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朝花(四)
沈经南不服气,就对坐回到身边的朱睿道:“那你会钓鱼吗?”朱睿很得意道:“我会,我还会帮了祖父穿鱼饵。” 沈经南又问了朱睿:“那你会挖蚯蚓吗?”朱睿一下子愣住了,他帮了老侯爷穿的鱼饵都是备好的香油裹的白面团,世子没有见过蚯蚓是什么? 沈经南得意了道:“那你还说会穿鱼饵,你不会挖蚯蚓,还怎么钓鱼?”然后又继续问朱睿:“你会踢毽子吗?”朱睿摇摇头。 沈经南又问道:“你会捏泥巴吗?用泥巴捏成小人。”在家里没有见过世面的四少爷这几句话就把傲气的世子朱睿给问倒了。世子朱睿一扫刚才的得意劲儿,突然发现什么也不会,什么也没有玩过。 他对沈经南道:“那你带了我去挖蚯蚓,捏泥巴去。”跟的人就赶快拦住了,一个一个满面堆笑了:“世子爷,蚯蚓是个脏东西,要是让王妃知道了您玩那个,王妃会不高兴的。泥巴也脏着呢,这个也不好玩。” 沈经南更得意了,看,这些大人们跟我身边的这些大人们一样,这个也不能玩,那个也不能玩,刚才看了世子大摇大摆的羡慕劲儿,已经没有了不少。 朱睿被沈经南看得有些恼火了,对钟林道:“钟将军,我要去挖蚯蚓,去捏泥巴。”钟林却觉得大可不必,他自己小时候就这样玩过来的。 但是看了跟的人一个一个祈求的看了自己,知道人人都要担责任。他还没有说话,有一个跟的人伶俐,说了一句:“世子要捏小人,到厨房里要些面来捏面人也是一样的。” 钟林觉得这样也行,沈经南则是欢呼了一声,泥巴捏完了要洗手,面人捏完了不用洗手,不会弄脏衣服,也不会被三姨娘骂,只是以前从没有这样奢侈过。 朱睿看了沈经南这样高兴,觉得捏面人儿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就笑道:“那就捏面人也行。” 两个人在亭子上开始摆开了桌子,跟的人弄了一盆和好的白面来,是厨房里弄了准备蒸面点的,被他要了一盆送来。世子朱睿带了这位沈舅父开始捏面人儿。 沈玉妙偶然问了一下世子。说跟了沈家舅爷在玩,又有钟林将军带了人跟着,也就放心了。三姨娘一吃完了饭就到处找四少爷,想再让他到大姑娘面前露露脸去。 行到了小亭子旁,从竹林后面就看到了四少爷和世子爷一高一矮两个小人儿,站在亭子上玩得正高兴,三姨娘就悄悄的回去了。在世子面前露脸也是一样的,只是心里有些担心,会不会冲撞了世子爷。 到了晚上沈玉妙见到的世子朱睿,还是一个泥猴儿。面人虽然不会弄脏衣服,可是沈经南觉得不过瘾,这不叫玩。 蹲在地上,弄得一头一脸的汗,这样才叫过瘾。世子朱睿被这位小舅爷提起了兴趣来了,也心心想着挖蚯蚓,捏泥巴。 好在朱禄不在,钟林把世子跟这位沈舅爷带了出去小河边,挖了一个痛快,回来当然是两只泥猴儿。 沈玉妙微皱了眉,还是想笑了:“你看看你,脏成什么样子了。快去换了来。”朱睿笑嘻嘻的,一身衣服上沾满了水渍和泥土,头上的紫金冠也有些歪了。 朱禄府门口一接了世子爷,先就对了钟林很是不满,带了去小河边,多脏的地方,要是世子爷闹肚子你钟林担着去。 三姨娘对了四少爷更是要来火了,新做的一件衣服,沾了泥巴倒也算了,中午吃烤鸭在身上揩了手,油腻腻的更是难以收拾。 世子朱睿在热水里泡着洗澡的时候,四少爷到处跑了躲了三姨娘的鸡毛掸子:“让你不爱惜新衣服,让你不爱惜。。。。。。”然后是四少爷的哇哇大哭声。 同住在一起的四姨娘烦得不行,二姨娘则装作没有听见,看到玉真好奇的在门帘里张了往外看四少爷挨打,忙悄声喊了她过来,不让她去看。 朱宣看了儿子一下午的成果,一缸子红蚯蚓,钟林带了他们玩,告诉他们,红蚯蚓才是鱼饵,臭蚯蚓不是的。 朱禄在房外听了王爷房里喊人,赶快进了来,听了王爷对了那一缸子红蚯蚓说了一句:“把世子的鱼杆收拾了,明天没准儿他又要去钓鱼了。” 可怜朱禄一心里等了王爷闲下来的时候,找个机会去告钟林的状,听了王爷的话,觉得自己只能忍着。 