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八章 一夜
夜里又起了风,雷声滚滚,电闪雷鸣,像是要把天炸开,大雨铺天盖地倾盆而下,风声、雷声、雨声,让初夏的夜晚变得喧嚣。..|每两个看言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可°乐°小°说°网的账号。 屋内一灯如豆,贺远的脸被烛光映得微红,他硬撑着睁开一双醉眼,道:“为师睡到上,你睡罗汉椅。” 说着,他就摇摇晃晃地往边走去,地上有张小方凳,他看都没看,一脚踏过去,子趔趄了一下,险些跌倒。崔小眠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了他。 事实证明,扶摔倒的老太太有风险,扶没摔倒的大男人也有风险。崔小眠好心扶住他,刚想把他扶到沿上,就发现腰上多出一只手,且,那手极是用力,丝毫不像是醉得东倒西歪的人应有的手劲儿。崔小眠挣扎,可那手却越揽越紧,她张开口,隔了衣裳咬住他的肩头,可他仍没打算松开。 贺远的确是喝多了,子又是一晃,整个人摔向了大,崔小眠也被他带起,摔了出去。贺远摔倒在上,崔小眠则摔在他上,即使这样,贺远的手臂依然紧紧地圈着崔小眠的小蛮腰。 崔小眠努力挣扎,试图坐起来,贺远却又多用一只手,把她的小脑袋固定在自己前,嘴里务自嘟哝着:“别乱动,有话明再说,为师好累。” 他是累了,崔小眠也累了,在宫里担惊受怕,出了宫又赶了百八十里路,转悠到半夜才安顿下来。贺远的上酒气扑鼻。醺得崔小眠也是晕沉沉的,却又感到无比的安心。 自从被妩儿强拉着跷家之后,再到后来坐了大牢。直到颠簸一路回到京城,她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心神不宁,担心被官府抓住,担心遇到强盗,后来又担心被老张和宫里的人算计,担心贺远没能及时救她。直到现在。她终于安心了,什么都不用害怕。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她当然是个子矮的,而贺远就是个子高的那个人。 崔小眠伏在贺远前,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梦中她又回到小时候。和贺远一骑扬尘、打家劫舍、偷鸡摸狗,好不快活。忽然乌金前蹄一顿,把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扑通一声,她醒过来了。 她是真的摔下来,却不是从马背上,而是从贺远上,把她推下来的就是贺远。 崔小眠揉揉眼睛,天刚蒙蒙亮。雨似乎已经停了。 贺远手下留,没把她推到地上,她仰面朝天躺在上问道:“天还没亮。你推我干嘛?” 贺远皱着眉:“你有多久没洗澡了,上好臭,我是被你熏醒的,还有,为师上好痒。” 崔小眠掐掐指头,自从关进大牢她就没有洗过澡。算起来也有半个月了。昨天一起骑马时是在户外露天,还闻不到她的味道。晚上紧贴到一起,呵呵,呵呵呵。 “可是五天前从大牢里出来时我洗过脸的,脸上不臭。” 噗! 贺远坐起来,似是浑痒得难受,他脱下外袍,崔小眠眼尖,赫然看到一只虱子一蹦就没了。 “虱子,有虱子!” 看到贺远大惊失色的样子,崔小眠有些歉意:“这应该是我从桃花城大牢里带出来的,话说它们怎么不咬我呢,我都没有感觉。” 贺远上窜下跳,唉,这么大个王爷,又是个练武的,不就是几只虱子,至于吗? “你百毒不侵,虱子也不敢咬你,饿了这么多,才找到我这样的正常人类,为师的血又特别好喝。” 崔小眠觉得脚有点儿累,穿着鞋睡了一夜,能不累吗?她刚把鞋脱了,想揉揉脚丫子,贺远竟连抓虱子的大事也顾不上,卑躬屈膝亲自给她把鞋子重又穿上:“乖宝宝,师父求你了,洗了脚再脱鞋成吗?” 穿了鞋子,贺远伸手把她那乱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拆开,用手指拨拉着发根找虱子。 “师父,我的虱子都跑到你上去了,头发里没有,不用给我剃光。” 贺远拍拍她的脸蛋:“不剃不剃,等李mama来了,给你好好收拾收拾。” 男人若是对女人动了歪心思,处事方式果然也不同了,小时候看到她有虱子,不由分说就把她剃成光头,而且连剃几年,不洗脚都不许上睡觉。如今全都变了,如果不是怕徒弟说他耍流氓,他都恨不得亲自给她洗脚洗头发。 