就要走了,拉了母亲的手往外走:“母亲送送我。”

    把沈王妃拉到了房外,才悄声问她:“听说母亲上殿去被人欺负了,以后带了我去,我陪了母亲去。”

    朱宣在房里也听到了,听了外面传来了妙姐儿格格的笑声,不由得也笑了一下,翻了一页书继续看,心里想了妙姐儿昨天哭泣的样子,也很是乖巧。

    不一会儿,妙姐儿又进来了,笑盈盈的道:“好几天没有去看母亲,也没有见毅将军了。表哥咱们去看看吧。”

    朱睿扯了母亲的手,也很是希冀的看了父亲。朱宣站起来,丢了书,接了妙姐儿的话道:“好,那就去看看毅将军吧。”

    这是个什么称呼?真是听不习惯。朱宣一开始没有放在心上,等他听着不顺耳的时候,已经改不过来了。

    世子朱睿一手扯了母亲在前面走,一面指了池子给母亲看:“池子里水涨得老高,祖父说又可以钓鱼了。母亲也来钓鱼吧。”朱宣负了手走在后面,听了母子两个笑语了。

    老侯爷又出门逛去了,太夫人正在房里,几位年长的mama陪了在抹骨牌,见了他们进来了,就笑道:“还是世子有面子,一请就来了。”

    然后看了锦榻上坐着的朱毅笑唤了一声:“来看毅将军。”朱宣看了看次子,果然是象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样呵呵笑了看。

    看了妙姐儿过去抱了怀里喊:“毅将军。”朱宣摇摇头一旁坐了下来。

    听了妙姐儿抱了孩子问自己:“毅将军要抓周,这一次抓周的东西我来备。”她看了表哥唇边的笑意,再看看朱睿,抱怨道:“睿儿这么爱动,都是表哥让他抓周的时候没有抓好。”

    朱宣重新想了这件事情,只会觉得心里得意的不行。

    南平王府里一家人这一会儿乐融融的。

    阮之陵这一会儿却是心事重重了,儿子去上殿去了,阮大人家里呆了,本以为今天会听到的是好消息。

    王爷重新上殿了,那么自己也就可以再去求见王爷,把这一时对吏治对洪水的一些盘算一一告诉了王爷,让王爷看一看,他就是病了,老夫还是丝毫没有松懈了。

    至少沈王妃上殿,稍有怠慢了,这应该是小事才是,重要的还是用人不是吗?

    可是阮大公子回来了,先看了他那一张颜色不是颜色的脸,再听了他急急忙忙的一说。阮之陵一下子明白了。

    阮大公子看了父亲由刚才的面色和蔼,一下子变得面色沉重了,忙给父亲倒了杯热茶送上来,轻声唤了一声:“父亲。”

    阮之陵嗯了一声,脑子这一会儿电光火石一样,仔细回想了王爷称病,沈王妃上殿。。。。。。原来是这样!

    他长长吁了一口气,王爷还在英年,怎么就有考虑后事的心了呢?听了儿子还在问话:“沈王妃今天还有兵符,将军们都验过了遵令,看来是不假。”

    阮之陵被已经成年的阮大公子的话给逗笑了:“做个假的多麻烦,沈王妃要拿真的,比做个假的要容易的多。”阮大公子也笑了一下,觉得自己这话是有些多余。

    但是他急于请教父亲:“谢大人今天殿上受责了,儿子只担心沈王妃抱了宝剑,拿了兵符在手里,要找我们这些人开刀了。”

    出乎意料的,父亲听了这句话并没有象平时那样认真了,反而象是轻松了许多,随意道:“以后恭敬了沈王妃,也就没有事情了。”

    这话一说出来,阮大公子反而愣了,父亲在说什么。阮之陵有些疲倦地道:“你去看看谢大人吧,就说,王爷的伤病快要好了。大家都警醒着吧。”

    看了阮大公子答应了去了,阮之陵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想想今天自己这个傻儿子,殿上顶撞了沈王妃,真是有点没眼色。

    做父母的要为孩子cao心到死才行。阮之陵喝了一口热茶,打起了精神,王爷一旦病好了,就要找人算账了。至少沈王妃,才不用担心她,她抱了宝剑,拿了兵符,也不过是震吓人罢了。

    阮之陵有些后悔了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看出来王爷是这种意思,王爷这个人,实在是诡诈之极!