晚上南平王夫妻带了世子是住在妙姐儿以前的闺房里,都是重新收拾过了。 朱睿的房间在父母亲的睡房的对间,他洗干净了,穿了一身白色的丝衣,头发长长的披散了,半湿半干的搭在了肩上,就往母亲房里来。 本以为父亲一向回来的晚,朱睿就跑来了再和母亲说一下自己今天挖的蚯蚓,再说一下自己很喜欢这样子睡,离父母亲很近。 一进了房里,看到父亲已经回来了,和母亲都梳洗过了,都换过了衣服坐在床上说话。朱宣看了儿子摇摇摆摆的走了来,站在门口停了一下,招手道:“过来。” 朱睿很高兴的爬上了床,这样子很容易不怕父亲,他坐在父母亲脚旁,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兴奋劲儿:“明天给外祖母上了坟,我可以在那里钓会儿鱼吗?我有很多鱼饵,钟将军告诉我,这个最容易把鱼钓上来。” 听了父亲回答:“明天让人把你的鱼杆带过去。有空儿你就钓鱼去吧。”朱睿很高兴,对父亲道:“我要钓很多,回去给毅将军玩。” 沈玉妙听了父子两个人谈话,有些睡意上来了,支了肘歪在了朱宣肩头眯了眼睛。听了朱宣与儿子还在对答:“孟母三迁是什么?” 又问:“何为司马光砸缸?”这都是朱睿学过的,坐在了父亲脚边,对答如流。说完了,用眼睛看了一下母亲,已经是睡着了。 朱睿很是希冀的坐在床上不想走,朱宣这一会儿心里也有一种荫动了,也不舍得儿子走,对他道:“在这里睡吧。” 朱睿很是响亮的答应了一声:“是。”然后看了看母亲,并没有被惊醒。父亲抱了母亲放到了床里面,自己往外面睡了,中间留了一块空儿。 朱睿爬了过来,躺在了父母亲中间,忽然想了,幸亏毅将军没有来,不然今天一定跟我抢。玩了一天的朱睿也睡着了。 朱宣看了儿子熟睡的小脸,突然有种冲动,很想亲亲他的小脸,他克制住了自己的这种想法,只是凝神看了一会儿,这才闭上了眼睛开始睡觉。 第二天是去给蒋氏上坟,头一天里,已经让人去了那里安排收拾了。四少爷是沈家唯一的一条根,当然是更要跟了去。 他坐在马车里看了最前面的高头大马上,是南平王带了世子朱睿骑马的身影。朱睿又小脸绷得板板的,身子笔直的坐在父亲前面,行走在母亲马车旁。 四少爷又是一件新衣服,昨天那件已经泡汤了。再看了世子朱睿也是一件新衣服,头上换了一个云纹的金冠,用一根琥珀圆头簪子束住了,四少爷心里想了,不知道世子昨天晚上有没有为弄脏了衣服而挨打。 马车中还有两个人,是蒋家两位舅爷,他们也一起来看一看meimei的坟墓。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二次见。只有出殡的时候来了一次。 蒋家的坟修得很大,上面都是新土,看来是新培过了,又新移植了松柏树种了过来。每一年清明,沈玉妙都会给这位没有谋过面的母亲上一炷香,深深的感激了她。自己现在替代了她的女儿,那就祝她们母女两个人地下有知,都托生个好命吧。 自己就是个好命了,跪拜后起来的沈玉妙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朱宣,这个英武高大天纵聪明的男人,沈玉妙时常自己细细推敲了,朱宣对自己的感情依然还只是为了恩亲。 再看了一旁的朱睿,家里还有毅将军,这就是系住身边这个男人心的最好羁绊了。不过最好还应该有点儿别的,比如感情。或许这是一种奢望。 沈玉妙是认真推敲打量了朱宣的,她下了一个判断,朱宣这样的男人是没有男女之间感情的,或者说他有的只是对家族使命,对于权力权势的感情。 对于妻子,他要的是乖巧听话,沈玉妙微微一笑,我成功的扮演了这个角色。而且我还很会撒娇。 想想为了给淮阳郡主的信,自己坐在床前踏板上蹬了双脚,摆了双手胡缠了他,朱宣只是笑着把自己提了起来,放到了腿上,抱了只是笑个不停。象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胡闹的人一样。 