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画家对画彷徨 情人为情殉情
韩林一连几天足不出户。 早上把小酌送到学校下午接回来，很多时间坐在画室里发呆。 他的画室里这几年下来，积攒了几百幅画儿，这都是他的心血。 不能把这些画儿当作普通装饰画兼价卖掉，特别是那些他认为不错的精品，承载着一个遥远的梦。 与小川秀木的接触，让他心灰意冷，那人虽师出名门可酷像个艺术市侩。 如果自己是他的老师，先把法律扔在一边，一顿胖揍，扔进马里亚纳海沟。 但这人不单单抱住了艺术大师的一条粗腿，还有在艺术上砸钱甩金的巨大投入。 这天他来到山下闲逛，顺着丛林间的小路来到半山腰，鸟瞰整个山城，心里又跳跃出许多激动。 他又一次充上了电，路过山脚的那显眼的别墅群，亭台楼阁瑞气连天。 半天不见一个人影，正好满足他这时的心境需求，人多了会让他心烦，感受够了，享受够了，心旷神怡地往下走。 他看见一个漂亮的小伙子。 那小伙子有十八九岁，英俊挺拨，潇洒耐看，正在握着手机自言自语： “春桃，送给你一枝什么花儿呢。我再三考虑，还是送给一枝开花的铁树吧，这象征着我们之间的爱情终会开花结果的。 你看到了吧？爱情不一定是春花夏莲，充满着诗意、透露着芳菲，有时是一种心的相守、誓的承诺，就像这铁树一样。 不管你怎样，我都会，等你，爱你。” 韩林走上前，见那个小伙子有些腼腆。 “小伙子，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我正与她微信聊天呢。” 韩林顺着他的胳膊往上一看，在二层楼上是一个同他年龄一样的女孩，看不清她的脸，但身材修长，应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这是她的相册，你同我一起分享她的美丽！” 那小伙子见韩林一脸的忠厚，把手机伸到韩林面前，韩林这才明白过来。两个人都握着手机，通过微信对话。 “小伙子，你既然来了，就要有些勇气。到她家里去，或是她从家里出来也好嘛，现在的年轻人开放得很，你们却在这里摆古谱！” “她已经嫁人啦。我要等那男人死了以后，再娶她。” 韩林心里一沉。 “你，倒是挺有个性的。婚姻这玩意儿先下手为强、后下手感伤，不过你这……就是踹寡妇门一般也是在晚上，可你这大白天的，不好吧。” “她是被她哥哥逼的！我们正像鱼儿一样游弋玩耍，突然一只漏勺下来，把她捞起关到了这里。那男人已三十多岁，已经阳委，我必定是笑到最后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松。” “夏松老弟，你仰着头就像曲项向天歌的鹅，她在上面低着头，分明就是七月初六的织女，望眼欲穿，长此以往脊椎都要变形……” 夏松没明白他的意思，呆萌萌地盯着韩林。 “夏松，你可以到房子后面的那山坡上，高度同她一样，就不用你仰头、她低头，这么费劲啦。再说，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即使不配备打手也会有看家的，当心哪。” “是有两个打手，据说那主人是放高利贷的，但是我不怕。小桃与那老黄瓜没有登记结婚，我仍有爱她的权利！” 韩林听了感动又惋惜。 “等你们两个自由了，我给你们画一幅画，这幅画会很感人的。” “你是画家？” 韩林点点头。 “即使你能画形写意，你是画不出我们内心里的感受的。” “我能！” 夏松正要再问个究竟，听上面的女孩又在同他讲话。韩林站在一边听得很清楚。 “夏松，你忘记我吧，我已是惨淡之花、败落之柳，不值得你爱！” “我爱你至死不渝！只要你的心属于我就行！” 韩林赶忙走下山来，觉得方才两个人的样子，加上那种环境，确是一幅美妙的图画。 那简直是一杯nongnong的咖啡！又是一碗五味俱全的爱情麻辣烫！ 但几天以后有个网贴震动山城！ 一个叫夏松的小伙子站在齐天海韵酒店的十六楼上，展开双臂跳了下来，像精神涅槃一样的洒脱。 从过路人偶然拍下来的照片上可以看出，那夏松微笑着，毫无恐惧感，但是那水泥路面上血rou模糊的照片，让人心惊胆颤，目不忍睹。 林亚菲回到家里，韩林正在浏览网页。 “韩林呀，真的吓死人啦！当时我们正在楼下拍照，取大楼全景准备做宣传页！” 韩林仍在看那网上的照片，拍得十分清晰。 从楼顶到地面共有五张照片，就在夏松落地前还在保持着那飞翔的姿态，脸上还是微笑着。 夏松那与世永别、魂归天外的样子，让韩林心里酸辛异常。 林亚菲还在感叹唏嘘：“太恐怖啦，这几天我都不敢去上班啦，眼前总有一个跌落的身影，那地上的松rou碎骨，让我浑身打颤哪。” “怕什么？死人能做什么？那些臊事、坏事都是活人干的！” “死了人啦！你有没有良心、同情心？” “好在劳资我还没死！还可以画幅永恒的画儿。” “韩林，你今天怎么啦，受刺激过度啦？” “我想发狂！” “你行，事业没多少起色，这脾气倒长了不少！你要是跳楼别选那么高的，吓人，四楼就成，一次就行，绝对不用试跳。” “不，万一跳到了棉花垛上怎么办？从飞机上跳！把那伞包往怀里一掖，那真是仰首天外、鸟瞰大地的壮举！” “跳下来也没有人给你立碑！来收尸的也是加工火腿肠的。神经病！” “我就是神经病！惹烦了我让你鬼哭狼嚎的，尝尝我的大号火腿肠！” 林亚菲没想到韩林今天竟敢冲撞自己，而且底气足、没底线，她哭着跑进了卧室： “还画家呢，流忙，大流忙，岱山脚下的一号流忙……小酌长大啦你才显原形……” 隔了一天，又一张网贴发在网上。 一个叫周春桃的瑞丽女孩穿上洁白的婚纱，在山下的别墅里打开煤气，自尽身亡！ 她留下的遗言不多：松呀，我们的婚礼在中午十二点钟开始，你在那边准备好戒指了么？ 在满城风雨、人心荡动之时，韩林每天都去那处山坡，他发誓，要把那幅画画好，珍藏一生。