    啊,南疆大儒阮之陵自称病以后,先是在书房里为了朱宣的病忧心忡忡,为了朱宣伤病中没有把吏治托付给自己忧心忡忡,现在又为王爷诈病,而自己称病了忧心忡忡。

    人活着,为什么总是忧心忡忡。。。。。。

    淮王是在朱宣信发出去的第四天上午到的,他接了信以后,果然是一路快马,虽然是雨中也是丝毫不减马速。

    看看到了城外,这才住了马吁了口气,同时有些笑话了自己,接了南平王的信需要这么快赶来吗?

    可是不这样赶来也不行,南平王信里说是有要紧事,让自己快马星夜兼程了,淮王微笑了,都说南平王伤病了,可淮王心思依就,这期间与他几次通信了,都是再次述说了淮阳的好。

    赶着淮阳来见了一面,不想又只见到了沈王妃。淮王一直有种感觉,自己应该见一见这位沈王妃,就这样不动声色的拆散了这门亲事,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是以淮王在封地听到了沈王妃上殿理事的各种传闻,淮王更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就淮王自己而言,如果他伤病了,一定不会让王妃上殿去理事。虽然淮王还没有成亲。

    就是一直觉得淮阳郡主有才华,淮王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让一个女人去理事,真真闹笑话了。

    可是现在这个笑话是南平王闹出来的,那又另当别论了。与自己的几封信,南平王还是条理分明的,他出这种笑话不是更说明了这位沈王妃极有手段。

    一路行来,淮王也心惊了,今年雨水不小,自己与南平王相邻的地方也是大雨不停,好在别的地方没有。

    他身后只带了两个从人,马上担了若干的礼物,一行径直的驰到了王府门前。朱福接了淮王一行,笑眯眯地道:“我先带了王爷休息了吧。”

    淮王不肯,他道:“王爷伤病了,我更要先去看看他了。”朱福还是笑眯眯地:“请王爷先会了王妃,再去见过王爷。”

    听完了朱福说的话,按理淮王应该是再次心惊于沈王妃的手段,抢在了前面见自己,可是不知怎么弄的,淮王却有些欣喜,甚至是雀跃了。

    他压抑住心里莫名的一丝喜悦,对朱福笑道:“也听说了现在是王妃在理事,那就更不能歇着了,请带路吧,就说本王接了王爷手书,急行赶到,求见王妃。”

    朱福笑着行了个礼道:“王爷请随我来。”带了淮王到王爷的外书房里来,笑道:“王爷请稍候一时,王妃就来。”然后带了人泡上好茶来,一面先陪了淮王闲聊了还在下着的大雨。

    朱禄是已经进去送信了,过了片刻,淮王也不时往外面看了,先看到了一群人彩衣斑彩,撑了伞从院门走进来,一时之间眼花缭乱了,只是羡慕了南平王的艳福了,王妃房里的丫头们竟然个个姿色不凡。

    可是哪一个是南平王妃却还是看不出来,这一群人到了廊下,左右散开了,中间一个双十年华,面上稍带了一丝稚气的女子,做了妇人打扮,正低了头扶了丫头的手款款的上了台阶。

    淮王只看了那低了的头上乌油油的青丝,款款迈步上台阶的夭夭身段,突然觉得口干舌躁了,他收回了眼光,端起了一旁的茶碗,就喝了一口。

    新泡的热茶,把他着实的烫了一下,淮王忍住了疼,放下了茶碗,不顾了嘴里的灼热感,又忍不住往外面看了。

    朱福已经是站了起来肃立了:“王妃来了。”然后就跪了下来。

    一角彩裙晃入了淮王的眼帘,淮王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看了眼前这一张芙蓉笑面,笑弯弯的眉毛,明媚善睐的大眼睛,红菱一样的小嘴,那唇边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淮王只觉得更是口舌干燥了,忙行礼了。沈玉妙站定了还了礼,才含笑打量了这位一心要与表哥联姻的淮王。