让沈玉妙大吃了一惊,坐到了地上去撒娇,当时是她本心本愿,嫁了一个这样的人,谁会不嫉妒,谁会做得好。 自己这样做了,滑到了地上以后心里并不是不提了一下的,这伎俩是个年纪小的女人就会,当然沈玉妙虽然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在朱宣面前还不能说大。 及至看了朱宣笑看了自己,笑得很是畅快,沈玉妙一下子就明白了,没有人对朱宣这样做过,没有人对他这样撒过娇,想想也是,他与别的女人相处,估计也没有这样的温柔,如果不开心,别的人会容忍,有手段,只怕是心里忍着,也要讨朱宣喜欢。 只有沈玉妙不会,忍得太苦累到了自己又何必。到目前为止,和朱宣生了几次气,她一次也没有主动理过朱宣,不是不想,只是还没有弄明白,这主动会不会有效果。 当然不做无用功。我是恩亲不是吗?就是赌气总是要有一个结果的吧?再说这位表哥年纪大了那么多,难道我不理他,就这样大家都不理过下去,那也可以过。吃喝穿又不发愁。 人活着,最低的限度,不就是吃喝穿吗?感情,那是一种可望而不可求的奢望。不过沈玉妙有时很是疑惑,我自己一点一点的陷了下去,可身边的这个男人,我的这位表哥,他宠我可以宠到让我上殿去理事,就差打一个金屋把我放在里面了。可是他,对我有一丝哪怕是一毫的感情吗?沈玉妙还是不能确定。 世子朱睿也叩拜过了,然后是四少爷沈经南,他在这样的场合当然是要露脸的,三姨娘很是得了意,四少爷跪也要跪在家里人前面。 后面才是姨娘们,亲戚们,然后一起拜了蒋氏。大家一起站了起来。王爷王妃世子是早就拜在了众人前面了。 这个时候,蒋家两位舅父开始大放了悲声。有一个人从亲戚里面走了出来,上前殷勤的劝了蒋家两位舅爷,四姨娘一看就笑了,这个劝的人是弟弟张堂,他一心里要去河工上,见了蒋家两位舅舅哪里有不巴结的道理。 朱宣站在了妙姐儿身边,听了蒋家两位舅舅的哭声,更是怜惜的看了一眼妙姐儿;沈玉妙也微侧了头看了朱宣,再看看蒋氏的坟墓,这是我的好命,我的好运气。 妙姐儿心里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的心里变化,当初对了昭阳郡主,还有容忍她进门的心思,因为知道自己不可能会抗得过朱宣。 等到有了睿儿,再看多了京里的家宅斗争,母亲保护儿子,从来不惜余力。。。。。。沈玉妙在心里轻轻的喊了一声,不,我永远也忘不了悲切切出了京,夜夜痛哭那样的滋味。 她拉了朱宣的衣服,把身子往他身上贴了。朱宣搂住了她,在她发上快速的亲了一下,并没有别人看到,只有沈玉妙露出了一丝笑容。 中午就歇在了这里吃中饭,这一片坟山是沈家的,是蒋氏一生病时,就早早为自己准备好的。朱宣正带了止住悲声的蒋家两位舅舅在说话:“这里一片地,我昨天问过了这里官员了,说是茺地,我征了来,打算重新起一片家庙,安排了人在这里定时打扫,岳母的坟也时时有人照看了。” 又用手指了不远处有几间房子:“那是说是别人家,让管事的多付了他们银子,愿意在这里当佃户也行,愿意拿了银子去别的地方也行。” 蒋家两位舅舅当时就跪了下来:“多谢王爷想着。”朱宣道:“起来吧。正好舅舅们在此,咱们规划一下,看看如何安置才最为妥当。” 朱宣也看了一眼岳母的坟,两个小老虎一样的儿子,乖巧的妙姐儿,当然她不听话,把表哥气得不轻,撒娇赌气闹别扭的时候不算。 朱宣心里也开始感激了蒋氏,感激了母亲订了这门亲事,如果娶了别人,会不会象现在这个样子,那是当然不会的。 老于世事,见惯了人的南平王当然明白,别的女人会是什么脾气,什么秉性,以为自己是恩亲会不会仗势欺人,觉得表哥疼爱了,会不会得寸进尺。。。。。。会不会还有象妙姐儿这样乖巧,这样听话的人,当然也有,不过没有这个缘份了。 在自己能遇到的人里边,妙姐儿是最为乖巧的个性了。 不过朱宣又是一笑,妙姐儿为了什么不乖巧呢,表哥管教她,表哥疼她,表哥教训她,不都是为了夫妻两个人相得。 表哥一片心思只是扑在了家里,扑在父母妻子身上,再与表哥无事顶撞,也没有道理。