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四章 真乃憾事也
直到立冬前一,崔小眠的大姨妈才走,舒舒服服洗个澡,穿上厚实的衣裳,一轻松。 到了立冬这天,洽逢休沐,文绣园里的秋香姑娘盛妆打扮,欢欢喜喜地进宫去了。崔小眠和贺远却也欢欢喜喜地出城打猎去了,至于慈安宫里会有些什么事,这两人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师父,那十位阿萨武士还在庄子里吗?” 崔小眠一男装,骑在贺远为她挑选的小红马上,乌金似乎对这匹小红马有独钟,竟然破天荒地放慢步子,陪着小红马不紧不慢地走着,还时不时地用大嘴朝人家喷喷气儿。 “他们子野,在庄子里自是待不住,时间长了定会惹事生非,为师已经禀告了父皇,这几便特许他们离境回阿萨去。” 这十位阿萨勇士不远万里护送贺亲王归朝,英宗念他们赤诚,另赏黄金千两让他们择返乡。 他们打猎的地方就在越清山的东麓,这里野物众多,他们到时,嘉南王父子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回到京城后,贺远已经分别设宴感谢过嘉南王父子和五皇子邱岱遥了,只是崔小眠如今是女子,自是不方便一起出席。回来十多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兄弟邱峦。 “邱学兄,你好吗?听说你订亲了?” 邱峦跑过来伸出双臂想给崔小眠一个大大的拥抱,可却正好看到六皇兄杀人似的眼神,只好硬生生又把手臂放下了,抓抓脑袋,笑道:“小眠子,你真是命大,我以为你让沙漠里的老鹰叼走了。” “原是叼走了,我使劲挠那只鹰的胳肢窝,它一痒就把我扔下来了。” “那你怎么不拔它几根毛给我带回来啊?” “呀,我忘了,下次吧。” 听着这两个小神经病胡说八道,贺远和嘉南王面面相觑,还是嘉南王摇摇头,对贺远道:“六皇侄,到那边打兔子去,咱们都老了,竟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贺远: 见两个“老人家”走远,邱峦和崔小眠这才恢复正常。 “小眠子,你回来十多天,为何一直不来找我?我到你铺子里去过,说你只去过一两次,是不是你师父舍不得让你出来抛头露脸啊?” 如今崔小眠是女子,邱峦自是不方便到贺王府找她,一早便听说她回来了,却一直没能见上一面。 其实贺远并没有限制崔小眠的行动,只是崔小眠这些天来了大姨妈,子不适,整缩在府里没有出门。 “唉,我在大漠住久了,回来后水土不服,今天才算大好,对了,上次大火的事你查得如何?” “依靠衙门里那些酒囊饭袋自是查不出什么,不过我倒是打听出一件事,早先有伙北方关外的人,来过京城讨生活,但是不过几便走了,听闻做了票大买卖,收了不少钱。而那阵子,京城里除了那场大火以外,就没有别的大案子了。” “那你知道他们的名号吗?” “野熊帮,在关外只是小混子,名号并不响亮,也是混不下去了,这才到京城找路子,没想到正好有人出高价找外地人做买卖。” 邱峦不是江湖人,他能打听到这些已经不容易,崔小眠笑嘻嘻从怀里掏出条玉珠串儿递给他:“借花献佛,送给没过门的嫂子的。” 邱峦显然对这位还没成亲的小娘子极是珍,并不推辞,接过玉珠串看了看,夸道:“好玉,你去了平田?” 崔小眠摇头,想得好玉也不用一定去平田吧,这玉珠串是从天骄那里偷来的。邱峦是温室里的大花骨朵,这种事说出来他也无法理解,干脆别给他徒增烦恼了。 “小眠子,你知道我为何这么快就订了亲事吗?” “你发qg了呗。” “你生病时,我父王进宫面圣,回来后就急着给持亲事,听他说”邱峦神秘兮兮,“说是你师父对你有意思,这事连皇上也知道了,你平里同我走得近,又住在我家别馆,父王恐怕别人议论,又担心你看我,便急匆匆给我说亲事。” “我会看上你,看!上!你???” “嘿嘿,本世子少年英俊,文武全才,你看上我也是应该。” 邱峦话音未落,崔小眠已经给了他一拳! 贺远和嘉南王猎了几只野兔回来,看到的便是两个小的正在“打骂俏”。