    表哥后来说,我与淮王是见过一面的,沈玉妙才想起来,去年闯了表哥书房见到的那一位贵气青年。

    今天见了,比去年京里书房里见,淮王更是出色了。想想淮阳郡主,与淮王是血缘关系较近的族兄妹,也就应该明白这位王爷是个出色的人。

    今天看了他,更是剑眉朗目,身上一件深蓝色的云纹锦衣,下摆与靴子有雨水打的痕迹,想来是赶路甚急。就是因为这个赶路甚急,沈王妃心里十分的有底气。

    表哥一封信能让你星夜兼程的赶来,那下面要和淮王说的话也就容易说的多了。

    她含笑道:“王爷请坐。”自己先扶了如音的手慢慢走去主位坐了,淮王候了她坐了才坐下来,眼睛里又想盯了她看,心里又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盯了她看,这样太失仪了。这样犹豫不决的,心里竟然起了一丝慌乱。

    淮王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难怪南平王爱如珍宝,不惜拒绝了亲事,真是好艳福。以前只觉得淮阳郡主容貌不俗了,没有想到这位沈王妃与淮阳不相上下。

    正胡思乱想了,听了南平王妃笑语了:“王爷来的很快,想来是一路上鞍马劳顿了?”淮王定了定神,忙笑道:“自从接了王爷的信,就立即赶来了,不敢有半分耽搁。”

    沈王妃看了这位王爷,一表人才,可是看上去,却有一丝腼腆,与小蜀王是两个样子。小蜀王殿下见了自己,先是看一眼,然后就把脸立即转了开来,再偷偷的看几眼。

    这位淮王一直就腼腆的样子,沈王妃也不客气了,就把正事对了他说一遍,淮王竟然是一说一个同意,弄得沈王妃准备了一肚子劝导的话也无处使用了。

    只是微笑了看了淮王道谢道:“多谢王爷肯成全,所有补偿银子王爷离去时,一并带走。”然后站了起来,长袖掩面,行了个礼道谢他。

    淮王一见那桃花长袖掩住了玉人颜面,玉人蹲身行下礼来,忙更早的站了起来还了礼,看了南平王妃只是有些舍不得这一会儿就离开她,有心想指了一件事情与她再说会儿话,听听她娇柔的声音,可是急切之间,以前又不认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留住玉人多坐一会儿。

    淮王一下子涨红了脸,低了头看了地。听了南平王妃笑道:“王爷请坐,我还有话要对王爷说呢。”

    淮王大喜了,连忙道:“王妃请说,说说何妨。”

    沈玉妙含笑了,心里又揣摩了一遍要说的话,眼前这位淮王看来是好说话的很,就是不好说话也是要对他说的,真是难得这是个机会。

    自从一听到了淮王要来,沈玉妙先问了一句:“是我见淮王吗?”心里就一直打了一个主意。

    她目视了如音、朱福,两个人会意退出了门外。当然门是大开着的,可是淮王一看从人退到了门外,远走了几步远,心里还是有了几分兴奋。王妃要与我说些什么。。。。。。

    沈王妃的话让淮王错愕了:“年前淮阳郡主来看过我,我想念她的很呢,不知她现在许配了哪一家贵婿,是哪一家高门?”