南平王又自负了一下。 南平王夫妻拜了蒋氏的墓,各自肚肠。 拜过了蒋氏的墓,各自肚肠的还有两位,一位是世子朱睿,一位是四少爷沈经南。一个人想了这里有小河,可以钓鱼了,一个人想了世子朱睿昨天有没有挨打。。。。。。 因为要去钓鱼去,世子朱睿就看了沈经南一眼,父母亲都在,他不能大模大样的招手让沈经南过来,但是看了他一眼,从沈经南的眼睛里看了他也想过来玩,就对母亲禀了:“我要他陪了我去钓鱼去。” 沈玉妙笑了,对儿子道:“那是小舅舅。”朱睿含糊了一下没有喊,对了母亲笑着答应了:“知道了。母亲,可以去钓鱼了吗?” 三姨娘赶快就推了沈经南过来,陪了笑道:“世子爷要他陪了,当然要好好的陪。”看了沈经南又说一句:“别弄脏了衣服。” 沈经南刚才不敢过来,就是怕三姨娘又当了人训自己,说昨天弄脏了衣服,现在看了都让自己来,就和朱睿一起去钓鱼去。 朱禄这一次自己跟了世子,绝对不再相信钟林将军了。钟将军算是跟了王爷的人,他当然不知道世子就是王妃的命,不能有一点儿闪失。 手捧了昨天那一缸子红蚯蚓的朱禄带了人拿了鱼杆,送了世子和沈经南到了小河边,跟的人早就安放了小杌子,朱睿对沈经南很是得意的道:“你看,早上我对父亲说要和你一起钓鱼去,父亲给我备了两个鱼杆,你一个,我一个,看我们昨天谁挖的蚯蚓好,先钓得上来鱼,算谁赢。” 沈经南拿了轻巧的小孩子可以拿得动的小鱼杆,很是感激,但是一提起来昨天的蚯蚓,就泄气了:“你父亲真好,可是我的蚯蚓昨天被姨娘全都扔了。” 朱睿想了一下,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鱼杆,已经有人穿好了蚯蚓,就对沈经南道:“那你用我的吧,先钓得上来鱼来,还是算他赢。” 跟的人把四少爷的鱼饵也穿好了,看了世子与四少爷一起甩了鱼杆到河里。 手握了鱼杆,朱睿问了沈经南:“为什么姨娘把你的蚯蚓都扔了?”沈经南告诉他:“我昨天把衣服弄脏了。对了,你父亲母亲昨天有没有骂你,说你弄脏了衣服?” 朱睿很是得意道:“母亲说我是个泥猴儿,只是说下次不要再弄成泥猴儿了。”然后告诉沈经南:“除了跟钟将军学功夫,我从来不弄脏衣服,爱弄脏衣服的是毅将军。”毅将军吃饭会弄到衣服上,正在学走路,又会弄脏衣服。 “毅将军?”沈经南不知道是谁,但是羡慕朱睿弄脏了衣服没有挨打。两个小孩子挨在了一起钓鱼,身后的朱禄目不转睛的看了他们。 过了一会儿,沈经南又说话了,他看了水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笑道:“要是你赢了,我给你个什么,我赢了,你又给我什么呢?” 朱睿想了想道,对沈经南道:“我赢了,你陪我再捏泥巴去,你赢了,我赏你金瓜子了。”世子总算把袖子里的金瓜子想了起来,而且也没有地方赏去,这一会儿找到了一个赏金瓜子的地方了。 “金瓜子是什么?”沈经南刚说了这一句,水面上有了涟漪,跟的人过来了一个抓了朱睿的鱼杆往上一拉,笑道:“世子爷有鱼了。”朱睿也站了起来,跟了往上面拉,果然钓杆上,有一条两寸来长的小鱼乱扭乱跳着。 一旁现有了瓷钵子,取了下来放在了里面。 沈经南正在看了,又过来一个人把他的鱼杆也是一拉,笑道:“四少爷的也有了。”沈经南也钓上来了一条,也放到了另一个瓷钵子里去。 如音笑着走了过来道:“午饭有了,请世子爷、四少爷回去用午饭。”朱睿让人捧了鱼,交待了:“这里别动我的,我一会儿还要来呢。” 然后往母亲身边来。三姨娘先迎了出来巴结了,沈经南手捧了瓷钵子给了三姨娘看:“我钓上来的。” 三姨娘一看,是一条两寸左右的小小川条子,就哎了一声道:“这个钓它做什么。”弄得沈经南又有些泄气了。 再看了朱睿,到了大姐面前,从跟的人手里接过了放鱼的瓷钵子,给父母亲看,很是兴奋:“我自己钓上来的。” 朱宣与沈玉妙都认真看了一看,是一条小小鲫瓜子,在瓷钵子里游得很是欢快。都夸了朱睿:“很不错。” 