快刀小阎罗刀虽然快,可是却不如虱子蹦得快,师徒两人折腾到天光大亮,也没有捉到一只虱子。 阿木带着李mama和白菜赶来时,就看到披头散发、衣裳不整的师徒俩。 贺远把崔小眠往李mama面前一推:“交给你了,把她弄干净,从今以后换女装,改口叫小姐。” 皇帝有令,崔小眠恢复女儿,从今以后,再也不用把小束得平平的,也可以正大光明得招待大姨妈了! ——摘自崔小眠之我的梦终结篇 阿木就是贺远的手贺远的眼,贺远不用说他也知道如何做,不但给王爷带来了换洗衣裳鞋袜,就连常用品也都带来。小主人在这里,主人当然也会隔三差五过来住几。 贺远把自己洗了几遍,还是不敢确定有没有虱子,他活了二十五岁,只在崔小眠那里见过虱子,现在这虱子竟然跑到他上,真是太太太可怕了。 这里是儿子做管事的庄子,李mama使唤人也是理直气壮,当下让人给王爷和小姐收拾出两间房,换上她从京城带来的被褥箱笼。 婆子烧了水,李mama和白菜把崔小眠洗涮了足足两个时辰。李mama边洗边心疼:“瘦得皮包骨头,脚上都有茧子了,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李mama是宫里服侍妃子的,在她看来,年轻小姐脚上手上有茧子这就是天大的事。崔小眠在五夷时整光着脚穿着草鞋,脚上早就磨出茧子了,后来李mama费了好大的心思给她护理,才让她的小脚丫重又变得嫩嫩软软。 崔小眠可不是妩儿那种得天独厚的大美人,什么冰肌玉骨自是清凉无汗和她丝毫不沾边,她一点就出汗,一臭汗,又坐了天的大牢,路上走了五六天,臭汗加上灰尘,上脏得不能再脏,一盆洒了玫瑰花瓣的香汤被她洗成了泥汤子。 李mama把她擦干,全上下涂抹上香脂,再用软软的丝绸把她包裹起来,直到大半个时辰后,才像剥粽子一样解开丝绸,把肌肤上残余的香脂擦净,给她换上崭新的肚兜和小内内,那肚兜是李mama给她做的,红通通的,上面绣着喜鹊腊梅。崔小眠抚摸着精致的绣花,喜欢极了。 李mama拿出一只包袱,里面全是荷包,五颜六色,件件精致。 “李mama,这都是你给我绣的啊?”崔小眠惊喜,沈玲伊给过她一只荷包,她才不用,现在用的小荷包还是前阵子李mama绣的,出门走了一圈回来,已经磨破了。 李mama又拿出一只包袱,里面是些肚兜和绣鞋。 “这才是我绣的,这阵子你不在,mama闲来无事,就给你做了几件,小丫姑娘和白菜的也绣了两件。那些荷包不是mama绣的,是亲家夫人托人给你送来的。” 李mama说到最后两句话时压低了声音,似是不想让人听到。王爷因为亲家夫人的事骂过小姐几次,这事千万不能让王爷知道。 原来那些荷包都是母亲绣的,崔小眠的小心窝子一抽一抽的,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来,一件一件地抚摸,舍不得放下。 “亲家夫人还在府里吗?她让人送东西来时可还说过什么?” “亲家夫人说您让人送去的雪蛤燕窝她吃到了,很好吃,还说亲家舅爷回家后都和她说了,是小孩子不懂事,让您万万不要记在心上。” 崔小眠眼圈儿红了,轻轻一眨,晶莹的泪花挂在长长的睫毛上,这些荷包足有十几个,不会是一次缝出来的,母亲定是早就开始绣了,有的素淡,有的鲜艳,那些鲜艳的一看就是给女孩子用的。 “mama看到这些荷包,心里就在想,这亲家夫人该不是一早就看出您是女娃儿了吧,男子即使还是童儿也不会用这样的颜色,您看这桃红和嫩粉,多鲜灵。” 崔小眠一激凌,母子连心,母亲该不会真的早就看出来了吧?母亲若是知道她如今已变回女孩子,或许立刻就能猜到她的份,这件事一旦被人发现,那整个崔家 崔小眠不敢再往下想,她记起崔府那以五谷命名的各个院子,还有大门口“状元及第”的御赐金匾,以及族学里走出来的一群群背着书包的崔家儿郎。 不,此事万不能泄漏出去,就昨在宫里的形就能猜出,若是乐平公主母女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崔绛,势必会纠住不放,即使有贺远为她求也抗不住欺君之罪的罪名,到那时崔家一门上百口再加上宗族几百号人都要连坐。 她只是另一时空将死的灵魂,附在崔家女孩的上得以苟活下来,决不能因为自己这个外来物种毁了整个崔家。 崔小眠忽然觉得贺远把她藏在这里真是明智之举。 一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