    没有想到是说这个,精干的淮王一下子就明白了,笑道:“淮阳还没有定下亲事来,年前为她相中一家,只是她自己执意不从,我是族兄,也不好强了她嫁人。”

    沈王妃当然知道淮阳郡主没有嫁人,淮阳郡主一天不嫁人,一天就是沈王妃的心病。她看了淮王笑道:“郡主来看了我,也曾提起了此事,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相衬的人家。我倒是为郡主留了意去,可巧儿就有这么一、两家是不辱没了郡主的。”

    淮王苦笑了,果然这位沈王妃是个厉害人。去年接了南平王的信,要为淮阳议亲事。淮王看了又看,想了又想,还是想给南平王。

    南平王人品不俗,这样也算是对得起淮阳郡主的才华和玉貌。是以淮王才命淮阳郡主来了一次,南平王的影儿也没有见到。

    不死心的淮王一直就没有为淮阳郡主议亲事,不服气的淮阳郡主一看了南平王妃这样的容貌,这样的醋心,想想王爷一定人材一流,不然王妃能有这么大的醋心去。卧榻之边一个人也不容。

    淮王是想与南平王联姻,却也早就思量了沈王妃这门恩亲,也是早早交待了淮阳郡主,过了门也不要随便招惹沈王妃。朱宣自己就是联姻了,与淮王谈起来王妃的使用礼仪也是一点儿也不松口,只有沈玉妙自己是局中人,一心里最难过。

    这兄妹二人都还在等着,等了王爷或许会有松口的机会,就是伤病了,难道病一辈子去。

    沈王妃微笑了,品味了淮王的苦笑,心里有如明镜了,一切的根源都在淮王身上。想想心里来火,无端的要与表哥联姻,害得我从京里悲切切的回来,害得我夜里流了多少眼泪。

    回想了一心里苦大仇深的沈王妃更是笑得嫣然了,对淮王笑道:“王爷要不要听一听是哪两家,郡主也到了许亲的年纪了,难道王爷愿意看了郡主还待字闺中吗?”

    只能还是苦笑的淮王是苦中作乐了,话一定是不中听的,可是这娇柔动听的声音实在中听,淮王苦笑道:“王妃请说。”

    “一个是武昌侯的族弟临江侯,一个是户部尚书之子散骑常侍戚大人。”沈王妃侃侃而谈,为了淮阳这块心病,沈王妃与高阳公主通信说了这件事情,高阳公主用心物色了人选,又要人才好,又要家世不能太低,不能让人看了明显就是嫉妒去自己的心病的。

    沈王妃做事情也有些受了朱宣传染了,做一件利已的事情也要博一点好名声。沈王妃含笑了,表哥不是与淮王千岁要好吗?我为郡主上心,是应当应份的。再说郡主去年来求了我,要相衬的人家。

    淮王听完了这两家,不说话了,他就没有想过为淮阳别处订亲去,当然是没有看过别人,现在听了是无可推辞了,可是让他同意了洪水从他封地上泄洪是一回事,唯唯诺诺同意了南平王妃为淮阳订亲又是别一回事。

    必竟不是孟浪少年,美人当前就什么都答应。淮王也含笑了,看了沈王妃。两个人眼神四目相对,淮王愣住了,沈王妃与自己眼神一触即闪开了,美人儿。。。。。。竟然眼里有恨意。

    淮王心里难过了,心里一下子闪过了去年南平王妃匆忙离了京,王爷说是奉了太夫人回封地去,可是事先一点儿征兆也没有。

    太夫人离京,总是要知会一下亲友,道个别的吧。隐约听说了,王妃为了联姻与王爷反目了,可是淮王是没有从朱宣那里看出了端睨来。

    南平王在亲事上一点儿也不松口,淮阳生孩子,淮阳自己养孩子,南平王都是咬得很紧,字里行间对他的王妃爱重的很。

    可是这一会儿,美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淮王心里翻腾了。有心答应了,可是不甘心,为了与南平王联姻,准备了许久,可是不答应,眼前的美人儿一会儿梨花带了雨,一定是令人怜爱的。

    要是答应了,淮王自己想了,还没有见过南平王,保不准儿王爷伤病痊愈了,或许还有联姻的机会。

    淮王自己转了花花肠子,沈王妃心里恨不得走到他面前啐了他一口才好,可是只能笑等着。她端起了茶碗,慢慢喝了一口,才对了淮王让茶:“这茶是新采的,大雨前采摘的,王爷请尝尝。”