然后四姨娘过来了,开口就是一大篇话:“世子真能干,这鱼可是不容易钓上来的。。。。。。”一堆人都跟了过来夸朱睿。 沈经南手捧了瓷钵子站在一旁,听了母亲三姨娘不愿意被四姨娘抢了风头去,也上去了夸朱睿,就有些糊涂了。我的这条也不比世子的那条差呀。 朱睿被众人夸了,更是得意的不行,对母亲道:“我吃了饭还要钓鱼去。”沈玉妙笑道:“吃了饭我们要回去了。家里也有条小河,回家去钓吧。” 朱睿哦了一声,想了昨天在亭子上捏面人,对了母亲又笑道:“昨天我先是捏面人的,后来才捏了泥人,想来捏泥人还是比捏面人好玩的多。” 朱宣听完了道:“让朱禄给你准备去吧。”朱禄赶快答应了,昨天世子回来了浑身上下都是泥,朱禄为了防备了世子今天还要捏泥人儿,早就准备好了。 三姨娘笑盈盈的推了沈经南过来:“世子要捏泥人儿,还是四少爷陪了您最好。”沈经南更糊涂了,又不怕我弄脏衣服了。 朱宣是在饭后告诉了妙姐儿,要为岳母建家庙,扩大坟山。沈玉妙听完了,端端正正的给朱宣行了礼:“多谢表哥。” 朱宣笑了,扶了她起来,道:“跟表哥客气什么,这也是表哥应该尽的心意。”然后往外看了:“我们该走了。” 坐到了马车上的沈玉妙又一次看了蒋氏的坟墓,深深的感激了她,同时对了天遥祝了自己的家人,多福多寿,不要想我。我在这里,会努力的过得好,你们也要把自己照顾得好才是。 回到了府里,三姨娘就赶了四少爷去陪世子玩,四少爷就问了一句:“要是再弄脏衣服,姨娘又要骂了。” 三姨娘满面带了笑容道:“不妨事的,昨天以为你自己淘气去了,还要说是陪了世子,原以为世子怎么会弄得一身泥,现在知道了,果然是陪了世子,尽管去吧。哄他喜欢。” 四少爷放心的和世子朱睿去捏泥人去了。这一次不是河边现挖的泥土,而是朱禄从铺子里买来的干净的陶土,和了一大堆,放在亭子上,让两个人玩一个痛快。 朱睿这一会儿也想起来了,一面用力捏着陶土,一面问了沈经南:“为什么弄脏了衣服要挨骂?” 沈经南笑道:“是挨打了,不过今天不怕了,说陪了你,弄脏了衣服也没有关系。” 朱睿想了一想,道:“那我陪你衣服好了。”他走到一旁准备好的水盆里洗了手,跟的人送上干巾帛给世子擦了手,朱睿从袖子里取出了小钱袋,从里面抓了一小把金瓜子儿给了沈经南,笑道:“这个算陪你衣服。” 沈经南看了有五、六颗,一粒一粒象瓜子一样大小的不规则的金子,笑道:“原来这个就是金瓜子儿,真好玩。” 沈经南收了起来,对朱睿笑道:“继续啊。” 沈玉妙回到了房里,因上坟去换了衣服,这会子又换了下来,重新换了一件藕荷色的罗衫,青芝站在一旁轻打了扇子,听了王妃吩咐了:“去请了三姨娘来。” 就有一个小丫头跑了出去,让人去唤三姨娘来。 三姨娘刚到了家里,身上一件淡棕色衣衫是新的,刚脱下来换了一件家常衣服,听了人过来请自己:“王妃请三姨娘过去说话儿。” 四姨娘听到三姨娘在房里赶快答应了一声,就急忙走了出来,在后面刻薄了三姨娘一句:“三姐走慢些儿,又不是吃酒席去。” 三姨娘才没有功夫答理四姨娘,四姨娘哼了一声,顺手抓了一把旁边高脚盘子里的瓜子儿,对了一旁也是刚换了衣服的二姨娘说了一句:“有了个儿子,这高枝儿了容易攀。大姑娘要先请这位能生出儿子的人说话了。象是她肚子里这会又揣了一个。” 看了四少爷在坟山跪在众人之前,四姨娘更是心里难过了,为什么我没有一个儿子。 这个时候三姨娘正在滴眼泪,大姑娘特地找自己单独来说话,三姨娘是早有预感了,可是听了还是用手帕子擦了眼泪。 沈玉妙安慰了她笑道:“老爷几次来信要接了四少爷上京去。京里母夫人在皇后宫中当差,还是时时关心了四少爷。这一次我是要带了他一起走的,在我那里住几天,就送了到京里去。 你不用太难过,论理,你们都应该去京里服侍老爷,只是怕你们不愿意。。。。。。”说到了这里,沈玉妙顿了一下。 卫夫人来了信,说姨娘们愿意上京来的,把她们一起也送来。三姨娘只是担心了:“丢了四少爷一个人去京里,我想着他。