嘉南王暗骂儿子,这个小兔崽子就不知道避讳着,偷眼看向贺远,见侄子的脸黑得像锅底似的,连忙打个呵呵:“哎呀,小孩子就是活泼,你那徒儿做的烤最是美味,快些架火开烤吧。” 看到家里的大人来了,邱峦和崔小眠又开始云山雾照。 “邱学兄,你看这野兔个头好大,足有二三十斤吧。” “何止,至少百八十斤。” 做为一枚合格的吃货,崔小眠可没有空手而来,她拿下马背上的搭裢,从里面取出各种调味品,手脚麻利地指挥随从们扒了兔子皮,捡来干树枝,架起火堆,没过多时,几只烤得外焦里嫩的野兔便已喷香扑鼻。 吃着烤兔子,喝着小酒,嘉南王的话匣子便打开了。 “六皇侄,告诉你一件喜事。” “何喜之有?” “听闻吴奔到大长公主府提亲,并未被拒啊。” 贺远皱皱眉头,虽说事过境迁,可是听到有人向初恋人提亲,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吃味,可是就这么一点点,也被崔小眠看出来了。 若问崔小眠最牙碜什么事,那就是有关沈玲伊的事,别看她嘻嘻哈哈,换上谁好端端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又做了几年聋子,这心里全都不好受,崔小眠也是如此。 她活了两世,做过的最毒最狠的一件事,就是给沈玲伊下毒了,沈玲伊那发做的红疹子,便是崔小巫女的杰作! 她笑ii地递了块肥嫩的兔子给贺远,小模样别提有多孝顺了。 贺远想都没想便咬了一口,辣得他差点背过气去,咳嗽得眼睛鼻涕一起流,把嘉南王父子吓了一跳。 足足喝了半袋子水,贺远这才缓过劲来,求饶地看着崔小眠,哭无泪。人家不过就是有那么一小会儿的戚戚然,你就让我咳嗽了半炷香的功夫,算你狠! 嘉南王今多喝了两杯,偏偏就没看出这对师徒刚才的过招,见贺远不咳了,便接着说:“我那位皇长姐真是不甘人后,不在府里好好享福,偏就要掺和朝堂之事,那吴奔是老三的人,皇长姐若是应了他的亲事,便就是堂而皇之和老三联手了,老三现在缺的就是太后的支持,若是皇长姐倒向他这一边,太后必会在后面推波助澜啊。” 贺远看一眼崔小眠,见小妻正在用心烤,面色平和,显然已经消气了,他这才接口道:“太后今在宫中设宴,婶母可去了?” 嘉南王摇头:“太后唤去的都是诰命夫人,并无宗室女眷。” 贺远没有说话,看来文绣园里的那位本事还真是不小,太后那里她是搭不上门路的,官员家里命妇即使能搭上话,也没有本事把她带进宫里,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大长公主那里了。 今明两都是休沐,当天夜里,众人便宿在了越清山的庄子里,苇娘是个能干的,帮着崔小眠张罗了一桌酒菜,用的都是山里的野菜野味。嘉南王父子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崔小眠煮的菜,这次大呼过瘾。 白里烤时,嘉南王就已多喝了两杯,晚上再接着喝,难免就喝多了。他这个人喝多了酒从不撒酒疯,只是一味的话多,拉着贺远没完没了地唠叨,从开国的皇祖宗一直说到先帝,再从先帝说到如今的太平盛世,口沫横飞滔滔不绝。 贺远忽道:“我父皇当年可曾宠过一位悦妃娘娘?” 嘉南王正在说的就是他的皇兄天庆帝英宗的风流韵事,因而贺远忽然问起这句话,他想都没想,便道:“悦妃就是皇兄从五柳镇带回来的那个美人吧,应该就是她,好像是封了个什么悦妃。” “五柳镇”三个字一出口,贺远的脸色就变了。 他还是故作平静继续问道:“侄儿自幼在宫中,为何没有听人提起过?” 嘉南王顶着一张被酒精烧红了的大胖脸,半闭着眼睛想了想:“是啊,那位美人恐是早就不在了,不在的好啊,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免得被人说三道四,皇子公主哪能随便一人就能生的。人不风流枉少年,本王去的地方多了,却就不能邂逅一位美人,唉,真乃憾事也。” 一一一一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