    看了淮王喝了茶,还是微笑了不说话,只是偶尔看了自己一眼,沈王妃又循循笑语了:“想来是王爷听了这两家不够好,那可就再没有好的了。”就是高阳公主自己也很得意,邀功道:“除了我,谁能找得出来这两家人来。你要媒人也是现成的。”

    淮王笑着听了南平王妃又是几句劝导的话出来了,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笑道:“王妃说的是,多谢王妃想着。等我回去了,把王妃的好意与淮阳商议了再回王妃的话?”在淮王心里,又多了一个名正言顺见南平王妃的借口了。

    而且男人总归是男人,沙猪总归是沙猪,让一个女人支使了,淮王并不是小蜀王那样的脓包,再说淮王还没有见过朱宣。

    淮王说完了,往外看了一看天色,才转过头来对了美人儿笑了笑道:“天色也不早了,泄洪这样的事情,王妃既然说了当然应该支持。可是还想探王爷的病,如果可以,再听一听王爷的意思。”

    沈王妃在jian滑上当然是稍逊了这位精干的淮王一筹,再说了泄洪的事情也需要表哥再来给对了淮王说一遍。

    当下不好阻拦了,站起来了笑道:“那我就先去了,一会儿让人请了表哥来。”

    淮王含笑站了起来,又欣赏一次美人儿纤纤的步态,在后面欠了身子笑道:“送王妃。”看了彩裙飘飘离去,心里有一丝甜蜜又有一丝落了空。

    朱福再进来的时候,淮王正在细细品味了美人儿一颦一笑,这才收了心神,看了南平王,已经是迈步进了来。

    以前见了南平王总是欣赏的。虎背熊腰,宽肩乍背了,又总是神采飞扬。淮王今天见了南平王,却多了一丝嫉妒,看了南平王全然不象是去年京里会的时候眉目飞扬了,却有了三分内敛,看了那一双眼睛,更让人觉得精光四射,象能容纳天下事一样。

    说泄洪当然是一说就成,淮王自己路上看了灾情,一则不能不帮南平王忙,总不能看了漫堤了,有灾民有瘟疫难保不往自己封地上来。二则也还了南平王的人情,朝野上下也可以落一个好名声,再说还有不少银子拿。

    说完了以后,淮王才徐徐说起了王妃:“王妃还想着,为淮阳订亲事呢。可是淮阳还是日日消瘦了,所以去岁王爷手书上,也关心了淮阳的亲事,我没有从命。”

    朱宣从来心机深,所以听了没有笑出来。妙姐儿这个孩子又在胡闹了,任是谁一听都会明白,淮阳郡主已经成了妙姐儿的心病了,不,朱宣有几分怜惜了,是联姻成了妙姐儿的心病了,妙姐儿不相信表哥不再联姻。

    朱宣听完了,对了淮王道:“去年郡主来拜会了,说了不愿意订一门不相衬的亲事,王妃为了郡主在京里托遍了人,这一番好意,王爷可以接受。”

    淮王至此,真的是在亲事上被堵到没有话说了,他一点儿也不难过,淮阳的亲事现在并不是最重要的了。他还是用回答王妃的话回答了南平王:“等我回去和淮阳商议一下,再给王妃一个回话。”

    朱宣就嗯了一声。并没有想到淮王此举还有再见妙姐儿一次的意思。南平王自负的地方太多了,小蜀王见了南平王妃,只敢在心里羡慕南平王的艳福,正眼多一眼都不敢看。

    想了淮王能干,才让妙姐儿出来会一会,他固然是不担心妙姐儿,可是淮王这个人,南平王倒是没有想起来,他会动了花花肠子。

    两下里议定了,淮王先行回去了,知会一下洪水会淹没的村镇,然后三天后,堤坝上见。

    时间定好了,淮王也不休息了,当即站了起来,拱手道:“为王爷效力,理当尽心,我这就回转了,王妃处请王爷代我辞行。”