要是陪了四少爷去京里,只是怕京里规矩大,我也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怕夫人笑话。” 一听说这位夫人是在皇后宫中当了差,姨娘们原先还是嫉恨了,后来就都没了脾气了,不过是能不去就不去,在沈家至少是各自为大。 沈玉妙微笑了道:“母夫人是最和气不过的人,她有了这话,命我回来传话的。如果姨娘们要去,我送你们去京中。” 看了三姨娘还是摇了摇头不愿意去,沈玉妙心里微笑,在这里是没有规矩的,去了京里,都怕在正房夫人面前站规矩。 想想卫夫人信里调侃了,一个姨娘也不过来,让别人看了,象是我容不下人一样。有一次皇后问起了以前有没有姨娘,也笑了问我是不是不容。 沈玉妙莞尔了,相比之下。我倒是一个不能容人的人。看了眼前哭得不行的三姨娘,沈玉妙 循循劝导了:“母亲都是为儿子着想了,四少爷年纪大了,以后成长立业,上京里去到母亲身边,对四少爷是件好事情。” 三姨娘听大姑娘一心里从大的道理开始说起,她自己并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儿子是可以让沈居安回来的念想了。现在看了是不能了。 沈玉妙劝了三姨娘擦干了眼泪,才让她从房里走了,看了她的背影,似乎不胜悲凄。这也是一个可怜的人,是怪这古代的制度还是怪她当了姨娘。。。。。。 母夫人要接了四少爷去,又是一片好心。正房抚养了别人生下来的孩子,如果是从小带着不知道倒也罢了,可是又长大了,对卫夫人来说,把四少爷抚养成人,教以学问,以后不孝顺了,会不会心里遗憾? 这又是一件让人纠结的事情了。 有条件有本钱为这些事情纠结的沈玉妙斜倚在了榻上,问了青芝:“世子在作什么呢?”青芝笑道:“才刚朱禄回来取点心的,世子和沈舅爷在小亭子上捏泥人呢。” 沈玉妙抬了眼睛一笑,对青芝道:“这也挺好的,原想着世子从来不待见外人,我刚才许给了三姨娘,可是心里还在担心,沈舅爷去了王府里住,会被睿儿欺负了。现在看来是白担了心。” 青芝手里缓缓打了一把大的鹅毛扇,笑道:“那是一些不机灵的人,世子爷才不喜欢。沈舅爷必竟是王妃的弟弟,一看就是个机灵的人。” 沈玉妙一笑,一人得道,鸡犬可以升天了。那个让我得道的人现在又在作什么。又笑问了一句:“表哥又在哪里?” 青芝笑道:“王爷一回来,就跟人出去了。”看了王妃要睡不睡的,忙不说话了,只是轻轻摇了扇子。 院子里又进来了一个人,一件翠绿色的衣服,手里拈了丝帕,却是四姨娘。小丫头探了头往房里看了一下,就赶快对了四姨娘摆了手,迎了过去:“王妃打盹儿呢,姨娘过会儿再来吧。” 四姨娘忙笑着往外走,不想还是弄醒了人,房里走出来了青芝,笑道:“王妃请姨娘进来。”四姨娘进去了,小丫头跟了青芝在嘀咕了:“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姨娘来了,一定有事情。”被青芝在头上敲了一下,悄声笑骂了:“一个小毛孩子,还要背地里说人。” 刚刚看着三姨娘洒泪而去了,为了孩子;这一会儿四姨娘也是恳求了自己,为了弟弟:“从来不成器,家里只有这一个弟弟,一直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了。。。。。。” 沈玉妙一笑,四姨娘的弟弟是个什么人,沈家的人都清楚。 “。。。。。。难得他肯做事情,听说河工上最苦,求了王妃指个可靠严厉的人带了他,让他好好学几年,以后成了亲,也有一门手艺可以养家人。。。。。。”四姨娘说道。 四姨娘的私房银子,大多都是花在了张堂身上,沈玉妙看了四姨娘坐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的求了自己,眼前突然回想了,自己在沈家里,姨娘们轮流来借东西打秋风。 那个时候并不与她们计较,为什么不计较?计较了她们又能怎么样,为了一点儿便宜出尽了八宝,四姨娘为了自己搂东西,三姨娘为了儿子搂东西,二姨娘最没有胆子,玉真又时常为避争吵在自己房里周护了,所以二姨娘最为安分。 