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秘密公开
和田取下布偶虫巢，打开，里面的圣甲鬼虫都飞了出來，黑压压一片。 “和田，你要做什么！”巴斯顿训斥着，赶紧挡在阿曼和克莱尔面前，接着，圣甲鬼虫展开了它们像七星瓢虫似的翅膀。 她随手接住了一只鬼虫，向阿曼走來。 “站住！再靠近我就动手了！”巴斯顿威胁，阿曼站起身，敲敲他的肩膀，在他扭过头來的瞬间一巴掌就把他推到了一边。 “安静点！”她说，这次，圣甲鬼虫都很安静，和田如果真有用鬼虫杀死他们的想法，估计早就杀了，警戒是该有的，但不必那么明显。 她俯下身子看和田递过來的这只虫子，原來，在鬼虫坚硬的盔甲一般的翅膀下还隐藏着一层薄薄的翼，几乎接近透明。 在她的眼前，鬼虫颤颤巍巍地展开了那层薄翼。 上面是一行小小的字体，是东方的字体，阿曼不认识。 圣甲鬼虫从和田手里飞走了，重新乖乖地钻入虫巢。克莱尔接着翻译：“我为他留下一部分鬼虫，它们会找到我，那时我就会看到刻在它们身上的命令。”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刚才的鬼虫，它携带的命令是：救阿曼！” “可是，关于克莱尔的情况你还是沒有给我有价值的信息。”阿曼说，回头看去，无论是克莱尔还是巴斯顿，他们都惊讶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是啊，他们怎么会想到，自己会在克莱尔面前突然提起自己隐瞒了很长时间的问題！ “你是否看到过……克莱尔的……幻象？” “是。” “可以告诉我具体情况吗？” 克莱尔、巴斯顿、和田千足的目光全部落在阿曼身上，如同针芒般让她坐立不安。她身体后倾，后背平平稳稳地落入沙发里，因为手心中出了很多汗，所以她干脆扶着扶手，一条腿懒懒散散地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看起來很是无所谓。 “阿曼，如果你不舒服的话……” “沒有不舒服！”阿曼倔强地打断克莱尔的关心，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考虑。和田千足的目光中沒有丝毫让步。 “不想回答的话……” “在十二区，”阿曼冷冷一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大概是为了解除心理的紧张吧，她抬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巴斯顿，回过头再看看克莱尔，终于下定一鼓作气的决心：“在那儿，我们亲眼看到克莱尔走进一个房间，后來那个房间发出了很大的动静，”她眼前的场景迅速变换，回到了过去休憩的商铺，來到那扇铁打不动的门前，“是啊，很大的动静，她拼命地呼救，喊着‘救救我……’，我们用尽了办法也沒有打开那扇门……接着，克莱尔从外面回來了。” 克莱尔捂着嘴，惊讶地看着阿曼，巴斯顿向她点点头，表示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还有一次发生在前不久，克莱尔她……”阿曼低垂着头，眉头皱得很深。 “小曼……” 阿曼挥挥手，抬头看着和田千足：“克莱尔她想杀了我，而我扭断了阿曼的脖子，简简单单的，‘咔嚓’一声，做了那个克莱尔希望我做的事。” 克莱尔的眼眶红了，阿曼知道她心里正在经历着怎样的翻江倒海，而她自己只能在心里对克莱尔说‘对不起’。 周围的空气粘滞在一起，极其艰难地流动着，从人的鼻腔中进进出出。阿曼伸手去拿摆在茶几上的酒杯，克莱尔慌忙找出红酒，那红色的液体颤颤抖抖地钻进酒杯，直到满溢出來。 “克莱尔！”巴斯顿几步走过去握住克莱尔的手，帮她立起酒瓶，而后把酒杯递到阿曼手里。 “告诉我，这些幻象的秘密。” “我对你的遭遇表示遗憾。” “遗憾什么的无所谓，我也不会去在乎那些沒用的客套话，现在，告诉我我最想知道的真相。” “东方有句谚语，，相由心生。” “什么意思？” 巴斯顿赶紧咳了两声，一副“就不该和文盲讨论学术问題”的表情，而后俯身到阿曼耳边轻声说道：“这个词语是说，人的仪容外表总受心灵思想因素的影响。” “那么，这和幻象有什么关系吗？” “我觉得，这句话可以用在上面的情况，也许你应该和你的克莱尔……好好交心。” “交心？” 和田点头。 “也许，你的分身有一天真的能杀掉你呢！”克莱尔已经是在勉强打起精神翻译和田的手语，假如现在一阵微风吹來，她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晕倒在地，什么都不想地休息一会。 然而，阿曼并沒有因为这句话而把目光投在克莱尔的身上，她在认真观察着和田千足的表情。 “虽然我不想杀人，但我必须那样去做，我必须肩负起从魔族手里保护同胞的重责，所以我会继续为M先生服务。现在，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并非因为你救了我，而是我看到过，听到过，感受到过你对克莱尔的爱，那是我一直憧憬、一直羡慕、一直追求但却永远无法感受到的温暖，我不希望它被一场悲剧粉碎，我希望你们一直在一起。” 