    朱宣很满意,人人按照他的意思去转了,他就一定是满意的。他也郑重的拱了手:“有劳王爷了。”

    淮王赶了快马过来,不过只停留了一个下午,就离开了,他在马上还想了,王妃现在还是理事,三天后的大堤上,应该也可以见到沈王妃吧。

    朱宣亲自送了淮王到府门口,这才走进来,路上先问了王妃在哪里?说陪了公主与姚夫人,再问了尹夫人也在。朱宣笑一笑,一堆淘气包,这下子够热闹了。

    一直到晚饭后,妙姐儿才回来了,想来是下午玩得开心,鬓边还有细细的汗珠,双颊红喷喷的,让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坐在镜台前,丫头们帮了她卸妆,还在对了自己笑语:“赶围棋子儿,我赢了好些瓜子呢。只是公主一定要玫瑰炒的,抓得手粘粘的。睿儿也是一只小粘手,在我衣服上擦手来着,弄脏了衣服。”

    然后问了:“表哥,与淮王说好了时间了吗?”朱宣斜倚了床栏,看她梳晚妆,见问就回答了道:“说了三天后,他已经回去准备了。”

    看了妙姐儿讶然的转了头看了自己,说了一句:“淮王人挺好。”朱宣淡淡一笑,听了妙姐儿过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表哥最好。”

    朱宣淡淡道:“怎么又是表哥好了。”沈玉妙坐了有些难耐了,催了丫头们道:“快点梳完,我等了和表哥说话。”然后又道:“那个梅花簪子不用戴了,睡觉戴那个可惜了。”自从堤坝上看过了周遭农人雨中救粮的辛苦,沈王妃觉得自己日用真的是太奢华了。

    好不容易等梳完了,急忙走到床前贴了朱宣坐了,笑道:“没有好表哥,淮王哪里会跑这么快。”还不是冲了表哥。

    朱宣看了这丫头急着过来当马屁精,想起了淮王下午的话,抱了妙姐儿的蛮腰笑道:“也许他着急回去当媒人。”

    沈玉妙还是有些脸红,然后当然是就有话说了:“表哥不是说了也让郡主早些成亲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朱宣哈哈笑了道:“我就知道,你敢对他说这个,就不怕他对我说。”看了妙姐儿总算由刚才的一点儿脸红变成脸颊全部红晕了,坐了起来亲了一口,在她耳边笑问了:“是不是一块心病?”

    沈玉妙这才真正是难为情了,被朱宣问的又有些难过了,在他怀里推了他,嘟了嘴娇嗔了:“谁的心病,我的还是表哥的?”

    朱宣更是大乐了,追了问她:“怎么会是我的心病,说,怎么是表哥的心病?”看了妙姐儿低了头,双手扶了床沿,只是低了头不说话。

    朱宣更想乐了,也低了头看她:“不会又哭吧,为别人做媒把自己弄哭了可不好。”沈玉妙嘟了嘴,低了头,过了一会儿,把手里的丝帕团了往朱宣怀里一扔道:“是表哥的心病,淮阳郡主一天不嫁出去,表哥梦里能安生?”然后想想气得不行:“不是说了神女会襄王,应该是梦里会的才是吧。”说着,真的要滴下泪来了,都怪淮阳郡主,给我看了那封信。

    朱宣赶快把她抱到了怀里,笑道:“信不是你看着烧了的,还生什么气,一提起来又是一出子脾气。”

    看了妙姐儿气鼓鼓的,哄她道:“巫山神女会襄王,多少书里用作情诗,古来多少文人sao客都用这个典故。不是什么新鲜的,也不是发自于表哥心里。表哥对了妙姐儿,才是真心的喜欢,听话,别计较了,总是计较真不好。”

    沈玉妙恨得不行,扒了朱宣肩膀又咬了一口,还是不解恨,自己闷闷的坐了一会儿,从床沿上朱宣怀里滑落到床前踏板上,双足乱蹬了,双手乱摆了:“谁让你写那封信的,谁让你乱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