沈玉妙笑着喊了青芝进来:“去告诉母舅们去,河工上的人,我已经为他们找到了一个了。”四姨娘喜欢的当时就跪了下来给沈玉妙叩了一个头:“大姑娘真真是个慈悲人。。。。。。” 沈玉妙笑着让四姨娘起来了,听了四姨娘坐了还是不住嘴的好听话,滔滔不绝,有如黄河之水一样。。。。。。手里只是把玩了团扇,耐心的听了这让人耳根子都难过的好过话。 要计较我也同淮阳郡主,淮王那样的人计较去。 四姨娘太喜欢了,一说就没个完,看到了大姑娘并没有掩饰的打了一个哈欠,这才明白过来,连忙站了起来笑道:“看我糊涂了,大姑娘要休息一会儿,指不定还要会人呢。家里的亲戚们,都想了来亲近大姑娘呢。我回去了。” 沈玉妙看了四姨娘喜滋滋的走了,懒懒的又是一个哈欠,家里的亲戚们当然都想见我,要是都见,我累得不行了。 谁也不想见了,沈玉妙这会儿心里只是想了,怎么样才能让那位淮王死了联姻的心。 蒋家两位舅舅歇在了沈居安以前的书房里,这会儿正有一位赶不走的客人坐在房里说个没完。 这个人就是四姨娘的弟弟张堂。 “小人虽然年幼,但是经常在外面走动,这河工上的事情繁杂,要的人要多面手才行。嘿嘿,小人平日里也是各样的人都认识一些,不管是采买还是支应人,都能来一点儿。两位大人肯帮我美言了两句,带了小人支河工上,一定是鞍前马后,事事尽心。” 里面托了jiejie四姨娘去求了王妃,外面张堂自己来找蒋家两位舅舅了。 论辈份,张堂与蒋家两位舅舅是平辈,可是他一见了这两位,就一口一个“小人”了,蒋家大公子看了二公子笑一笑,对张堂道:“河工上的事情,王爷是吩咐了我兄弟二人看了一部分,用什么人,却不是我们作主。你有心要去,各处都张贴了贴子招幕人去,你可以去投一投看。” 一旁桌子上放了张堂带来的四色礼物,四姨娘不肯给张堂钱:“如果我求了大姑娘都求不来,你送别人礼也不行。” 张堂平时听人说了河工里多少雪花银子,比三年清知县还要有油水,只得把自己的一些东西当了,才凑了钱过来送礼。 沈家前后都是兵,也幸亏张堂是四姨娘的弟弟,算是亲戚,不然的话沈家的门也进不来了。 张堂不走,蒋家两位舅舅一时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坐了陪了张堂天南海北的说着话。然后青芝进来了,一进来就笑盈盈的道:“王妃说了,舅老爷们河工上要人,王妃给备了一个了。让我过来把名字说给舅老爷们听。” 问了一问是什么名字?青芝笑道:“说是两个字,叫张堂。”张堂立即喜欢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手指了自己的鼻子,对了蒋家两位舅舅欢喜道:“这就是我了,这个人就是我了。” 青芝吓了一大跳,她并没有见过四姨娘的弟弟是谁,亲戚们来行礼,是一起子一起子来的,哪一个是四姨娘的弟弟也看不出来。 听了这一声怪叫,青芝往后退了两步,才打量了张堂,四姨娘生的好,她的这位兄弟看了也不太差,只是一脸的惫懒样子,不象是个勤谨的人。 回到了房里,见王妃一个人坐在榻上出神,青芝对了王妃笑道:“舅老爷们在会客,客人就是四姨娘的兄弟了。不过,我白说一句,看了这个人,不象是个勤快的人,王妃照顾了他,只怕他不自重怎么办?” 沈玉妙看了青芝笑笑道:“你看得很不错,他就是那么个人。所以我才同意了,让他去磨练一下吧。舅舅们会看着他的。” 又不是今天才不自重的,以前与三姨娘的兄弟,两个人各自管了沈家的帐目,不是也打了表哥的名头去做事情。这不是什么秘密。 吃了午饭从城外坟地上回来,看了这一会儿半下午了,沈玉妙问道:“世子还在玩呢?”青芝笑道:“我从舅老爷里回来时看了一下,世子玩得开心着呢。没有想到沈舅爷很会陪了世子玩。” 沈玉妙坐了起来道:“这会子没事情,我去看看去。”扶了青芝的手慢慢走到小亭子这边来。