和田依旧一副平静的样子，似乎她只是一直坐着，并沒有发生什么事。 “但是，那只是我的希望，我已经做了我想做的事情。如果有一天我必须杀死你们，我不会手软。” “我也一样，和田，对你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如果有一天我必须杀死你，你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幸运！”阿曼说着，站起身，打量了下房屋四周的环境：“巴斯顿，去给这孩子弄点吃的，顺便帮她把病治好。” “哎？为什么是我？再说，顺序反了吧，应该说‘去帮着孩子把病治好，顺便再给她弄点吃的’。”巴斯顿十分不情愿，不，与其说是不情愿，不如说他很害怕圣甲鬼虫。 “去和她聊聊，难道你不想知道她的圣甲鬼虫都在你进入不了的地下殉葬坑看到了什么吗？”阿曼低声对巴斯顿说道，只见他嘴边的肌rou抽搐两下便舒展开來：“沒错，这是最好的机会，我愿意赌上我的性命去探求真相！……但是，你还好吗？小曼？” 阿曼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对和田说道，“和田，你帮了我的忙，我允许你在这里住下來直到我们离开的时候，但是假如你有什么危险举动，别忘了我同样能置你死地。” 和田点头。 “克莱尔，你跟我來。” 阿曼率先进了卧室，克莱尔刚走进來她便用力关上门，插好门栓。克莱尔像一块用旧了的毛巾畏缩在墙角，怯怯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对自己的遭遇一无所知，今天这些话題对你來说就像天方夜谭。” “你……你对天方夜谭怎么想？会……会相信吗？” 阿曼低着头，走到克莱尔的床前，弯腰，伸手立刻从床底拉出一个包裹，克莱尔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想，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題，克莱尔，这是什么？” “我……” 阿曼解开包裹，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散逸出來，她一件件地把那些沾着血的毛巾、衣服扔了出來，就像有把带着锯齿的弯刀在剜着她的内脏，疼痛不已。 “这些是什么？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你的？如果今天沒有和田千足的事，你一定会瞅着我和巴斯顿都不在眼前的时机去把这些东西冲洗干净，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沒有发生，对不对？” 阿曼脱下外套，走到克莱尔面前，拉着手贴近自己的皮肤，她的手指冰凉，在阿曼的伤疤上不断地退缩，但每次都被阿曼用力拉了回來，“克莱尔，好好感觉，这是伤，可以看得到的伤害，你知道它从哪儿來，你知道它终将会愈合，里面记载着你的历史、遭遇、斗争、屈辱、或者胜利、荣耀，，这是伤！” “阿曼……”克莱尔开始不断地摩挲着这些伤疤，心疼、自责，让她像只受伤的小鸟在阿曼面前颤抖。 “指给我看，你的伤在哪儿？” 刹那，克莱尔的身体像被冻住了般，突然，她发疯地抓住了阿曼的胳膊，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慌里慌张地在阿曼眼中寻找自己的影像：“阿曼，这不是真的，你不要相信，这不是真的……” “克莱尔！” “他们在骗你，那不是真的……” “什么不是真的？” “我……我不是什么宿主，我沒有饲养着什么，阿曼，我很好……” 阿曼看着克莱尔，“我沒有提起具体谁是宿主，在这个问題上，我只说了拉芙莱斯。” 这话一出，克莱尔顿时四肢瘫软，她软绵绵地靠在墙上，脸一阵白一阵青，懊悔莫及。 “克莱尔，你的伤……不在这些皮肤之上，你被当做了宿主，你的精神，你的力量都在源源不断地去饲养了藏在你背后的那个家伙……” 够了，阿曼，不要让克莱尔承受太多，今天已经很过分了…… 不，不行，如果现在自己下不了这个狠心，她就再也沒有机会…… “克莱尔，你有什么隐瞒着我吗？”阿曼盯紧克莱尔，不给她任何放松的机会。 克莱尔愣了愣，拼命地摇头。 又是这样，和巴斯顿一样，分明藏着惊天秘密，却把她阿曼当做傻瓜一样欺骗。 “克莱尔……” “不，沒有！”克莱尔大叫出声，她的反应过于激动。 阿曼在口袋里摸摸，掏出一封信，“这是昨天巴斯顿给我的，写信的人是布伦特，他在我们离开十二区的时候塞到我的衣服里，但被巴斯顿偷走了。” 她打开信，瞭了一眼，放在克莱尔眼前，“读读看。” 克莱尔的瞳孔倒影着那一个个工整的字，很快，她的双眼就被惊恐占据，泪水盈眶，她捂着嘴，忍住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