过了一片竹林,就看到世子朱睿手里捧了一团陶土,正在大力的摔打着,亭子上除了跟世子的人,还有一位是不认识的老人。 见王妃来了,一起都跪倒了行礼,只有世子朱睿咧了嘴笑嘻嘻的过来了,扎了两只小泥手,对母亲道:“我给母亲做首饰呢。” 一旁的桌子上,摆好了朱睿与沈经南捏好的泥人儿,还有两支象簪子一样的东西。沈玉妙被逗乐了,又看了那位老人。 跟的人赶快回话了:“世子爷要烧陶土,特地请了一位陶匠来。”沈玉妙越发的好笑了,对了陶匠道:“起来吧。” 然后看了那些泥人儿,一一地问了:“这簪子一定是世子捏的,这泥人儿哪一些是世子捏的呢?” 朱睿响亮的答应了,对母亲一一指了:“这个是我捏的,这个是他捏的。”还是不喊沈经南为小舅舅。 然后拉了母亲过来:“母亲也过来捏一个。” 一直玩到了晚上吃饭时,朱喜笑着找了来:“王爷回来了,在房里等着呢。”沈玉妙带了儿子洗了手回去。 沈经南一个人回去了,手是先洗干净了,衣服也整理过了,这才往房里来。四姨娘就住在中间,看了四少爷进来,笑着说了一声:“四少爷回来了,三姐你别再哭了。” 三姨娘回来以后,一直是哭着。四姨娘则一直是笑着。房里的嘤嘤哭声就没有了,沈经南冲了进去,看到三姨娘正在擦脸上的泪,忙拉了她的袖子问:“姨娘,你怎么了,你看我,今天没有弄脏了衣服。” 三姨娘看了儿子,以后去了京里,再回来还不知道认不认识我,更是泪下不止,搂了儿子在怀里,道:“好儿子。” 沈经南想了一想,又从袖子里取出了朱睿中午给的金瓜子儿,递给了三姨娘,笑道:“你看,世子给我的,说是赔我昨天的衣服。” 三姨娘打起了精神,把金瓜子又给沈经南塞回了衣袋里,忍了忍泪,对他道:“你带着吧,以后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多呢。” 这房子太不隔音,四姨娘的声音又在外面扬了起来:“三姐,你真是太担心了。去了王府里,还会缺钱用吗,咱们沈家就这一根独苗苗,去了京里,那是要进宫的。” 不懂事的沈经南听了高兴了,问三姨娘:“姨娘,我要去京里了吗?”有好事的家人背地里告诉了沈经南:“老爷在京里,要接四少爷去呢。” 四少爷回来问了三姨娘,就要挨骂了。三姨娘有一阵子一听到了京里这两个字,就有些精神失常了。 听了四姨娘讲的话,再看儿子趴在膝前问了,三姨娘更是难过了,搂了四少爷在怀里,只是不说话。 二姨娘听不下去了,出来了悄悄拉了四姨娘:“你别说话了。”没有孩子的人哪里知道有孩子的人的心思,那位卫氏夫人现在装贤惠,是因为没有儿子,要是有了儿子,还会这样殷勤,一遍一遍的来接吗? 四姨娘不乐意了,挣脱了开来:“二姐你拉我做什么。”二姨娘拿四姨娘没有办法,只能一个人躲开。 房里三姨娘这才拉了四少爷,让他看东西,桌子上已经收拾好了沈经南的衣服等东西,三姨娘拉了沈经南的手给他看:“这是你的衣服,热天过去的快,这是厚衣服都在这里了,早晚你自己记得添换衣服。” 沈经南笑着问了一句:“姨娘不去吗?”三姨娘又掉泪了,道:“太远了,路不好走,姨娘不去。” 三姨娘喊了一声:“灵草儿。”跟了三姨娘是两个丫头,灵草儿是个小丫头,和沈经南差不多大,这个时候也是打扮了一身的新衣服过来了。 三姨娘拉了灵草儿对沈经南道:“灵草儿跟了你京里去,你事事要小心,要听父亲和夫人的话。。。。。。” 四姨娘听了三姨娘又哭起来了,她是一心的高兴,不耐烦了又进来了,看了看道:“嗨,三姐,你给四少爷准备这些东西作什么,大姑娘一定会给四少爷再重新做的。去京里这是喜事,看你就知道哭。” 四姨娘说话一向不中听,这一会儿亏了她的刻薄话把三姨娘的眼泪赶跑了,三姨娘就赶着交待了沈经南出门要听话,要跟世子好。。。。。。前后交待了一夜。 四姨娘困得不行,回去睡了,第二天早上一醒了,就进来找三姨娘了:“三姐,亏了你有这么多的话,唠叨了一夜,我住在中间一点儿也不好,听了你一夜的话。”三姨娘也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